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冰雪消融,露出生機勃勃綠意盎然的大地。熬過了寒冷的冬天,鄭東也時不時的出門走走。他和東方無論在工作,生活還是床上都配合默契,兩人熱戀的勁頭不但沒有消退,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鄭東平時被東方養得太好,麵色極好,原來尖尖的小下頜也長了不少的肉,更是麵如桃花般招人喜愛,讓東方總是愛憐地親了又親。


    鄭東可不覺得可愛,常在東方看不見的時候一個人摸著肉肉的小肚子唉聲歎氣。更堅定了他經常往山裏跑的決心,至少多運動還能減肥啊!


    東方對他的武功足夠放心,知道很少有人能傷害到他。就也不忍心拘著他,也不再像在以前一樣,偶爾他出去時間長了四處尋找就亂了陣腳。考慮到其他的不知名的危險,還是派了兩個暗衛遠遠地跟著。


    鄭東抓住機會,幾乎玩遍了黑木崖的每一寸山林。當然,他也不隻是去玩的。自從修習了內功心法,必然身體穴位有了大至了解,從那時起他就對玄之又玄的中醫心生好奇。常翻些淺顯的醫書來看,東方偶爾的講解總能讓他豁然開朗。鄭東對他欽佩不已,同樣是依靠自已的孤兒,鄭東覺得自已遠沒有東方的心性堅定,武力強大、博聞強識、冷靜睿智。


    因為黑木崖的整個山脈都是神教的勢力範圍,其他門派不會來這裏捋虎須,平民百姓更不敢上山。大片大片未被開采的山林是各種中草藥最愛安家的地方,因無人采摘,更是一團一簇地鬱鬱蔥蔥地生長著。


    夕陽西落,餘暉打在山間映出層層斑斕。翠柏迎風,孤立懸崖,隨風拂動而發出的簌簌聲響。鄭東檢查了一遍他的竹簍,茯苓、荸薺、蘆根、白茅、山藥,收獲頗豐。回頭看看漫天浸染的紅霞,該回家了。


    鄭東輕巧地走過凹凸不平的山地,躍過湍急的小溪,他如今的耳力極靈敏,潺潺的水聲還是沒能掩蓋遠處的驚呼。鄭東猶豫了一下,還是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善良的天性決定他不可能明知有人在眼前落難而至之不理。


    撥開擋路的灌木叢,一位青衣老人靠坐在一株粗大的萬壽鬆下,一手捂著留血的小腿,一手熟練地搗碎幾根藥草。旁邊還放著一隻剛死不久的銀色花斑蛇。


    鄭東快步走到跟前,“要幫忙嗎?”


    老人抬頭,愣了一下,明顯沒想到在人跡罕至的密林深處會碰到人。鄭東也微微詫異,原來老人就住在他家不遠處。偶爾見過兩次,隻知道他是個大夫,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正染著風寒,吃過老人開過的幾副藥。


    “你是楊家的小子?”老人一生隻鍾情於醫術藥材,對救治過的病人都不大認得,這也是他能不顧自身安危,一心隻想得到銀花蛇膽。


    “我來吧!”鄭東點頭承認,接過老人手中的藥杵。雖然老人還有餘力,他知道被銀花蛇咬過的人,不隻會中毒,身體也會漸漸麻痹。細細地將治蛇毒的草藥碾碎。檢查了一下老人腿上的傷口,毒血已被放了出去。利落地將已成泥狀的藥敷上,又從老人比他大了一圈的背簍裏找出幹淨的布將傷口包紮好。


    他手上邊動作邊懷疑老人會已預測了可能受傷,傷藥和紗布都準備充分,難到老人真的以身引蛇不成?


    老人一直在觀察他的動作,鄭東剛停下手,就對上老人有些混濁的目光,“你的手法很利落,學過醫術嗎?”


    他隻在大學學過基本的護理知識,來這裏以後,也隻是自已看過幾本醫書。“沒有係統學過,隻偶爾看過幾本書。”


    鄭東待老人恢複了一會兒,將人扶起,又看看將要落入地平線下的太陽。慢慢走回去的話,天要黑了。讓老人伏在自已背上,一手提起兩個竹簍,一手攬住老人的腿窩,又怕速度太快老人暈眩,花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才到了老人的住所。


    他看了看天色,還是比往日晚了很多,東方雖然不管他白天去哪玩,卻讓鄭東答應,要天黑之前回去。正要告辭時,老人叫住了他。問他是否願意他學習醫術。鄭東沒有太猶豫就答應了。


    對學醫他確實很有興趣,醫術一道不像其他隻理論基礎夠了,就能過關,靠他自學可能不會有太大長進,他需要有大量的練習實踐,和長者的指引。鄭東一路和老大夫交談幾句,欽佩老人知識淵博,為人正直。雖然有些別扭睥氣,但不失不為一個可愛的老頭。這正是個好老師的人選。兩人約定改日再上門行拜師大禮。


    到家時,天已微黑,看東方有些發臭的帥臉,忙屁顛顛小心上前安撫。將自已救人,順帶拜師的的事情匯報給東方聽。在聽到鄭東對老人的評價時,東方不禁苦笑。真是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在世人眼裏古怪乖唳的難纏神醫,在他家男孩眼裏就是個可愛的別扭老頭。對於老神醫能看上他家小孩進而收之為徒,他還能說什麽,當然是欣然接受了。


    當晚,東方府內上下一通忙活,為鄭東備足了厚厚的拜師禮。


    第二日,東方陪著鄭東帶著禮品,來到神醫公孫讓家門前。公孫家和楊家離得很近,住在同一條街上。兒子拜師沒有不讓父親知道的道理,東方心思縝密,對等嶽父的問題上向來不敢怠慢。昨晚就派人將事情說與楊父知道。


