東海,不死國。


    若說通曉布陣破陣之術的行家,雲棲第一個想起來的便是自幼一同長大、比他年長一百歲的姐姐廉青。


    作為神族西方少帝和萬獸之主的女兒,廉青不僅剛出世便有著至高無上的尊貴地位,還擁有令旁眾神望塵莫及的天資稟賦。


    所以不到五百歲的時候,便拜入神族三大始祖之一的上清神尊門下學藝。


    女媧娘娘為創世神母,為萬神之母。而上清、太清、玉清三位神尊,則是和女媧娘娘同一個時代的尊神。


    像他們這樣輩分的尊神,神族初立的時候他們就在。經曆了數個洪荒,三界麵貌都已大改,他們卻依舊屹立。事實上已經成了神族的活史,和整個神界共齡。


    而這些淩駕於整個神族之上的存在,早已修得了真正的自由。


    即使是四極天帝,也隻是在繼任帝位的時候可以得到前去拜謁的機會。


    廉青在上清真人門下學藝數百年後,又去往不死國同人族最為擅長陣法的散修夢不知探討將近兩百年。可以稱得上是神族和人族陣法之術的集大成者。


    雲棲先是跑到不死國向廉青請教破解至華境的方法,但不巧的是她不久前回了神界上清境。


    他便又跑到神界,將青姨及萬獸之主青穀的拜帖送往上清境。這來來去去,數日轉眼便過去。


    等帶著廉青趕到人界那座義莊,芫蕪和陵遊已經離去多時。螺音也因為追尋捕殺鮫人的魔人的蹤跡,而離開了義莊。


    經廉青的查探,設在那口棺材上的至華境的入口也已經被撤去。雲棲大概能夠料到是他們自己尋到了出境之法,並且應當已經找到衛落返回了青衿門。


    “勞煩阿姐跑這一趟,看來是做無用功了。”雲棲道。


    “無妨,我也是對你所說的那個至華境感興趣。”廉青生而為神,長於一絲濁息也無的神界,後又入上清境修行數百年。所以周身氣韻自然非凡,不必刻意便有凜然不可犯的尊貴超然。


    她看向陵遊道:“我修習陣法至今,從師父和夢前輩那裏聽過諸多極其玄妙的陣法,自己也親眼見過不少。”


    “這些陣法當中,過半都是出自人族。所以一聽你提起這至華境,就迫不及待想要過來瞻仰一番。”


    “阿姐是回神界還是去不死國?”雲棲問道。


    “同你一起回不死國吧。”見雲棲略有猶豫,廉青疑惑道:“怎麽,你要去別處?”


    “阿芫他們現在不知如何了,我想過去看看。”


    聞言,廉青卻將目光定在雲棲身上。


    見狀,雲棲好奇地問道:“怎麽了,阿姐?”


    “小棲,你莫要將自己陷進去。”廉青道:“那不過是旁人的糾纏,你要記得你隻是一個觀棋人,莫要一不小心便入了局。”


    聞言,雲棲先是愣了愣,隨即笑道:“阿姐在想什麽?”


    “我隻是好奇,因為父親當年的無意之舉,會帶出怎樣一番命運。正如阿姐所說,我隻是觀棋之人。”


    “那便好。”廉青道:“隨我一同回不死國看望父母吧。”


    “原來是想我陪你一同回去,直接說便好了,何必繞這麽大一個圈子?”雲棲無奈笑道。


    隨即兩人便從義莊出發,一同前往不死國。


    ……


    但是回到此處兩個月之後,雲棲終於被無聊纏身。這不死國中的人幾乎都是成雙入對,說是回來探望父母,可是那兩對夫妻壓根就不歡迎他們姐弟回來。人家自有人家的生活,從來插不進第三個人。


    孤身一人的倒不是隻有他自己,廉青以及獨身慣了的夢不知亦然。可是那兩人隻要一碰到一起,便有聊不完的陣法。


    隻有他回到這裏之後,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於是乎,雲棲再次升起了去青衿門的想法。人界有這麽多有趣的事情,尤其是待在小丫頭身邊,他最起碼不會無聊。


    ……


    衛落在閉關整整百日之後,終於出關。


    “師父?”從後山練劍歸來的芫蕪不期然見到了熟悉的身影,著實喜出望外。幾個箭步奔到衛落身前:“師父,你終於出關了。”


    “嗯。”衛落笑著撫了撫芫蕪的鬢發。


    “師父,體內的濁息可驅除幹淨了?”芫蕪說著便要轉身,“我去請青空師叔過來。”


    但是被卻衛落喊住:“不必了。”


    芫蕪看向他。


    “為師身體已經無礙。”衛落道:“且今日天色已晚,不必去打攪青空了。”


    芫蕪觀他容色正常,身上氣息也沒有了一開始從至華境中出來時的紊亂。遂同意他的話,道:“那好,我明日再請師叔過來。”


    ……


    夜半,芫蕪今夜睡得並不安穩。在睡夢中恍惚中察覺到一絲窺視,便立即轉醒,從榻上坐起。


    但是醒來之後那道視線又瞬間消失。


    她緩了緩,重新躺下,再次閉上雙眼。


    但是未等上下睫毛完全相接,她剛剛沾到床鋪的身子就滾向一旁。與此同時,一柄利劍刺穿她方才所在的床榻。


    芫蕪的身子從榻上躍起,伸手祭出上邪。此時利劍再次當頭劈來,她來不及拔劍出鞘,隻能將長劍橫在身前抵擋。


    但是來人修為卻高過她,兩劍相擊,她左手手臂被震得發麻,險些將拿不住上邪。


    趁著對方變換招式的間隙,芫蕪拔劍出鞘,直刺向前。直到此時,她還未來得及看清對方的容貌。


    “師父?”而看清和自己對戰之人的麵容之後,芫蕪瞬時定在當場。


    她收住刺出的長劍,但是對方卻顯然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隨即又是一劍襲來。


    芫蕪大驚之下反應慢了一瞬,便被襲來的利劍自肩胛骨穿刺而過——原本那一劍,刺向的是心髒。


    “師父,我是阿芫!”芫蕪大喊:“你看看我,我是阿芫!”


    聽到她的聲音,衛落拔劍的手忽然停頓。


    芫蕪不顧疼痛,麵露喜色。


    但是下一瞬,長劍被毫不留情地從其肩膀中拔出。然後揮灑著血珠,再次劈來。


    芫蕪出招,兩人在屋內交起手來。但是她的修為本就不及衛落,受傷之後自然更是難敵。


    她想脫身前往前山尋求幫助,又瞬間否決這個念頭。衛落如今這幅模樣,決計不能讓其他人見到。


    芫蕪堪堪躲過一劍,隨即又迎來一掌。


    她不敢硬接,隻能盡力閃躲。


    衛落的手掌擦著她的脖頸和肩膀而過,但是隨即,又變掌為爪反抓回來。


    芫蕪哪曾料想得到衛落會出如此陰詭的招式?反應過來的時候向一旁躲避,卻已經晚了。


    衛落的指甲並不長,卻生生在她脖頸上留下數到血痕。當真是血痕,皮肉外翻,鮮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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