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秋風如嚴冬般刺骨,呼呼猛嘯,晷澈站在當初秦沐天領她留宿的客房門前,對麵5棵一字排開的不知名大樹被風爆揍得沙沙作響。


    等待著一旁馬夫將她“義父”贈送的隨行物品搬上車,抬眼仰望,才驚覺這裏的月亮,是青藍色。


    秦清章帶了一男一女,應該是他先前說的丫鬟和管家,女的骨瘦如柴、麵黃肌瘦,大約才十來歲,風一吹她就瑟瑟發抖;男的身材短小圓胖卻結實,臉上肉呼呼的,看得出有點年紀,約莫40。兩人都在一旁幫忙,馬夫將最後一包布包拿上車後,稟告穀主道:“老爺,行李都上車了!”


    秦清章點了點頭,站在馬車後,朝晷澈比個請字:“天恭姑娘,一路順風。”


    這是不是古裝劇中大家閨秀坐的包廂馬車,而是台載貨用馬車,三匹馬拉著後頭一個用粗布包裹起來、再組上車輪的拱形貨庫。前方封死、後方鏤空,方便裝貨,無法與馬夫交談。


    晷澈指著馬車,扁眼道:“這車載貨的吧?誰說義女不能太寒酸的?”


    秦清章走近晷澈,這時他又是那副明理大義的好好先生:“晷澈姑娘,物品及人員超乎預期的多,老夫穀裏真沒有夠大的載客馬車可用,請你委屈一下了。”


    晷澈懶得再說什麽,說破嘴貨車也不會變跑車,便整了整肩上小包包肩帶,走向馬車,那一男一女已經上去就座了。


    秦清章眼裏盡是勝利的笑意,隻要她一抵達戰王府,500兩黃金就進帳了。


    貨車底板高度在晷澈胸下,她必須雙手往上撐跳才爬得上去。


    丫鬟和管家雙雙前來幫忙。


    “小姐,小心。”


    “小姐,抓住我的手。”


    七手八腳的讓晷澈更上不去,她索性站定地麵,豎起食指嚴正對他們兩人說道:“停,我自己來。”


    兩人紛紛退回座位上,晷澈雙手一撐,腳一跨,後方突然傳來一聲怒吼:“天恭姑娘!!你要去哪裏?!”突然聽到自己捏造的姓氏,她一個重心不穩又沒上去。


    晷澈回頭往音源看去,秦清章同時語氣緊張地問道:“沐天,你怎麽在這兒?!”


    秦沐天清秀臉上滿是薄汗,胸口劇烈起伏著,似乎狂奔了一陣子。見晷澈站在載滿物品的馬車處,他的臉色逐漸轉成鐵青色,喃喃道:“你是我的……你想去哪裏?”


    “哥!”秦沐月從連接兩院的石拱門處跑出來,但她一見秦沐天的表情,立即躲回石拱門後方,朝正往這裏跑、卻還有一段距離的渾圓人影喊道:“娘!你快點啊!哥又要發作了!!”


    晷澈沒有搭理他的叫喊,轉過身再試一次撐跳,這次順利上車,站在車板上看著秦沐天,兩人距離約50米。


    秦清章見狀十萬火急地對門衛下令:“快!拿工具來阻止少穀主!!”


    晷澈麵無表情看著許多動作在同一時間發生,包括以非常人之速朝她狂奔而來的秦沐天,那速度她粗估100米可以跑在10秒內。


    秦清章一個跨步,半路攔截下秦沐天,父親的手掌壓在兒子胸口,止住他的去向:“沐天!住手!讓她走是為了養生穀、也是為了你好啊!”


    “放開我!!”秦沐天大手一揮,秦清章堂堂190公分的健勇中年漢子,被推飛數尺,摔落在地。同時在秦沐天後方、兩人才能環抱的大樹,隔空被隱形外力擊斷成兩截,應聲倒落,也剛好封住秦清章的路。


    晷澈目瞪口呆地睜大雙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大腦完全不能理解眼睛所見,心想:“這是什麽?魔法?氣功?”。


    晷澈往外探出頭喊道:“司機──不對,馬伕,快出發。”


    馬伕策鞭駕馬,三匹馬發出嘶鳴,馬車緩緩動了,但起步緩慢,一個正常男人的腳程還是能輕易追上。


    “晷澈!給我回來!!”


