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吸吐……吸吸吐……


    穿著白色絲質短褲、短袖,晷澈正繞著思雪閣慢跑,這身裝扮是她找到最接近運動服的了。以體感距離來看,思雪閣外圍繞一圈有1公裏,今天是初來乍到的第二天,往後每天她都會持續跑個三圈,並且已經請潤總管幫她張羅一堆石磚,準備土法重訓。


    年輕的身體可塑性就是高,跑起來協調性及疲勞累積速度都不能同日而語。


    運動是晷澈保持心智清晰的不二法門。想到昨晚與潤總管、刀刀一席話,胸口又突然漲了起來。


    這兩個傻蛋竟然堅持要和她一塊兒離開,共進退。晷澈非常不理解,但也無法勉強他們,便隨他們去。她請他們要想好,後果自負,她可顧不了他們。


    最後500米,晷澈全力往思雪閣外門處衝刺,感受心髒猛烈撞擊胸膛以及隨之而來的窒息感,習慣了訓練後,就會慢慢喜歡上這種感覺。


    與思雪閣距離拉近,才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影,越接近,越看得清楚那人臉上驚恐的神情。


    待晷澈停下腳步,大口喘著氣時,那人驚叫出聲,聲音尖細的不像身型渾圓飽滿的男子:“我的老天啊!!小姐!怎麽穿成這樣出來溜達啊?!”


    是潤總管,他連忙脫下罩衫給全身汗濕的晷澈披上,絲質衣物加上汗水,都能見到布料透出的膚色了,他嘮叨說著:“這可千萬不能被那個色胚孟千虎見到啊!”


    “潤總!怎麽樣,出得去嗎?”晷澈擦去沿著臉頰淌落下來的汗水,喘著氣問道。


    昨晚決定先由潤總管假借買藥材的名義出府。


    “當然行得通啦!沒什麽比得上醫治九王爺的病更重要的事了。走走走,我們裏麵說!”潤總管推開苑門,連忙招手要晷澈進去,嘴裏叨唸道:“下次千萬別穿成這樣啦!是說小姐你這副打扮做啥去啊?”


    “鍛煉身體啊。”晷澈眨了下眼,不覺得哪裏不妥:“不然長裙長袖、全身輕飄飄的要怎麽運動啊?”


    “小姐,我是不知道你們國家怎麽樣,在這裏女子露出身子是相當不入流的事啊!”潤總管真會被這異族小姐嚇死,穿這樣無疑與青樓女子無異啊,甚至更裸露!


    晷澈一副無所謂地聳聳肩,對著潤總管說道:“那你幫我想個辦法吧,我得保持體力才行,勢必會流汗。”


    “雖然在下對小姐你的行事風格完全摸不著頭緒,但鍛煉自己並非壞事,我就不細問了。既然小姐嫌流汗不方便,那我請刀刀幫你縫製棉質的可好?”潤總管的貼心讓晷澈感到相當舒服。


    “行。來個5套吧。”晷澈在潤總管麵前攤出掌,動了動5根手指。


    潤總管歎了口氣,用力點頭,頰邊的肥肉跟著抖了抖。


    兩人進入思雪閣後,刀刀趕忙上前拿布巾給晷澈:“小姐,你做完所謂的〝運動〞啦?瞧你全身濕得厲害。”


    今天孟千虎一早就來要人,借口要帶潤總管與刀刀參訪環境,但她猜想八成是想整他們。潤總管一早就借口出府,去做他該做的事了,晷澈不放心把刀刀一個人交給孟千虎,隨便用了今日身子欠佳,需要丫鬟隨伺的理由將他打發走。


    晷澈不喜歡孟千虎看著她們兩人的眼神,那似蛇般滑膩邪惡的目光,非常容易激怒她。


    晷澈接過布巾,說道:“刀刀,一起來聽。”


    潤總管先替晷澈拉椅子,將她安置好,自己才到對麵坐下,刀刀則站在晷澈身旁。


    潤總管疑神疑鬼地張望了下四周,這才悄聲道:“我搞清楚情報買賣怎麽回事了,小姐。”


