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遂軍營重地。


    接連發生斥候被殺事件,令營中的巡邏增強了數倍。


    走在軍營之中,蒙恬仔細巡查軍營中每一處的關隘。


    身為千夫長,他首先要保證的就是軍營的安全,可是隨著李斯等人的到來,軍營重地接連發生了斥候被殺事件,這讓他很是疑惑。


    唯一能解釋通的就是李斯曾在韓國遭遇刺殺。


    如今軍營內接連發生命案,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刺殺李斯的那群刺客喬裝潛入了軍營之中。


    “千長大人,我們又見麵了。”


    蒙恬麵無表情的看了看向他打招呼的甘羅,自發生斥候被殺事件以來,甘羅每次都會在他必經的巡查之路上出現。


    “先生又在此處觀察風景。”


    甘羅笑了笑,他知道蒙恬對他的舉動感到十分懷疑,不過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隻有引起了蒙恬足夠的重視,他才有機會接近蒙恬。


    “千長大人說笑了,這兩日軍營內接連發生斥候被殺案件,不知道千長大人可曾查到凶手。”


    “蒙恬不才,並沒有查到凶手,先生可有線索。”


    “我確有線索,隻是不知道千長大人願意不願意聽。”


    蒙恬瞳孔微縮,皺眉道:“什麽線索。”


    甘羅笑而不答。


    蒙恬目光一橫,他擺了擺手,跟在他身邊的幾名士兵頓時會意。


    他們向蒙恬行了一禮,便各自巡邏去了。


    “先生現在可以說了吧。”


    ......


    入夜。


    王齮左手托著腮幫坐在帥案之上,他仔細打量了一番李斯,眼神之中光芒閃爍不停。


    李斯被王齮看的有些不自在,隨即道:“不知將軍深夜喚李斯前來所謂何事。”


    “聽聞李大人出使韓國遭遇到了一場刺殺,不知李大人對此事怎麽看。”


    王齮提到了刺殺事件,李斯心中不由一緊。


    此次陳兵武遂,王齮雖說是奉了呂不韋的命令打擊韓國無禮事秦的囂張氣勢,但是身為軍人王齮應該非常清楚,沒有嬴政的王印加持呂不韋是不能隨意調動大批軍隊的。


    而且他們在韓國遭遇刺殺,似乎秦國內部的人事先早已料到,他們這邊才出了韓國地界,王齮的平陽重甲軍就從太原調到了武遂,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不得不令人產生懷疑。


    “刺客處心積慮,李斯能夠從刺客的劍下逃生還是多虧了蓋聶先生,如果不是他,李斯恐怕早已經早成為了刺客劍下的亡魂。”


    “如此說來,李大人一直是與蓋聶在一起,那又怎麽會與尚公子一起來到這軍營之中?”


    李斯不清楚王齮到底在打什麽主意,直接道:“尚公子是從韓國歸來。”


    “韓國,尚公子如此身份,這...這不是孤身犯險嘛。”


    李斯見王齮一副驚訝模樣,似乎真的不知道尚公子是從韓國歸來,他歎了口氣,後怕道:“確如將軍所言,尚公子在韓國可是屢屢涉險。”


    “什麽?”


    王齮一聲怒喝,右手重重砸在桌麵之上。


    “韓國竟然敢做出此等事來,我明日就發兵南陽替尚公子討回公道。”


    “並非是韓國無禮,尚公子此次所遇危機是來自於八玲瓏。”


    “八玲瓏?”


    王齮的嘴角忽地泛起了一絲陰冷的笑容,他的目光變得犀利了起來。


    “八玲瓏是呂相麾下的第一暗殺團體,想不到他們竟然敢刺殺王上。”


    “八玲瓏確實是呂相麾下羅網組織成員,發生此等刺殺事件,呂相恐難脫嫌隙。”


    “這麽說來,我記得李大人好像是出身於相府。”


    “不錯,承蒙呂相抬愛,李斯才能涉足仕途。”


    “既然如此,是不是呂相派你接近尚公子,引八玲瓏前去刺殺?”


