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下那麽多人,何至於還要那麽忙。”薑寧疑惑地問。


    薑父嘴角的笑容很快勾起又很快消失,他看著她眸光像是有種自家女兒初長成的欣慰感。


    他的眸光劃過她的腹部,語氣感歎“當初的小不點現在竟然快要做母親了。”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像是想起了一抹他也無法解決的愁緒。


    “那麽小的孩子,現在已經是一個媽媽了。”薑父淚光一閃,這樣的情緒隻是一瞬間,很快又被他迅速隱藏起來。


    他起身走到薑寧對麵的沙發坐下,眉目祥和,一雙有神的雙眸開始失神,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裏。


    “爸爸還記得寧寧你出生的時候,那麽小的一隻,我很擔心你會長不大。如今,我隻覺得時間恍惚,你長大了,在爸爸沒有看到的時候成長地那麽快,即將為人母親,而我也老了。”男人長歎一口氣。


    忙碌一生回頭發覺自己錯過了很多事情,薑父情緒有些低落。


    自家女兒懷孕,他竟然是最後才知道的那個。


    他不知道怎麽去詢問?


    他其實從沒和自己的女兒正麵交流過,總是通過另外的人去表達他的情感了解寧寧的生活。


    如今,父女麵對麵坐在一起隻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其實他心裏有很多想問,隻是都不知道從何問起,寧寧會責怪這些年他從沒陪伴著她嗎?


    會的吧。


    薑寧看著薑父變換的表情,大概清楚他此刻心情的複雜,隻是那些都已經沒什麽好說的。


    在工作和家庭之間,薑父顯然選擇了工作。


    薑寧打斷了薑父的回憶,“爸爸,我今天來這裏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薑父歎氣,“寧寧問吧。”


    “你知道季塵的父母嗎?”


    薑寧之所以會問這個是想要知道,薑父到底知不知道季塵接近自己女兒的目的。


    薑父點頭,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父母的死是因為你嗎?”這句話很直白,沒有任何轉彎。


    “他對你怎麽了?”薑父神色很凝重,“他父母的死與我無關,他父母的車禍完全是由於他們自己造成的。”


    薑父點頭,“如果他膽敢對你不好,寧寧一定要告訴爸爸。為父會幫你好好教訓他的,你現在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他不會亂來的。”


    “爸爸,你也許不知,季塵之所以與我結婚都是為了報複你,包括讓我懷上他的孩子。”


    薑父震驚,“怎麽會?”


    “你怎麽知道的?”


    薑寧語氣平靜,“爸爸,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這就是事實。你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季塵的想法,他想要取代你成為公司的掌權者。那麽野心必然是昭然若揭。但你想著他是你的女婿,交給他也是交給自家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作為。可是你卻不知,等他完全掌控公司,他會立刻低價把公司賣掉。等到那時再說一切都遲了。”


    “寧寧,你是不是最近懷孕壓力太大了?怎麽胡思亂想?!季塵對你的喜歡和照顧沒話說,你怎麽會這樣想他!”


    薑寧苦澀地笑了笑,“爸爸,如果他接近我的目的隻是為了結婚,隻是為了傷害你,這份喜歡又能真心到哪裏去?現如今我已經不奢求他能喜歡我和我在一起,隻是我不希望你出事。我不知道如果爸爸離開了我,我會變成怎樣?從小我就是在爸爸無微不至的保護中長大,我很害怕。”


    這話說的薑父麵色複雜。


    老實說,如果寧寧沒說這些話,等他親自目睹公司被奪低價賤賣的時候他可能是真的會承受不住的。


    “爸爸,我不奢望你有多麽的成功,吃穿夠用就足夠了,我隻希望你可以健康地陪著我。”


    薑父看著麵前眼圈通紅的女孩,她的神色他明白。


    “退位給季塵,不要等到季塵親自動手。”


    “爸爸,季塵父親的死亡雖然不是由你親自造成的,可是你收購他們的公司就是這件事情的導火索,最終的結果就是他費盡一切手段報複你,你是我的爸爸,而他是我喜歡的人,你們任何一方受傷我都會很難過。隻是我知道我阻止不了季塵,因為他不喜歡我。”


    薑父聽了很心疼,事到如今,他恍惚想起,自己已經把很多事情都交給了季塵。


    若季塵背叛公司對他或者公司都是致命一擊。


    “寧寧,你不要難過。”


    他打電話給助理,“去將當年的收購季南亭公司的合同找出來,發給我。”