    晷澈替自己倒了杯茶,喝著:“說吧。”


    潤總管豎起4根手指,說道:“分4種,平民情報、貴族情報、皇室情報、機密情報。”


    “價錢呢?貴嗎?”晷澈點了點頭,再倒杯茶喝。


    潤總頓時像泄氣的皮球,歎道:“小姐你說到重點了,情報基礎都以銀圓計價。平民情報5銀圓;貴族情報20銀圓;皇室情報50銀圓;機密情報100銀圓,也就是1銀花。非~~~常貴啊!”


    聽完價錢,刀刀倒抽口氣,帶著哭音呢喃道:“那是刀刀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啊……”


    見潤總管喪氣的樣子,晷澈拍拍他的肩:“別急著泄氣,先跟我說說你們國家的幣製吧。舉例來說,一人一日三餐的花費是多少?”


    潤總管這才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啊……對,都忘了小姐非本國人啊。我們幣製從小到大有銅板、銀圓、銀花、金葉。1銀花=100銀圓;1銀圓=100銅板,以此類推,舉例嘛……買一個大饅頭是2銅板;一家三口若煮個三菜一肉一湯,一日約8銅板;在上好的旅店吃一餐約30銅板;住一晚約40銅板。”


    晷澈努努嘴:“嗯……一般人消費以銅板計價,那一條情報需要到銀圓等級,果然很貴。”突然她想到個問題:“那黃金呢?我可是被用500兩黃金賣掉的啊。”


    “黃金不在幣製裏啊,它屬於珠寶類的極稀有珍品。500兩指的是重量,大概有250個硯台那麽重。”潤總管解釋道:“1兩黃金以目前市價而言,可以換得250金葉。”


    晷澈想起秦清章那張笑盈盈的臉,窩火低聲道:“真是被那個老頭噱到一筆大呢。”


    “總之,為了得知小姐說的,在戰王府要抱誰大腿,我可是用了畢生積蓄買了條貴族情報啊……”潤總管愁眉苦臉,一副要哭的樣子。


    晷澈拍了下他的肩,安慰道:“會還你的。所以,買到了什麽?”


    三人小組就這樣圍著小桌交頭接耳,分食這得來不易的情報。


    原來戰王府自從在綠神平原定居以來,府內大小事都是由燕妃一手掌握,九王爺不管事。而燕妃近年與半路殺出來的孟千虎好上,給他護衛統領位置坐,也給他不少好處。但孟千虎為人好色殘暴,聽說之前因看上府裏某個新來的丫鬟,屢次求愛被拒後,隨便找了借口趕她出府,並在半路奸殺棄屍。


    刀刀聽及此,渾身發抖地揪住晷澈手臂:“小姐……好可怕的人啊……”


    晷澈心中燃起一股火焰,一條毫無反抗能力的年輕生命就這樣葬送在這種垃圾手上。她立刻將孟千虎歸類到死不足惜的分類當中。


    晷澈和刀刀都迫切知道更多資訊,但潤總管此時雙手一攤,遺憾道:“情報隻到這裏了,若要得知更多更深入的資訊,就要再花錢買。”


    晷澈冷笑道:“這還真像付費式的手機遊戲。”


    潤總管和刀刀互看了眼,小姐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潤總管看著晷澈說道:“接下來怎麽辦呢小姐?從養生穀帶來的都隻是些不值錢的雜物、衣物,我們現在窮得響叮當啊小姐。”


    這條情報確實有點作用,她可以清楚知道戰王府裏掌實權的是燕妃,要盡量避開的是孟千虎,其餘暫時不重要。晷澈心想:‘若這店家販售的情報準確度高,說不定也可以買到姊姊的下落。’


    晷澈很快將目標鎖定在燕妃身上,找錢當然要找給得出錢的人。她對兩人說道:“錢我會想辦法,你們隻要負責自己的安全就好。見到孟千虎,能避開就避開,最好眼神都不要對上。行?”