    鋒利的劍刃抵住了李斯的咽喉,李斯低首看了一眼那冰冷的劍鋒,沒有任何的慌張之色。


    他現在有些明白王齮找他談話的目的,他是在問他站隊的情況。


    “將軍嚴重了,呂相雖有嫌疑,但並不能因此斷定就是呂相派八玲瓏刺殺尚公子。”


    王齮淩厲的目光緊緊盯著李斯,他手中的長劍距離又近了幾分。


    感受著喉嚨間一點點傳來的寒意,李斯麵不改色的說道:“李斯蒙呂相賞識,自當施展全部才學報效秦國。尚公子尊呂相為仲父,他們情如父子,將軍今日這般挑唆,不怕傳到呂相的耳中嘛?”


    李斯的語氣加重了些,目光之中同樣泛著寒冷之色。


    王齮沉吟了片刻,忽地大聲笑了起來,他收起了長劍,擺了擺手


    帳外走進兩名斥候,他們將李斯給綁了起來,李斯大吃一驚,怒斥道:“王齮你做什麽?”


    王齮眉間深如溝壑,他轉過身背對著李斯,冷冰冰的說道:“昔年曾欠文信侯一個人情,既然八玲瓏完不成的任務,那就由本將軍代為操持。”


    李斯本來還在掙紮的身子突然僵住了,他的腦袋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他知道王齮要做什麽了。


    他要刺殺嬴政。


    “將軍,千長大人到了。”


    門外響起了一名士兵的通報,王齮擺了擺手,兩名斥候瞬間將李斯的身子死死壓住。


    “讓他去別帳等我。”


    “是將軍。”


    ……


    翌日,中軍營帳外。


    嬴政眉頭緊鎖的注視著營帳外的情形,帳外分別被兩層平陽重甲軍包圍,內層布有五十名輕裝弓弩手,外層則有五十名身持長矛甲盾的重甲布兵把守。


    王齮麵若寒霜的站在士兵的中間,與嬴政隔空相望。


    嬴政攥緊了雙拳,他實在難以相信當年追隨武安君白起的副將此刻竟然有謀反之心。


    “王齮大秦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謀反。”嬴政走出營帳大聲質問,蓋聶和大司命跟在他的身旁,此刻以無退路,隻能坦然麵對。


    “大秦待我不薄,但是待武安君又如何,昔年昭王兵伐邯鄲,武安君三次勸諫,昭王不聽導致大敗,武安君竟被當作謀反賜死,可歎武安君一生忠君愛國,一生未嚐敗仗,卻死在自己效忠的國家手上,這實在是諷刺之極。”


    王齮越說越是激動,他整個人的瞳孔仿佛要撕裂的一般盯著嬴政。


    “武安君待我如兄弟一般,今日我便是受盡後世唾罵,也要為他報仇。”


    “昭王自始自終都知道白起並無造反之心,為何賜死於他,那是因為白起有造反的能力,他公然違抗命令,眼見我大秦士兵浴血奮戰不聞不問,不殺何以安撫軍心,何以樹大秦律法的尊嚴。”


    嬴政的一聲質問,惹的王齮心中一陣大怒。


    自商鞅勵精圖治變法之來,為國者以法治國人人平等,為將者以軍法治軍論功行賞號令三軍。


    秦國自奉乘變法以來,國力大增,經濟得到發展,軍隊的戰鬥力不斷增強,成為了戰國後期最富強的集權國家。


    “你身為左庶長難道不知道大秦律?”


    “為將者自知軍令如山,隻是武安君對我有知遇之恩,如今有為他報仇的機會,我怎麽能放過,動手。”


    王齮一聲令下,弓弩手瞬間箭矢上旋,冰冷的箭光紛紛瞄準嬴政。


    “住手。”


    人群之中突然響起一聲嗬斥,王齮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蒙恬手持長槍大步的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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