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轟!”的聲響乍起,一輛紅旗車撞倒了外院的大門,徑直衝了進來!


    轎車“吱……”的一聲猛刹,一個人影飛了出來。


    “師父!”映天閃掠到老季的身旁,隻見他微睜雙眼,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幫我照顧……季家……”跟著腦袋一偏,與世長辭。


    妙芙大叫一聲,悲慟得昏死過去。


    映天傷心地扶住芙兒,仔細檢查了師父的身體,知道施展入滅術也無力回天,隻得悲痛地將他交給旁邊的慕嵐。


    他赤紅著雙眼,抬頭看見季樂軒衝進了大院邊的一間房屋裏。他猛地抽出寒淵長劍,一個縱躍之下,向那座房子衝去。


    映天剛到門前,又聽“砰砰!”兩聲狙ji槍響。他大吃一驚,正欲持劍衝進去,一個人影閃了出來。


    季樂軒!他沒有死?


    這時,大家見軒決者拖出一具屍體,屍身上遍布血汙穢物,盡顯醜惡肮髒的模樣。毫無疑問,那是季樂禦的殘屍。


    下一刻,他將屍體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砰”的聲響。那凹陷了一大塊的腦袋搖晃了兩下,如同被斬斷的豬頭,滾進了旁邊的陰溝。


    接著,隻見軒決者瘋也似地大吼道:“散開!”話音未落,已直接向老季的屍身奔去。


    他剛逼近那裏,三位天鷹殿的大宗師頓時感到了莫大的壓力,旋即持刀握劍準備迎敵。


    “你們讓開!”映天掉轉劍身,向瘋狂的季樂軒刺去。


    在劍尖直抵其胸口時,他又“唰”的一下收回長劍,跟著身形旋轉,一腳向他踢去。


    “砰”的一聲,季樂軒倒飛出去,映天即時騰空躍起,向他緊追過去。


    這時,蘇醒過來的俞詩蘭早已淚流滿麵。她顫巍巍地挪步到老季麵前,蹲下身子慢慢將他扶起。


    芷菡跟在後麵,心痛地護衛著她。慕嵐和妙芙等人已經聽從映天的命令,撤出了這片危險的區域。


    突然,季樂軒回轉身形,再次跑向躺在俞教授懷裏的老季,大刀卻往芷菡的身上砍去。


    映天大驚,急忙施展“罡風裂空”的招式,一道殘影閃過,已伸手將芷菡抱起。


    他右手一晃,收回寒淵長劍,正欲扶起師母時,卻驚愕地發現她已倒在老季的屍身上,汩汩的鮮血已從她身上流淌出來!


    “師母!”映天悲淒地大叫一聲,抱著芷菡呆立在兩夫婦的身旁,竟然對幾步之遙的季樂軒視而不見。


    圍觀眾人悲憤填膺,季家家主更是晴天霹靂。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季家永遠失去了他們的兩大支柱,這一文一武的家族希望在季樂軒的喪心病狂下,已經徹底消弭。


    “鐺”的一聲,季樂軒手中的大刀掉在地上。他“砰”的一下跪倒在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俞詩蘭胸口上的短劍,雙眼中似乎滲出了血水,順著臉頰滴滴掉落。


    他悲憤道:“兄弟……弟妹也隨你去了……嗚嗚……”殺人如麻的軒決者居然跪地痛哭起來。


    眾多的季家人如同乍醒的群狼,發出陣陣怒吼:“殺了他,殺了這個瘋子”、“是他害死了二叔,也是他殺了堂叔!”


    季樂軒聽著族人們排山倒海的責罵聲,腦袋越垂越低,披散的頭發也順勢直下,露出長滿疙瘩的後頸,看起來是那麽恐怖猙獰,又是那樣的落魄哀淒。


    忽然,一位季家的大宗師怒吼一聲,高高躍起,舉著大刀向他的頸部砍去。


    “砰”的一聲,他被一拳打出好幾米遠,在地上滾了幾圈後,才驚愕地爬了起來。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都驚疑地看著剛才出手的年輕人。


    披頭散發的季樂軒抬起頭來,睜著一對通紅的雙眼,也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唐映天。


    半晌後,他才大聲地叫道:“你幫我做甚?為什麽要幫我這個該死的人?”


    映天痛心疾首地看了他一眼,又抬頭望向遠處,一字一句地說:“季家主,該死的人不是季樂軒,而是你們引以為傲的季樂禦!”


