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一個光溜溜的身影正無奈地蹲在靜心庵一處偏院的角落,黑夜中傳來了她細碎的咒罵。


    罵毒媚是個心狠手辣,好色風流的女人,換個夢境還是這個鳥樣,沒什麽真本事就喜歡搗鼓這些毒啊藥啊采補啊什麽的。


    最可氣的是夢境裏又無法進入銅鈴,破銅鈴,關鍵時候永遠用不上!


    不過也就是鬱悶了一會,這也不能一直蹲在這裏吧,到時候天亮了怎麽辦,更加容易被人看到。


    於是洛雪一手捂住自己重要部位,一邊偷偷摸摸地往各個偏院裏尋找。


    最後總算是在一個老尼姑屋裏摸了一件半舊不新的尼姑袍套在身上,這才趁著天還沒亮趕緊離開了靜心庵。


    東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洛雪趁著城門還沒有貼自己的通緝令趕緊先去找了個看起來像是富貴人家的大宅子。


    翻牆進去做了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順手牽羊摸出來幾十兩銀子,銀子不用多,夠用就行。


    洛雪揣著這些銀子去買了個瑞安城的地圖,又買了幾盒胭脂,接著去賣衣服的鋪子買了兩身衣裳。


    現在都還記得那個胭脂鋪老板娘見她一尼姑來買胭脂露出的那種怪異的眼神,洛雪簡直是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買了胭脂就趕緊離開了。


    這才找了個偏僻之處,將自己臉上喬裝一翻,化妝術這種事情也是十分神奇的,弄出來一截劉海擋住額頭,又在自己臉上多點一些什麽麻子啊,雀斑啊,還在臉頰上點了一顆看起來十分顯眼的媒婆痣。


    洛雪站在河邊上看著水中自己的模樣都差點沒嚇一跳,好像是有點醜過頭了。


    別說這模樣了,就算是不偽裝走在大街上也未必有人認得出,畢竟這個年代所謂的通緝令畫出來的人物肖像,能有五分相似都已經了不起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算了,隻能犧牲一下自己白淨的臉蛋了,洛雪穿著新買的粗布衣裳,正準備按著地圖去找一下皇宮的位置看看能不能摸進去。


    沒想到就在這時有個人影撲通一聲從那邊的橋上墜入了河中,撲騰了幾下就沉了下去。


    投河自盡?這種事自己也能撞見而且還能成為見證者?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你說這都看見了救還是不救啊。


    哎,不救真是良心說不過去,想跳下去救人,但是又有些猶豫,原因無它,自己其實並不太會遊水。


    洛雪四周看了看,這時候天才微微亮,這護城河邊偏僻真沒見著人,眼看那邊河麵上落水的地方隻冒出了一些泡泡,最後連泡泡都沒有了。


    咬咬牙,自己一半妖,刀槍不入的,淹不死的吧?


    鼓起勇氣往下一跳,剛一進入水中,鋪天蓋地的水浪擠壓著胸腔漫過頭頂,洛雪憋著一股氣,費力地朝水底看去。


    落水的是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女,她已經處於無意識下沉的狀態,洛雪向著她所在的河底劃動雙臂靠近過去。


    胸腔裏的氣都快要用完了,這才堪堪沉入了河底,洛雪一手托起她,一手費力地往上遊去。


    這護城河看著古井無波地,沒想到這麽深,洛雪感覺自己離河麵還有很遠,卻再也憋不住那口氣,嗆起了水來。


    該死的道德心作祟,沒本事還要逞什麽英雄,肺腔越來越難受,洛雪用盡全力向上劃去,最後隻能說是險而又險地拉著水底的姑娘上了岸。


    把這姑娘丟到一邊,洛雪不禁劇烈地咳嗽起來,過了好一會,才總算緩了過來,摸了摸自己的臉,得了,剛才化了半天的妝全沒了。


    “喂,你醒醒。”洛雪推了推躺在一旁的姑娘,見她沒有反應,肚子鼓鼓地,想是喝了不少喝水。


    於是隻好用雙手擠壓她的胃部和肺部,這姑娘吐了好多水,醒了過來,隻是她雙眼無神,半點光彩沒有,著實是尋死之人心灰意冷的模樣。


    洛雪看了老不得勁了,自己剛才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她,誰想救回來一個活死人,“年紀輕輕的,為什麽想不開?”


