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春困秋乏冬打盹,這時節天亮晚,再加上屋子裏舒服暖氣,鄭東常醒來以後,也是有一陣子是迷迷糊糊,懶懶地睜眼,睡在他身旁的人已不見蹤影。被窩裏還有東方留下的餘溫。鄭東用臉頰蹭蹭羽被,還不太想起來。炭火將室內烘得暖暖的,不太新鮮的空氣,讓他更昏昏欲睡。勉強眯著眼睛,掀開窗屜,往外一看,著實驚了一下。昨天還疏影橫斜的樹枝上掛滿了一串串晶瑩白雪,地上,房屋上,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院子裏兩個小廝正在掃出一條小道供人通行,可能是顧忌著鄭東還在睡,動作輕得很。


    鄭東已完全沒了睡意,心情大好,喚人進來,洗漱已畢。問丫環:“東方呢?”


    “堂主還在後園練劍,說公子起床後可去尋他,堂主在溢翠亭等您。”丫環畢恭畢敬地回答。


    上次總管發作下人後,府內下人著實緊張不已,在她看來完全沒必要。她在身邊侍候久了自然知道,總管是很好相處的主子。氣質玉樹林風,對人彬彬有禮,對待他們這些下人,也沒高人一等的感覺,仿佛眾人在他眼裏都是一樣的。


    不同隻在於各司其職,隻要做好本分,有時還會收獲總管不經意間地說一句謝謝,讓侍候他的人著實感動,其他下人則眼紅不已。


    鄭東裏麵隻穿一件乳色哆羅呢小襖,束了腰,蹬上厚厚的百氈雲紋靴子,再披上火紅色狐皮披風,更映襯得他眉目如畫,膚若凝脂,當真俊俏極了。


    披風是剛入冬時就準備好的,和冬衣一起。還有一件白貂的披風,一件烏雲豹的氅衣。他的喜好也隨著兩人接觸越久,越向東方偏移。最喜歡這件火紅的,所用的皮子都是東方親手所獵,且不說火狐狸天性狡黠難以捕捉,單就東方這份心意,就足以讓鄭東愛不釋手。


    這還是鄭東第一次穿,自已從銅鏡裏雖隻能看個大概,也足夠他驚豔了一下。侍候他穿衣的侍女已兩眼放光,瞬也不瞬地盯著鄭東看,鄭東假咳了一聲,女孩才回過神來,忙把他的衣帶係好。


    鄭東出了門直向後園的梅園走去,腳下踩著薄雪,就算下人們不停的打掃,也擋不住天上搓綿扯絮般地下著。一路上遇到的人紛紛行禮,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鄭東也不以為意,閑庭慢步地走著。他最喜歡鞋子踩在雪上發出的咯吱聲,隨著一步步踏出,響起的有規則的旋律,像是最樸實悠遠的鄉音,讓他這個沒有家的孩子每次聽到也能泛起淡淡鄉愁……越走越辟靜,最後連掃出的小徑也沒有了,鄭東一步一個深腳窩。


    說是後園,其實東方宅占地廣大,後園將整個山頭都包在內。山麓上稀稀拉拉地種了幾株梅花。東方晨起習武時怕擾了鄭東休息,多半會選在離家挺遠的梅林裏。鄭東順著山腳剛轉過去,已聞得一股寒香拂鼻.回頭一看,有一片紅梅如胭脂一般,映著雪色,開得分外顯得精神。鄭東立住,隻覺心弦‘啵’的一聲輕響。不是被雪壓梅枝的觸動,而是在林間空地上執劍揮灑的青衣男子,發色如墨,一點如漆。正是他家俊美無籌的東方哥哥啊!


    他愛極了他舞劍的樣子,招招淩厲,精妙無雙,鄭東當日與林英一戰獲勝,已公認的笈身日月神教頂極高手行列,以他的眼力隻來得起看清東方出招的方向,如果在迎麵對招的話,他不保證來得及想用什麽應對招數,到時準定手忙腳亂,狼狽不已。他知道東方的武功又有大進益了。


    想到愛人如此優秀不禁為他驕傲,想到自已能將如此優秀的男人早早的收入家中,又有些莫名的得意。臉上的露出幾分喜意。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天竟然放睛了,冬日的陽光灑落下來,細細碎碎地映亮他烏黑的長發,火紅的披風,象牙白色的臉頰,以及唇邊燦爛的笑花。


    空氣中隻有東方揮劍時產生的利劍破空之聲,在這些清和的聲音中,紅色的梅花瓣劃過碧藍如洗的天空,打著旋兒在天地間隨風起舞。有那麽幾瓣飄散下來,輕靈優雅地落在鄭東肩上。鄭東偏過頭去,卻有人比他先伸出了修長且指節分明的手。


    略顯粗糙的指尖在空氣中劃出漂亮的弧度,紅色的花瓣飄飄悠悠,從鄭東肩頭滑落。少年抬起臉,慢慢對上東方帶著純淨笑意的眼眸。


    “怎麽在這裏吹風?”東方彎了彎嘴角,抬手給他裹好鬥蓬,“也不多加件衣服。”運動後有些溫熱的大手將鄭東冰涼的爪子包住,拉著他向亭子方向走了過去。亭內已生著炭火,溫暖極了,雖比不上室內,也能讓人舒服地閑坐著,盡情地看一看這冬日裏的瓊枝玉樹。亭子建在高處,正好能俯視整個梅園裏紅白相間的冰寒美景。


    小爐上擱著的茶壺咕嚕嚕地冒著泡,鄭東皺著鼻子嗅嗅,詫異道:“煮著的是酒嗎?”從架子上拿過溫熱的手巾遞給東方,東方笑著接過,口裏答道:“沒錯,冬日裏喝點酒能暖身子,即已經十四歲了,我也不拘著你,但是可別成個小酒鬼!”