    秦沐天聲嘶力竭的怒吼,使得晷澈確診情緒障礙8年來,頭一次、破天荒的打了個冷顫。如果不是自己痊愈了,就是秦沐天情緒爆裂程度巨大得連感受度遽減的她都能被撼動。


    頓時她明白了為何在廳堂上,秦沐天的父母對他帶著遲疑又無可奈何的態度,應該是為了避免引爆秦沐天這顆不定時炸彈。


    晷澈定睛見他這般強烈的情緒失控,她突然同情起那個張牙舞爪的正宮了,秦沐天恐怕是個家暴高危險份子。


    秦沐天陰著臉往前跨出一步,見馬車動了,開始快步走近,邊解下自己腰間5米長的腰帶。


    隻有與他麵對麵的車上3人才懂他黑著臉充滿殺氣又迅速逼近樣子,所帶來的壓迫感多麽令人恐懼,血壓直線上升。丫鬟與管家的心髒都快跳停了!晷澈則感到心口一陣搔癢,像坐海盜船那般,她不清楚是什麽情緒,總之不太舒服。


    此時,馬車速度終於開始加快,秦沐天也加速衝了上來。


    晷澈站在貨車開口,雙臂張開扶著兩側木條,感知不到危險及害怕的她,就這麽楞楞地佇立原地,盯著秦沐天看,觀察他還會有什麽舉動。


    秦沐天見馬車與他逐漸拉開距離,出手甩出腰帶,誰知柔軟的腰帶會像鞭子一般精準地纏繞住晷澈腰際。


    晷澈心底驚歎,他到底怎麽辦到的?!視物理定律為無物啊。


    “小姐!危險!!”同車管家反應飛快,一把抱住晷澈往後躺倒在地,將兩人的重心壓至最低,免得輕易被拖出車廂外。


    管家順勢將纏繞住晷澈的腰帶,繞了幾圈在自己手臂上,一手護著她的頭免得碰傷,果然下一秒秦沐天用力拉扯,沒將愛慕的晷澈拖下車,自己卻意外被腰帶另一端穩重如山的重量拖倒在地,被馬車沿路拖行,秦沐天仍死抓腰帶不放。


    那瞬間的拉扯,布條幾乎成了利刃,深絞入皮肉中,把管家的手扯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要不是他骨頭硬,肯定骨折了。現下另一端拖著秦沐天一個大男人的體重,腰帶繃得老緊,他對丫鬟吆喝道:“丫頭,快找刀子來割斷它!”


    “好的好的!”幹瘦的小姑娘開始翻找行李,要找出尖銳物。


    晷澈不疾不徐從小包包裏掏出防身小刀,利落割斷管家手臂上的腰帶。


    秦沐天發現拖行停止了,腰帶那端像被丟棄的垃圾般飄落,最後貼臥在黃土上,夜色中顯得更加悲戚,他失控大叫:“不準離開我!!”隨著秦沐天叫喊,他身上爆出一波氣場往外逸散,現場塵土飛揚。


    “晷澈,你是我救的,你是我的……”他喃喃自語地緩緩站起身,準備追上。


    鏗鏘!


    鏗鏘!鏗鏘!


    幾聲沉重的鋼鐵聲方落,秦沐天身上多了三道粗大鐵圈,分別是上身、腰、膝蓋,手臂也被迫緊貼身側,他重心不穩往前倒了下去。


    幾名仆役拿著鐵鏈,站在秦沐天身旁,秦清章摀著頭上流血的傷處,來到他身邊:“沐天啊……這就是為何為父不讓你踏出養生穀一步的原因啊……你何時才控製得了你那張狂的執著之心?”


    秦沐月攙扶著秦母,好不容易趕來了,氣喘籲籲,卻等不及的問清狀況:“天兒……天兒、這次……有、有多嚴重?”


    秦清章指著自己的傷處與被砍半的大樹說道:“你覺得呢?”說到這個他就來氣,質問道:“沐天不是正跟你泡茶嗎?怎麽突然跑這裏來了?一個孩子也顧不住!”


    “腳長他身上,我能控製他不準心血來潮地跑來找天恭姑娘嗎?”秦母也不甘示弱,指著他鼻子罵了回去:“你這糟老頭有臉說我?要不是你硬逼天兒練什麽狗屁掌法!他能變今天這個樣蛤?!蛤?!”