    姑娘麵色晦暗,“我已是心死之人,何必相救。”


    白她一眼,洛雪勸道,“天大的事也沒有小命重要,怎麽就心死了。”


    “你不會明白的,比起被招入宮去為奴為婢,和心愛的人永相分離,我寧願死在這碎夢河中”蒼白的麵龐上滑落一滴清淚,看著好不可憐。


    但是洛雪忽略了別的,而是迅速抓住了一個關鍵詞,入宮?原來不是白嗆幾口水,這是是給自己送機會來著。


    因此,比起入宮,對於這丫頭什麽十三四歲就有了心愛的人,這種早戀的小事洛雪也就不想著規勸了。


    “呃,姑娘,入宮享受榮華富貴有什麽不好啊,就算是做個小宮女,那吃穿用度也要比普通人家好上太多啊。”


    “你不會明白的。”


    洛雪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明白的,我明白的,這樣吧姑娘,我對你的際遇十分同情,恰巧我又很想去宮裏見見世麵,不如”


    女子聞言轉過了頭,對洛雪接下來的話有了期待,洛雪拍拍胸口道“不如把你的入宮身份讓給我,我替你入宮。”


    女子聞言又驚又喜“你真的願意替我入宮?”轉而,她又皺起了眉,“倘若被人發現你是冒名頂替的怎麽辦,若是牽連家族,我”


    洛雪打斷她“姑娘,你放心吧,我會小心謹慎的。再說你都決定投河自盡了這不也是牽連家族嗎,我替你入宮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如此了。”


    女子想了想,最終為了自己的自由和愛人,還是點了點頭,又接著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身份信息跟洛雪交代清楚了。


    最後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看著洛雪,堅定道,“洛姑娘,謝謝你幫我這個大忙,希望你事事順心,倘若真有萬一,我也不怪你。”


    這姑娘名叫曲靜荷,名字雖然一般般,但是洛雪並不看重這些,此時正堆了滿臉的笑。


    “行了行了,放心好了,麗昶門是吧,我會準時去那裏報到的,你就趕緊去找你的小情郎吧。”


    等曲靜荷離開,洛雪便拿著她的信物,一邊看著地圖一邊往麗昶門走去。


    這麗昶門隻是皇梁王宮的一處側門,也並不難找,太陽剛出來沒一會,洛雪便到了麗昶門的門口。


    這裏站著兩個麵目威嚴的侍衛,洛雪上前出示了手中的征奴令,便被放行了。


    進了這皇宮側門一看,跟洛雪印象中的宮殿截然不同,這裏修建著一片片看起來很是樸素的民房。


    不過仔細看去,還是幹淨整潔的,一到這裏,洛雪便被安排在一處民房前等候。


    這裏三五成群站著不少衣著簡樸的少女,年紀都不大,容貌帶著幾分稚嫩,一個個都是十三四歲的模樣。


    眾人在院子裏等了半個時辰,這時已經斷斷續續聚集了百來號人,直到巳時,才有個自稱叫蔡文的女官上前點名


    “馮欣”


    “在”


    “衛凝”


    “在”


    一個又一個名字在蔡文口中報出,一聲又一聲回應在人群中想起,直到她喊到“曲靜荷”


    “在”洛雪答應一聲,然後蔡文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她又喊了一句“曲靜荷”


    被蔡文這麽盯著洛雪本就有些心虛,難道被她認出來了?再次利落地答應一聲“我在”


    蔡文目露疑惑,朝著洛雪走來“你的年齡我這裏記載的是十三歲。”


    “呃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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