    鄭東挪開他放在自已頭上的手,最恨東方總當他是孩子。揚起下巴挑畔:“十四歲,還能幹很多事情,你能樣樣管著我不成?”


    東方菀爾,難得見小亭孩子氣的樣子,好笑地擺擺手,頗有幾分認真地說:“急什麽?我什麽時候真管著你了,不過是希望你快點長大!”


    被他深邃的墨瞳裏翻騰的情愫窘得紅了臉,別開不看他,口不對心地小聲嘀咕:“誰急了?!”他是真有些急了,東方這麽久以來,一直沒和他做到最後,憋壞了身體最小,……是大!


    東方慣好視覺享受,府內侍候的人,上到管事,下到小廝丫頭,個個都容貌秀美。萬一,哪天被自己勾起了性致,再被哪個美人一勾引,讓東方有了外心。他哭都沒處哭去。


    鄭東少年深深地意識到了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法子,解了眼前的困局。最大的障礙就是東方認定他年幼,怕傷了他的身,才一直不作進一步動作,自已也沒反對,東方就單方麵以為兩人達成了約定。鄭東臉上泛起別有深意的笑容,執壺注滿了兩個杯子。


    東方拿起一杯,自顧淺酌。兩人相處日久,越能明白對方的情緒。鄭東到這還看不出他心情不快,就是傻子了。他從今早開始就不對勁,每日都是等鄭東醒來,他才起床,從來沒有過一聲不響就出來練劍的時候。


    鄭東呼出一口濁氣,“好幾天沒出來了,習慣了連日陰冷的天,誰能想到下了場大雪後,就晴得這麽幹脆。”


    東方淺笑了下,又飲了口酒。


    鄭東歎了口氣,突然問道:“任教主對你好嗎?”


    東方沉默了,仿佛在回憶過往的人生,半晌才說:“我家中出變故後,就和童大哥一起入了神教,所以無背景的孤兒就努力著在一個新的環境立足,每天都很充實。後來和幾個同齡人一起得到教主賞識,親自教我們習武,督促我們辦差,我也視他如兄如父。隻是後來有了分歧……當年一起的幾個人都或死或被調走,在總壇處很難見到。隻有我以經有自已的心愎手下,手中賺著些勢力,他很難不傷根基的撥除我了。羅長老你沒見過,就是羅星的哥哥,他一向唯教主的命令是從。處處打壓後,甚至刺殺了幾次。”


    東方的嘴角微動了一下,想要擠出個笑,隻是沒成功。“你知道的,我也不是任人宰割不還手的人,現在已經沒有羅長老了”


    鄭東握住東方微涼的手,他已經徹底暖了過來,反而是東方的手越講越涼,想到這個過程中他遭受各種為難與苦難,鄭東心疼極了,恨兩人不早日相縫,好與他共渡那些日子。


    東方似有所覺,回握住他的,怕一番話惹起他擔憂,忙勸道:“都過去了,這之前若有什麽情義也被他折騰得一點不剩,如今就差撕破臉,逐你我出教了。”


    東方輕撫鄭東蒼白的麵頰,故意拿他打趣“所以小亭你要努力賺錢,出了黑木崖,為夫就靠你養了!”


    鄭東見他臉上已帶了笑紋,著實鬆了口氣。嗔怪地橫了他一眼。也端起酒杯,細品這外域佳釀。


    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正色說到:“我會一直對你好的!”不會像任我行一樣,給予了又收回去。當時小小的東方好不容易嚐到長輩給予的關懷,又被無情的以那種方式打破,必定很傷心吧。


    東方微愣了下,反應過來,又見鄭東小臉嚴肅地說著煸情的話的可愛小模樣,喜得在鄭東的嫩臉上狠狠啃了一口,弄得鄭東一臉口水,哭笑不得。被東方抱進懷裏,掙了幾下也掙不開,就不再動憚,隨他去了。


    鄭東不是在擔心東方被任我行傷到,他是擔心東方被任我行殺了!自從對東方暗生情愫之後,就一直對書中寫的他家東方的性命最後終結在任我行手上耿耿於懷。逐漸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聽了東方一席話後,憂心更重了。他家東方雖然為人涼薄些,對旁人該狠則狠,對待他在乎的人真是重情重義,就是所謂的護短。書中就因沒有斬草除根才栽在任我行和令狐衝手上。聽東方話中的意思,還有妥協退讓之意,怕是任我行不趕盡殺絕,東方倒有可能退出神教。


    鄭東心理明白,任我行日後絕不會念當年的教導之情,不然也不會傳給東方那本陰損致極的武功。想想產生的災難性後果,暗自抹了把冷汗——好在他先一步劫住了那條路。


    鄭東暗自決定,如果任我行不欺人太甚,他也就不和他一個老頭子計較,兩人歡歡樂樂地去種田,如果東方真的走上了奪位擅權的那條路……對不起了,任大教主,我必定要為自家愛人斬草除根的,會請高僧給您超度一番,來世投個好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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