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蕪慎重道:“幾位先賢在上一次探秘的後記中,從沒有提過真正進入劍府的諸般考驗,似是而非,模擬兩可,


    不過以我們估計,不是沒有,而是上法飄渺,不留於痕;經過了,卻不能說,或是根本就忘記了!


    所以,諸位一旦進入,不管遇到什麽,也許就是考驗而已,不必驚慌。”


    七戒也道:“本其心意,隨其自然,是你的,別人也拿不去,不是你的,也強求不來,


    上穹碧落道友說取二成,其實是指劍府中之實物罷了,諸般傳承,另有神妙之處,怕也很難用幾成來界定,


    我隻說一句,適度!


    盡掠豪取,讓他人不滿,對你自己也未必是好事,像這種地方,你得到的最多,擔下的因果也越多,真當都是無主之物,白拿白取的?”


    眾人點頭稱是,這種老生常談,是幾乎每一次探秘團隊進入前的必說之話;但到了真君層次,各人自有主張,都是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的主,又能聽進多少那是隻有天知道。


    優遊一歎:“道統為本,合則爭,不合則棄,留待他人,是為大道!”


    井犴君也道:“多言無益,都是至少千年修行,取舍之道自有分寸,吃的多了,也未必消化得了,等出得空間,你再想吐,未必來得及!”


    四位陽神各出警言,有雲淡風清,也有暗伏警告,都是一個意思:威脅別人少吃點,至於自己嘛,端看胃囊大小。


    閑話已畢,眾人魚貫而入,劍府開啟的時間未知,可三家門符的封印解封時間卻很短,進的晚了,就隻能留在外麵吹風,一息之內,十一名修士融進方尖塔,蹤影不見。


    隨著封印的恢複,青光殺氣畢露的方尖塔,又恢複了被封印後灰朦朦的古樸形態,若是再有修士經過,單這道封印,便能阻他至少十年八年。


    他們沒考慮過在外麵留人,沒必要,反而惹人耳目,而且,這種情況下,又誰能在外麵待的住?大宴堂內,你讓饕餮之徒堂外守候,那隻能是守出禍端。


    ………………


    “軍候有令,我等十一人前出峽穀哨探,你等各做準備,二刻後西營門外集合!”


    領頭的哨正老軍陰沉著驢臉,給自己的斥候小隊下達了命令,隨即自去複命。


    這是一支遠征大軍,在遠離本土的外域征戰,這樣的環境下,作為大軍的眼睛,斥候的作用就顯得無比的重要。


    遠征已進行了數年,輝煌的戰績下,是無數底層士卒的死傷,而作為軍中之眼,軍中之銳,斥候們的損失尤其大;


    單隻老軍這支哨隊,出征以來已經從十九人變成現在的十一人,不是隻損失了八個,而是損失了十七個,除了哨正和另一個老斥候外,剩下的九人都是臨時從戰鬥部隊中選優異者補充而來。


    戰爭,高層統-治者要的隻是結果,卻沒人來管這些底層的卒子。


    嘎子把橫刀擦試光亮,雖然刀鋒上又多出了幾個細小的缺口,但並不耽誤使用,這是軍中最好的橫刀,隻配備近衛軍和他們這些終日與敵交手的精銳斥候,所以,要珍惜。


    摸了摸腰間的短刃,那是他最後防身手段,想了想,卻把短刃從腰間抽出,用布條細密的捆在了右小腿上;這是一次很反常的舉動,數年征戰,從屍山血海走出來的他早已從一個見血就哆嗦的新兵蛋子,進化成殺人不眨眼的冷酷老兵。


    放棄習慣了數年的配刃方式,連他自己都有些無法理解,但不知怎地,他就是有一種這麽配戴的衝動,隨手抽拔數次,直到找到最滿意的角度方才罷休,


    今天,他就覺的自己與往日有些不同,但不同在哪,他也說不清楚!


    也許,是嚴酷的戰鬥讓他慢慢長大,腦子更清楚?眼界更開闊?


    水囊,饃袋,勾爪,小斧,止血散……等等必備之物一一放置齊整,緊了緊身上的皮袍,抓起騎弓和兩壺箭矢,一低頭,走出肮髒,充滿異味的帳篷。


    斥侯是不配鎧甲的,除了頭盔,因為不利長途奔波,雖然他們實際上是整個大軍中戰鬥頻率最高的軍種,這很矛盾,卻沒辦法,防的嚴和跑的快你總得選一個,沒人會選擇套著沉重的鎧甲當斥侯。


    從馬廄中牽出自己的棗紅馬,這家夥休息了幾天,又有精料喂***神很亢奮;他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的第幾匹馬,戰爭中,戰馬的損失和士卒的損失一樣高,沒人能一直騎著屬於自己的戰馬,除了指揮戰鬥的將軍。


    所以,和馬匹談生死感情就很扯-蛋,他們隻是夥伴,短暫的相處。人死了,戰馬會換一個主人,同樣的,馬死了,騎士就換匹戰馬;傷春悲秋不是戰士,沒功夫也沒那麽多愁善感,


    戰爭,讓人忘記一切的柔軟,隻剩下心中最冷硬的那一塊。


    有人從夥房拎來一隻木桶,一提餅饢,木桶裏麵滿滿的一桶煮羊肉,除了鹽,沒有任何其他的調味品,油膩,膻腥,肉塊上還能明顯看到去脫不幹淨的毛發,


    沒人說話,戰爭除了讓人冷酷外,還讓人麻木,沉默……把頭盔翻過來,裝滿羊肉湯,把冷硬如石的餅饢撕碎扔進去,然後大口咀嚼,大口喝湯,每個人都一樣,


    他們必須盡量多的撐飽肚子,因為出發後就不會再有熱湯的機會,


    嘎子感覺食物都快頂到嗓子眼,才停下了進食,雖然他心裏很反感這樣,但本能還是讓他這麽做,那個提來木桶的斥候等大家都吃完,才收拾餐具送回夥房,在這種軍中哨隊,這樣的活計都是由最新加入的軍士來做,軍中是個很講資曆的地方,嘎子已經平安渡過了這個初期階段。


    一群人開始牽著戰馬向西營外集中,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會配備二,三匹戰馬出外偵察敵情,可這一次,目標地是個峽穀,不利戰馬奔馳,所以一匹就足夠。


    沿途中,有很多熟悉的麵龐,也沒有招呼,因為你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群行屍看著一群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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