    拜師一事非同小可,古人對天地君親師的推崇是一代又一代的祖訓。在民風較開放的武俠世界裏,師傅更是如父親般的存在。楊父本來還想陪著兒子一起的,聽來傳話的徐管家說,堂主也會陪著同去,就放了心,正常上班去了。


    鄭東敲了好一會門,才等來個急匆匆趕來藥僮,鄭東敏感的鼻子聞到了淡淡的吳茱萸的味道。小僮引兩人進入正院,院子裏到處都是晾著的藥材,品種眾多,憑鄭東那點可憐的醫學知識,隻能認出四五樣。它們占了滿滿所有空地,隻有一溜剛清理出的小道。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僮子為什麽這麽慢才來開門。


    走過回廊來到正堂,一小廝站在門口,想是等候多時了,看到鄭東身旁的人時,驚訝地瞠大眼,忙上前俯身請安,“請堂主安,請總管大人安,我家老爺正在屋裏呢”,邊說邊打起了猩紅氈簾。


    走進正堂,看到一個年方七旬的老者,穿著一件半舊不新的素色蟒袍,安坐在主位上,正用茶蓋撥弄茶水。聽見門口的響聲向這邊望過來,看見東方同來並沒顯出驚訝。東方兩人上前給老人見過禮,才入了座。東方心裏不禁暗讚一聲,到底是老得成精一樣的人物,就算整日沉浸於醫道不問世事,也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的本事。


    鄭東待兩人相互問安後,跪下向老人鄭重地磕了頭,又敬了茶,東方代表家長親送上了禮品,公孫老神醫又說了幾條訓誡的話,這正式的拜師禮方算完成。再聊了幾句,不過是要師傅好好教導、盡管打罵雲雲。


    鄭東表麵上一副恭謹的樣子,心裏不斷地給東方噓聲,這個男人在別人麵前已經將虛偽玩弄得爐火純青,如果師傅真的打罵他,最心疼的絕對是這個此刻滿口逛話的家夥。


    東方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留下鄭東開始正式學習。起初的幾天,老頭什麽也沒教,隻讓鄭東隨著藥僮晾曬草藥,傍晚收回。鄭東也不覺得枯燥乏味,反而為能親眼親手接觸到更多的藥材開心,專心地做好每一步,輕拿輕放,盡量不傷它們原本的形狀。以至於沒注意到站在廊下的老人正眼含欣慰地注視著他。


    之後老人總會在他曬藥的時間偶爾出現,說一串這種藥材的屬性,用法,禁忌等。老人也沒打算鄭東會全記住,而是想讓他先有個大致印象。鄭東的小腦瓜記東西異常靈敏,用心去記老人每說過的一個字,至少能記住九分。當老人的正式課程開始時,驚喜的發現,這個隨手在山林裏撿來的徒兒,已經將見過的所有藥材熟記清楚,如一本草藥集成一般。不禁不住大歎自已惠眼識人。


    自從鄭東開始和公孫讓習醫以來,就不能天天和東方膩在一起,有時會學到很晚,就常回楊家小院過夜,讓楊父開心不已,兒子還經常用下廚做飯煲湯,和兒子一起的同時,還大大滿足了他的食欲。


    師傅也對鄭東的廚藝也讚不絕口,後來幹脆父子師徒同桌吃飯。公孫家也備了小少爺的專用房間。


    這可讓愛吃醋的東方紅了眼睛,可歎兩人關係未在人前公開。不能名正言順地帶走愛人,隻得派個小廝守在鄭東身邊,每當愛人煲好了濃湯,他都不被落下的同得一份。


    鄭東心疼他受委屈,每日不論多忙,都要用心做一道好喝又養生的湯送回東方住處。兩人不能天天相聚,偶爾的激/情時刻,鄭東總是賣力地討好,盡量滿/足東方,自己每每都被/做/得腰酸背痛。


    值得欣慰的是,年初的一番大動作,終於初見回報,鹽和絲綿帶來的收入已經超過了往年一整年所有生意的收益。名下的各處酒樓,鋪子,也統一了標識,統一定價,隱隱形成了一種品牌效應。價格優品質好的產品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顧客。也同時招了不少小人的眼,擋了別人的財路。這些事情都不用鄭東操心,自有東方去解決。開始改革前東方就說過,要他無後顧之憂的放手去做,


    公孫讓晚年能收到鄭東這樣一個各方麵都好,有耐性有悟性又深得他心的徒弟,當真老懷安慰。他也不是古板的人,雖然很想把畢生所學都倒進他小徒弟的腦子裏。他還是征求徒弟的想法。


    這一日,老人將鄭東叫到跟前:“亭兒,跟為師學醫已有數月,你也算進入了門,現在要細選個分科,你想先學什麽?”


    鄭東沒正式拜師前,看醫書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為了多給東方做出好吃又養生的食物。雖然跟在師傅身邊學習後,越來越感到自已的無知,師傅的淵博。最初的想法還是沒有變過。所以他幾乎沒有猶豫地說出口:“藥膳,徒兒想先學藥膳。”


    老人似乎料到了鄭東的選擇,並沒有過多的驚訝,眼中一閃而過的了然,讓鄭東心頭一驚。他心思飛快地轉動,想著接下來,可能出現的質問該怎麽回答。老人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接下來的日子裏息心教導鄭東。所學之多,之係統,讓鄭東著實驚訝不已。他沒想到世人眼中慣會救死扶傷,和閻王搶人的師傅,會對藥膳一科有這麽精深的研究。


    看著老人睿智的臉龐,精神碩礫的眼睛,猜測老人必定有崢嶸跌宕的一生,從此,心中對他師傅的崇拜又上升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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