    刀刀像接下什麽重責大任般用力點頭:“嗯!”


    “沒問題!”潤總管答道,心想:‘小姐與我的想法一致。不論她是經過分析才這樣做,亦或是天生直覺,避開孟千虎這個決定,就說明了這位異族姑娘的敏銳度。或許真有機會三人都從戰王府全身而退。’


    潤總管今日出府,已順道將周圍環境、小路都摸了個遍。他現在想開溜,隨時能走。留下來主要是因為這異族姑娘相當有趣,他也很好奇接下來的發展。簡而言之就是來看戲的,自己順便在這出戲裏軋一角玩玩,沒有損失。說不定還能日行一善,助這兩名女子逃出生天。


    夜晚6時───


    在無心的帶領下,晷澈第二次踏上夜語閣長階,與昨日相同,沒有畏懼、沒有感受,她的目的隻有一個,呼嚨裏頭的九王爺。


    晚秋的冷風拂嘯而過,撩撥起晷澈披肩長發,淩亂發絲惹得她一陣煩躁,將臉上發絲胡亂撥掉,她開始考慮一刀削去這頭長發。


    來到深黑木門前,無心敲了門後恭敬稟報,靜待一會兒便推門請她進去,說道:“天恭姑娘,請進。”


    晷澈一進門,無心來到九王爺身邊待命。當她發現今晚是無心陪診,心情舒張了些。至少他不會像上次那個小哥,說不到兩句話就舞刀弄劍地威脅她,挑戰她耐心底線。


    晷澈銳利的視線很快掃了這個大廳堂一圈,此次沒有黑紗簾,換成一名戴著黑紗圓帽的男子坐在相同的位子上。前方桌子遮去了他下半身,桌前多了一張椅子,很顯然是給她這個醫生坐的。這畫麵讓晷澈聯想到中學時期的課桌椅。


    霄星對無心眼神示意,無心客氣地說道:“天恭姑娘,可以開始了。”


    霄星還記得那天晚上晷澈看過他的筆跡,雖不能確定那個丫頭記得多少,但他還是謹慎一點為妙,破軍被他派出去做調查,他才請無心隨伺。


    晷澈腦中已經排定“沾醬油版”的假看診標準作業流程。一把脈、二肌肉按摩、三唬爛話術,三個步驟循環到他們三人成功從戰王府脫逃為止。


    晷澈不疾不徐地就坐,視線直勾勾盯著黑紗後的黑影,希望她2.0的視力可以窺得九王爺長相,淡聲說道:“我們先從把脈開始吧。”


    戰王不假思索的伸出手腕,晷澈手指輕搭上去,一樣幫他算一分鍾的心跳數,沒什麽稀奇,跟昨天差不多。這人心肺功能根本強到見鬼,不該是這副病弱模樣。


    霄星驚人的脈動讓晷澈想一探究竟,上次踢他脛骨是沒反應,但一瞬間的痛覺可以忍,反射神經和肌肉量就不一樣了,讓她瞧瞧眼前這位王爺是不是在裝殘廢吧。


    晷澈收回手,抬眼對上黑紗後方的主人,說道:“脈象沒什麽需要擔心的。接下來,我會幫你局部按摩,加速血液循環,讓不暢通的經絡疏通一下。”


    晷澈從椅子上離開,來到他身邊蹲下。他在黑紗後玩味微笑,心想:‘這一次你又有什麽新把戲?’