    “我、我怎麽知道這孩子心性如此執著,根本不適合練傳家掌法?倒是你怎麽教孩子的!把我好好的兒子教育成這樣!”秦清章將責任推得幹淨。


    “這是孩子的天性!你才為人父還不知孩子性子,失職!”秦母叫罵起來也頭頭是道,讓秦清章啞口無言。


    “你們別吵啦!快去看看哥哥吧!”秦沐月在中間打圓場,這是她專屬的角色,潤滑劑。


    “相公!”闕瓏薇此刻也出現在後院,一臉驚慌失措地狂奔過來,撲跪在秦沐天身旁,一臉的怒氣:“為什麽把他綁成這樣?快放開他啊!”


    秦家兩老都閉口逃避她的視線,沒人想多浪費口水與她解釋,隻有秦沐月嬌嫩的嗓音為她解答:“哥哥現在還太激動,需要冷靜一下。”


    “為什麽會這樣……?我好好的相公……怎麽突然被鐵銬煉起來了?”闕瓏薇大眼圓睜,眼底滿是驚慌。


    說來諷刺,自從秦沐天娶闕瓏薇進門後,這是他第一次發病。否則這幾年都算是正常人,秦家還以為秦沐天痊愈了。看來隻是秦沐天顧著閃避、討厭闕瓏薇,沒心思想其他事物罷了。所謂一物克一物啊。


    “娘……娘!”倒地的秦沐天無助的求救。


    “唉喲~我的寶貝啊……”秦母心疼地蹲下身子,替秦沐天擦了擦髒掉的臉。


    “娘……為什麽天恭姑娘去戰王府了?她是我要娶進門的娘子啊……”秦沐天一臉哀傷的說著,看得母親心揪痛,一方麵也驚訝於晷澈的去處。


    秦沐天一說出口,秦清章猜想消息一定是在下人間走漏的,人多嘴雜,辦事一點都不嚴實!


    “相公你在說什麽啊?你的娘子在這兒啊!是我,薇薇啊!”闕瓏薇俯下身與他四目相交,殷切的眼神渴求著秦沐天一絲絲的注意。


    秦母抬眼瞪著老伴兒,怒火攻心道:“你把人家姑娘送進戰王府?你老糊塗了是不是啊!蛤?!”


    晷澈那張神似秦母青梅竹馬的五官及眉宇,深深烙印在她心頭。還想著要找個時間與她多聊聊,誰知一轉眼就被自己的老伴兒賣了?!要是真進戰王府,那可就凶多吉少了呀!


    秦沐天一見闕瓏薇的臉,便撇頭轉向另一邊,闕瓏薇原本含情脈脈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心想:“可惡下賤的女人,到底用了什麽妖術迷惑的我沐天!讓他像中邪似的為她瘋狂!活該讓你進戰王府那個活地獄!”。


    “戰王府是不好的地方嗎?我記得位於綠神平原,是個王爺住的地方……”秦沐月歪頭問道。


    闕瓏薇惡毒的加油添醋道:“那是個有去無回的地方,不僅會被王爺玩弄,最後還會被殺掉!”


    “唔……天恭姊姊去了這麽可怕的地方?”秦沐月一副要哭的表情。


    “媳婦!!休得危言聳聽!”秦清章先是怒斥闕瓏薇,而後揮揮衣袖,有些心虛,語氣卻佯裝鏗鏘有力:“這是一石二鳥的交易!你們不會懂的!”


    秦沐天已經完全放棄掙紮,俊秀的臉貼在黃土地上,一臉了無生意的說道:“娘……我已經開始想念娘子了……”


    “天兒……我可憐的孩子……”秦母心疼的摸摸他的背。


    她的天兒,從小心愛之物離他而去或弄丟,總會消極個好幾天,這次對象可是個人啊!她該拿這孩子如何是好?


    丈夫在一幫人麵前不理睬她就算了,還不斷提及其他女人。闕瓏薇一張小臉受辱般脹紅,雙手緊抓著裙擺,不甘心的妒火全麵燃燒她的心,心想:“好!我會拿證據給你看看,姓天恭的女人在戰王府死得多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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