    全場頓時嘩然,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季樂軒的眼睛裏閃著微弱的光芒,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仿佛眼前站著的是一尊活菩薩。


    映天轉過頭來,向滿臉疑惑的芷菡溫柔地說:“你快過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芷菡點了下頭,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快步向妙芙和慕嵐等人走去。


    映天痛心地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了師母的狀態,又失望地站起來,向季家人大聲說道:“季樂軒寧願自食瘇蠱丸,長期忍受瘇蠱之毒的痛苦,不惜全身長滿疙瘩,也不管自己驟減的壽命。你們知道,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他是為了你們,為了季家!你們捂著良心想一下,為什麽在姬家聯盟如日中天之時,三級勢力的季家可以獨善其身,可以不與聯盟簽定條約,能長期不派人參與戰鬥,還能關起門來盡享安逸的生活?”


    季家主身旁的一位大宗師嘀咕道:“這和那瘋子有什麽關係,完全是季樂禦的功勞。”


    映天眼神一凝,指著那位武者說:“你,過來一下,把剛才的話再大聲說一遍!”


    中年大宗師震驚地看過來,完全不明白他怎麽能聽到自己小聲的言語。不過,他倔強地不予理會,未想挪動一步。


    突然,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從人群中拉扯出來,很快就狼狽地來到老季夫婦麵前,又“砰”的一聲屈膝跪倒在地,在映天強大的威壓之力下無法動彈。


    季家眾人驚駭得瞠目結舌,那可是中期境界的大宗師啊!居然在這位年輕人麵前如小雞一般隨意揉捏,無力反抗!


    跪地的中年大宗師更是滿臉驚悸,額頭已滲出豆大的汗珠,還惶恐得全身顫栗不已。


    “說吧。”映天聲音不大,但中氣十足。


    中年大宗師驚慌地看了他一眼,忐忑不安地大聲說:“我剛才說錯了話,說的季家這幾年的平安都是……是季樂禦的功勞。”


    映天冷哼一聲,向眾人說道:“剛才,我說的話你們不信。現在,我代表神鷹雄師再重申一遍剛才對季樂軒,也就是軒決者的評價。”


    “這小子是誰啊?口氣還不小!”“真可笑,他能代表雄師嗎?”季家眾人頓時躁動起來,人群中不斷傳出質疑的聲音。


    一位天鷹殿的大宗師站了出來,氣憤地說道:“他就是炎國享上將待遇的唐映天中將,神鷹雄師的總指揮,也是聞名遐邇的天鷹殿殿主,炎國龍頭企業天鷹集團的大老板。你們說,他能不能代表雄師說話?”


    “轟”的一聲,全場一下子炸了鍋。


    剛才還冷言冷語出口嘲諷的人臉色陡變,既慚愧又害怕地不斷後縮,生怕被那位年輕的總指揮看見了似的。


    映天向天鷹殿大宗師擺了擺手,平靜如水地說:“季家主,這位中毒自殘的軒決者確實為聯盟做過不少壞事,也殺害了一些雄師的勇士。從這方麵來說,我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


    “但是,季樂軒原本的品行是我們早就知道的。我想,你一定更加了解他。我不用多說,隻按照雄師掌握的情況說明一點,他是為了季家才吞毒自殘、減壽毀容,無視體麵和尊嚴地為聯盟服務。”


    “而那個被你們視為恩人的季樂禦就是季樂軒慘遭毒手的報密者,是我師父老季被圍攻傷害的泄密人。你們知道,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嗎?就是為了自己的私利和欲望,為了自己的軍銜和前途!”


    “你們說,到底是為季家無私自殘的季樂軒該死,還是為自己損兄害族的季樂禦該死?”映天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幾乎是吼了出來。


    此時,季家人中有零星的聲音傳出:“狗賊季樂禦該死!”“枉為炎國軍人,恥為季家高層!”


    接著,更多的人叫出聲來。不一會兒,整個季家大院如同被滔天洪水般的聲音重重掩蓋。眾人的吼聲一浪高過一浪,直入雲霄,在季家上空縈縈繞繞。


    那天空雲層中的聲音如歌如泣,伴隨著愁腸寸斷的哈哈大笑聲和季家人驚愕的悲鳴聲,戛然而止。


    映天猛地轉過頭來,震驚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季樂軒,他居然引刀自盡,微笑著倒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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