    晷澈由下而上對那片黑壓壓的黑紗,無害柔和微笑,給予最誠心的心理支持:“接下來是觸診。我必須知道九王爺這病的深淺,才能定下治療方式。”


    要打官腔、說垃圾話,她一個資深專案經理,信手拈來是一堆啊。


    霄星點點頭,示意她可以繼續。不知為何,見她對他態度溫馴柔和,胸口就溢滿一種滿足感,肯定是見她小命捏在自己手中而感到愉悅吧。


    晷澈先將他原本規矩平放的雙膝掰開,霄星嚇了一跳,無心也驚得小小向前一步,差點出手阻止。晷澈沒有停下動作,一氣嗬成將他雙腿交叉,變成翹二郎腿的姿勢。


    霄星在黑紗後的表情越來越僵硬,晷澈則迅速用手刀切打了下他的膝蓋,那隻小腿立馬彈了起來,踢到了桌底發出砰地一聲。


    無心看傻了眼,首次見到這種醫治方式,大開眼界。


    晷澈用相同手法測試另一隻腳,也得到相同反應,她心底暗自想:‘媽的剉冰,果然反射神經都正常,病是裝的。’


    晷澈輕柔將他雙腳歸位,手法像個專業複健師,揉了揉他的膝蓋,語調輕柔道:“快結束了哦,再忍耐一下。”說完,雙手順勢往上摸向他的大腿根部,用力抓握,幾乎觸及他的鼠蹊部。


    無心耳根子一紅,趕緊撇開臉。


    黑紗後麵的霄星雙眼瞪得老大,完全沒想到她會來這招,他反應很快地不讓腿部肌肉因為驚訝而用力,努力徹底放鬆。但從她手放置的地方傳來麻麻癢癢的感受,令霄星不由得深吸口氣。


    霄星佯裝憤怒猛搥了下桌子,晷澈雙手很快離開他的大腿。


    無心見狀清了清喉嚨,替戰王說道:“天恭姑娘你好大的膽子,你在戲弄九爺嗎?!”


    晷澈斂下眼簾,語調平穩,刻意營造出安定人心的仁醫模樣,氣勢沈穩說道:“言重了,我為一介平民,怎敢戲弄九王爺。隻是定下療程前必須完全掌握病患的情況,否則用藥輕了,無效;用藥猛了……後果我擔待不起。”晷澈此時抬眼直視那片黑紗,眼底沒有因為他震怒而退縮,反而溫柔微笑道:“不過今天的診斷到此為止了。我也明了了您的病情,可以擬定治療方法了。”


    雖然隻摸了幾秒鍾,但晷澈知道她自己摸到了什麽。即使不清楚他如何忍住在驚嚇中,肌肉本能的收縮反應,但她很確定她雙手感覺到的是一雙緊實有力、肌肉飽滿的腿。


    “那今天就告辭了。”晷澈微微點了頭,轉身離去,嘴角微微輕勾了起來。


    長期不能行走,肌肉早就退化掉了。這種肌肉量、彈性程度,是經過長期精實訓練才有的成果。


    晷澈心想:‘逮到你了,裝病仔。’


    霄星看了無心一眼,無心立即叫住晷澈:“九爺想知道天恭姑娘想怎麽治?”


    晷澈笑瞇眼道:“按摩。”


    裝睡的人叫不醒,就算她真的是醫生,要把裝病的人醫好,肯定也醫到懷疑人生。四肢健全卻裝病,她對其中緣由沒有興趣,要演大家來演,假病人配上假醫生的戲碼,希望能拖多久是多久,正好給他們三人買點時間。


    霄星凝視著她離去的身影,剛才那抹他看得刺眼的完美微笑是怎麽回事?這女的長得平凡,笑起來卻非常有殺傷力。她說的按摩又是什麽東西?


    霄星從小就非常擅長從他人表情、語氣讀出他們的想法。這也是他能生存下來的關鍵因素。嘴角抽動、挑眉、語調不自然,都能一一掌握,但卻沒見過她這麽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每個表情似乎都是刻意的,但搭配語調卻完美無瑕。她要嘛說的全是真話,要嘛全是假話,但沒有基準可以比較,他便無法判斷。


    依他的經驗,女人是最好懂的生物。喜怒哀樂、耍心機、裝可愛、真單純、假無辜皆逃不過他的眼,怎麽這一個如此棘手?他就像看著一堵牆似的,毫無破綻,猜不透她真正想法。


    這也讓霄星每次麵對晷澈時,都有一種莫名、微弱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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