    “寧寧,你放心,爸爸這大半輩子時間都給了公司,忽略了你的成長,可最終似乎還是什麽也沒獲得。這公司若季塵真的想要,我就送給他當做彌補。隻是你和季塵之間又該怎麽辦?你現在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薑寧垂眸,語氣很輕,“我們之間不會有結局的,就這樣算了對彼此都好。這份合同你給我,我找個合適的時候給他。這樣我們之間就是兩不相欠了。”


    薑父自然是點頭答應,接下來薑寧和薑父商量了退休後的生活。


    臨走時,薑寧囑咐,“爸爸,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就算季塵放過薑父,薑曜也不會放過。


    薑父對薑曜所做的事情實在很殘忍,雖然出發點是為了保護原主。


    可這樣的保護不如是傷害。


    後患無窮。


    “若他不一心想著報仇,他分明會有一個幸福的家。”薑父歎氣,可是現在事情走到這步已經沒了回旋的餘地了。


    薑寧笑,“是啊!在他心裏我的位置比不上他心中深藏多年的仇恨。爸爸,我不怨他。說到底是我們對不起他。不過他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我也該放手了。”


    也該死心了。


    ~


    這些話沒有人知道。


    直到兩天後,薑父親自向董事會提交了辭職報告,將新一任董事季塵推上位,直到一切塵埃落定。


    季塵才恍惚反應過來,自己不費一兵一卒就達成了自己的目標。


    這般容易的達成,他心裏一瞬間隻剩下茫然。


    明明目標達成,可是他的心裏絲毫沒有開心的感覺,反而有種莫名的沉重。


    薑父為何突然退出,又為何讓他上位?


    這一切隻是偶然?


    他搖頭,忽然腦海裏出現了薑寧溫婉的笑容。


    這是她的彌補嗎?


    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難道以為這樣做就可以彌補他嗎?


    哈哈哈~


    季塵笑容冰冷,不,這下位隻是一個開始,隻是他自己退了免得他親自動手。


    他失去一切的痛苦誰都不會懂。


    他也要讓薑父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


    ~


    薑曜看著電腦的新聞。


    他的好姐姐真是愛的深沉,為了彌補季塵,竟然能將薑雲天勸了離職。


    可是這些做法並不能改變。


    傷害已經造成,現如今所做的彌補隻是越發讓人覺得可笑。


    他相信接下來不用他出手,季塵會好好完成他的複仇行動的。


    姐姐,你大概不知道握在手心的沙越是抓的緊越是流的快。


    隻是當你知道季塵的真麵目的時候,你還能會愛他一如當初嗎?


    少年天使般精致的麵容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他很期待這天的到來。


    【薑曜好感度-5,目前10】


    ~


    兩天後。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季塵站在三十層高樓,看著窗外鋼筋摩天大廈。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那是薑寧的電話。


    轉眼間,他已經有兩天沒有看到她了。


    這兩天他借著新上任工作繁忙為借口拒絕了她的一切要求。


    可是他卻將明天是她的生日記得清楚。


    他猶豫了很久是否不去。


    可是每當此時,他都會想起女孩那卑微的語調,如果他拒絕了,她一定會非常失落。


    而之後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電腦裏躺著已經整理好的離婚協議書。


    最終手機響了足夠十幾秒時間,他才接起,“怎麽了?”


    “今天你還回來嗎?明天是我的生日,你答應要陪我去香山看日出的。”


    女孩的聲音顯得有幾分緊張和不知所措,她的話語說完就沉默了。


    就像是等待死神的宣判。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的聲音響起,“回。”


    “好。我在家裏等你。”


    她的聲音裏難以掩飾的開心感染了他的情緒,他不由放下了腦海裏一切條條框框。


    就是最後一次了。


    滿足她算是對她唯一的補償了。


    電話掛了,女孩凝望著窗外的風景,風很大,將女孩的發絲吹得亂舞,可女孩卻絲毫不受影響,像是一座風化的雕像,失去了靈氣隻剩下空洞,仿佛靈魂已經脫離了軀殼。


    薑曜看著有些生氣,她這是在做什麽?


    吹冷風,不怕感冒?


    孕婦感冒了又不能吃藥,到時候不是難受折磨


    季塵不是答應了她去香山看日出,為什麽她並不開心?


    那天去了薑雲天書房,到底和他談了什麽?


    自那天回來後,她就一直悶悶不樂。


    ~


    這種情況直到季塵下午回到公寓裏。


    薑曜發現女孩的神色變了,她似乎像是在短短的時間裏變成另一個人。


    那樣的活潑靈動的樣子讓他無法與這幾天的人聯係在一起。


    原來一切隻是因為季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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