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蒼穹,朵朵白雲遊弋其中,似飄逸的蘆葦花,翩翩起舞在天空。


    收近目光,終於看見有朵雲彩與眾不同。


    “咦!”映天盯著那片雲彩,雙目中滿是詫異。是的,那是一朵色彩斑斕的雲,散發著七彩光芒,光線穿透周圍的雲朵越拉越長。


    一隻頭頸碧藍的白鶴,張開長長的翅膀,隨著一聲清亮的鳴叫,直直地衝向那朵彩雲,在七色氤氳的光芒中很快化為一個小點,驟然消失在其間。


    映天好像想起了什麽,自言自語道:“是江邊那隻白鶴嗎?”


    突然,七彩祥雲陣陣翻滾,那片天空炫目之勢也越來越盛。太陽之光照耀其間,似有神仙君臨雲端。


    此時,晴朗的天空上,讓人捉摸不透的炸起一道滾滾悶響。這雷鳴之聲,似要昭示祥瑞天降現身?


    “嗯?......”映天似乎看見七色雲彩上浮現出一張大大的人臉,像一位須發皆白的慈祥老人,低眉順眼微微一笑後,又消失在天際之間。


    又一陣聲音鳴響,卻清脆嘹亮。不是雷鳴,難道是天籟妙音?


    緊接著,一股輕風拂麵,卷起淡淡異香,隻作用於映天幾人所在的小土坡上。僅存幾分鍾,便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空中。


    映天似有所悟,敏銳地看向母親,又望向弟妹。隻見母親的身子一下萎頓,臉色微微泛白。寒冰和芙兒也弱弱的一個激靈後,又恢複了常態。


    “媽!你怎麽了?”映天起身一步跨出,快速伸手扶住母親。


    “真的有老天爺嗎?!”春荷的臉上露出笑靨,旋即又閉上雙眼,像是在回味美好的過往。


    映天見母親呼吸均勻,略微蒼白的臉上紅暈回顯,知道她已經安然無恙。


    接著,他急促地詢問弟妹倆:“你們有什麽感覺?剛才看見那片彩雲中的人臉了嗎?”


    寒冰輕輕地搖了搖頭,微皺雙眉,若有所思狀。妙芙卻歡快地說道:“哥,剛才好香!”


    沒等她感歎完,映天笑著道:“嗯,我也聞到了。芙兒,回答我的問題。”


    妙芙眼睛滴溜一轉,翹著小嘴說:“香味入鼻,我感覺好輕鬆,想變成燕子飛上天去,抱幾朵白雲做被子呢。”說完,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那張人臉呢?”映天緊追不放,繼續問道。


    “哥,什麽人臉?我怎麽沒有看見?!”妙芙嘟著小嘴,感覺大哥在哄自己開心。


    “哦......沒什麽。”映天覺得奇怪,也不好再向芙兒求證,生怕說出來嚇著小妹。


    自己怎麽能看到那張人臉,芙兒他們卻看不見?剛才風起香來,就母親三人的反應來看,他們好像都感觸到了什麽,自己為什麽沒有任何感覺?


    這些疑問縈繞心頭,在母親醒來後,他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更別說八杆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寒冰了。最後,映天隻能將這些問題深埋心中,想著以後有機會再弄出個原由來。


    其實,春荷平時有些迷信,還偶爾和下唐灣的幾個婦人交流探討這方麵的點點滴滴。今天,她就是有什麽感覺也不會說出來的。究其原因,用她的話說就是,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當然,灣柳壩中那一群興高采烈、還嘻嘻哈哈的人們全然沒關心雷鳴滾滾,也沒注意到天空中的七彩雲朵。而且,即使他們看見了,也斷然看不出那張人臉。


    有時候,沉浸在狂歡中的人和深陷痛苦中的人一樣,都是那麽難以清醒,不能自撥。


    眾人興高采烈地慶祝一番後,就分散回家,各找各媽了。


    回到家裏,春荷長舒一口氣,之前提著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但她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總覺得不真實似的。


    這時,不僅是春荷直愣愣地看著唐書文,三個兒女也眼巴巴地望著父親,像是看一個陌生人般。


    四呆端坐在大門前,口吐長舌哈著粗氣,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喜悅之中。


    唐書文輕歎一聲,完全沒有勝者的歡愉之情。他心事重重地關上大門,有些歉意地對春荷及子女們招招手道:“去裏屋吧,我和你們談談。”


    春荷深情地望向書文,心裏頓時忐忑不安,總感覺要發生什麽事情一般。兄妹三人卻麵帶興奮之色,像是要探出什麽秘密一樣,小心髒都“砰砰”直跳。


    一家人圍坐在裏屋的小桌子旁,唐書文看了看兒女們,緩緩說道:“我不是本地人,你們應該聽說過,你媽是知道的。”


    春荷朝子女們微微點頭,又默默地看向書文,等著他繼續說話。


    “這些年來,你媽幾次問過我以前的事,我都沒回答過。我之前不能說,但現在可以說了......”


    他喟然一歎,又接著道:“隻是......隻是有些事還是不能細說,也不能多說,這對你們很危險。我希望你們一生都能平平安安,做個平凡人更好。”唐書文說著,伸手指了下東北方向,平緩說道:“我來自京城。”


    四人頓時訝然,迷惑地看著眼前說話的人。隨後,映天他們就慢慢聆聽著父親的故事。越往下聽,就越是震驚。


    原來,父親本姓獨孤,名叫獨孤書文,他是因故逃離自京城一個獨孤家族的世家。


    “我為什麽來到這裏,我也記不得多少了。我本來隻想大家能平平安安相守一生,你們三兄妹能好好讀書,做醫生、當教師,或者去種地都行。經過那麽多事,我才真正認識到......做個平凡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事。”


    因為唐書文以前受難失去了部分記憶,腦海中的相關信息所剩不多。有的事情他就是知道,也不能毫無保留說與家裏人,他不能讓親人們惹禍上身。


    唐書文說到這裏,心情有些激動,眼眶都濕潤了。春荷好像聽懂了什麽,淚水也止不住地緩緩流下。


    “以前,我從沒想過讓你們習武,但現在不同了。我今天出了手,也暴露了。我的存在一旦讓京城家族的人知道,就隻能……”


    唐書文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生怕讓家人聽到“死”這個字。


    春荷已經控製不住自己,胸口不斷起伏,輕聲哽咽著,淚水不停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這時,兒女們才注意到母親的動靜。妙芙“哇”的一聲慟哭出來,撲向她的懷裏:“爸爸會沒事的!嗚嗚......”


    映天兄弟倆也淚水漣漣,早已沒了之前的興奮勁兒。


    “爸,你不會有事的,我們不讓你……”映天神色堅定地說道,也瞬間明白了父親要說的是什麽結果。他一雙小手伸過來,緊緊握住唐書文的大手。寒冰跑過來,死死地抱著父親,小腦袋深深地埋進他的懷裏。


    “好了,我剛才說的隻是最壞結果。”唐書文輕撫著孩子們的小腦袋,強裝笑臉不停地安慰著。但他知道,獨孤家族對叛逆者是殘酷無情的。不管怎麽說,他隻有那一條路,誰都幫不了他。


    獨孤家族是京城的一個隱世世家,和其它家族門閥不同,它不顯形於世俗之中,似乎在守護著什麽秘密一樣。


    家族眾人很少在世間行走,偶有族人麵世,都刻意低調而不顯山露水。這樣的家族家規必定嚴厲,對叛逆者一般都會無情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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