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宮內。


    嬴政神情嚴肅的的誦讀著李斯呈上來的《諫逐客令》。


    “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餘於戎,東得百裏奚於宛,迎蹇叔於宋,來丕豹、公孫支於晉。此五子者,不產於秦,而穆公用之,並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裏,至今治強...”


    甘羅和李斯站在大殿之下麵麵相覷,所謂伴君如伴虎,現在秦王嬴政已經親政,秦國大權已經全部都握於他手,他說的話就是代表著秦國的決斷。


    嬴政昨日剛頒布《逐客令》,今日甘羅就帶著李斯一起上書《諫逐客令》,多多少少有點打嬴政的臉,因此甘羅也是十分知趣的站在一旁不說話,任由李斯諫之。


    嬴政慢慢合上了竹簡,他目光凝重的看向甘羅。


    “甘羅這是你的主意?”


    甘羅行禮道:“啟稟大王是的,臣與李大人皆擔憂驅逐外客會對秦國帶來不利的影響,所以臣與李大人商議,寫了這份《諫逐客令》。”


    “你為什麽不親自寫。”


    “臣自知文筆才學不如李斯,李大人將這份《諫逐客令》拿給臣觀看之時,臣被深深震撼,所以臣帶李大人親自來章台宮呈給大王。”


    嬴政的目光移到了李斯的身上,李斯感到隱隱有些發虛,剛才從嬴政的話語之中,他聽出了隱隱有些發怒的意思。


    “李斯,你難道不知道秦國上次的禍亂,正是這些外來之客所帶來的嘛?”


    “回大王,臣十分清楚。”


    “既然清楚,那還為什麽上書讓寡人撤回驅逐鹹陽外客的命令。”


    “大王。”李斯跪了下來,發自肺腑的說道:“嫪毐之亂確實是秦國近百年以來遭受的最大規模的叛亂,然嫪毐為什麽有敢起兵叛亂的野心,是六國之內的商賈質子天天慫恿所至。文信侯將嫪毐裝作寺人送入甘泉宮,這才是導致嫪毐起兵叛亂的緣由。


    文信侯身為相國,攬政二十餘年,其一手遮天,他才是最有顛覆大秦實力的人,然在最緊要的關頭還是選擇了幫助大秦。外客的確可以負秦,但是外客也可以使秦國變得更強。”


    李斯的這番話使得嬴政陷入了深思。


    秦國確實是因為外客方才有了如今的強大,穆公求士,孝公用商鞅之法,惠王用張亦之計皆使得秦國變得更加富強。


    如今天下名士皆聚於秦,為秦效力他下令驅逐這些名士,自然山東六國肯定會下令招攬。


    如此便是以資敵國,山東六國皆懼於秦,一旦得到這些名人誌士必定奮發圖強。


    到那時秦國說不定便無強大之名,國內便富利之時。


    隻是昨日他剛下驅逐外客之令,今日李斯就上書了《諫逐客令》,如果在此時收回逐客令,他作為秦國的君王未免有些出爾反爾。


    甘羅察言觀色了會,他看出了秦王的心思,便開口說道:“大王,臣與李斯鬥膽將這篇《諫逐客令》呈給大王預覽,是因為大王是聖明之君,大王所做的決定也必定有大王的理由,宗親們的才幹恐不在這些外臣之下,大王可觀察一段時間知曉我秦國的變化。”


    嬴政心中暗喜,甘羅此番話解決了他所憂慮之事。


    如果他今日下令收回驅逐外客之令,雖對於朝堂之內並沒有人們不妥,但是在嬴氏宗親們的內心裏麵難免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如果從他們的平日料理政務的事情中細細觀察,自然是可以做出對比的。


    “寡人會酌情考慮李斯的這份上書,你們先下去吧。”


    “諾。”


    ……


    甘羅府。


    李斯與甘羅相對而坐,甘羅替李斯溫了杯酒。


    李斯端起酒一杯下肚道:“相國大人,大王對於我的這份上書到底是持什麽態度。”


    “李兄心裏麵明明已經有了答案,為什麽還要問在下呢。”


    甘羅拿起了桌上的酒壺替李斯再次斟滿了一杯。


    李斯苦笑了笑,呢喃道:“還是相國大人聰穎,知道大王即使看了《諫逐客令》也不會立馬下王詔,請回那些即將遠離鹹陽的外客。”


    “李兄,其實你要是站在大王的角度就不會這般想了。”


    “哦,願聞其詳。”


    “李兄,你想大王身為秦國的君王,他說的話代表著整個秦國的意思,如今他該下了驅逐外客之令,雖外客們心裏麵多有不爽,但是嬴氏宗親那邊可是興高采烈,如果大王冒然再次收回詔命,嬴氏宗親們必定有所意見,到那時秦國朝堂之上,分別變成了外客與宗室對峙,豈不是對秦國更加不好。”


    李斯恍然大悟,佩服道:“相國大人果然識人遍士,李斯佩服。”


    “來,我們在喝一杯。”


    李斯欣然接受,接著說道:“隻是你我雖然明白大王的意思,但是那些出走的外客們並不知道大王的意思,如果被六國招攬,那豈不可惜。”


    “所以甘羅再次有個不情之請,想要麻煩李兄?”


    李斯麵色一正,道:“相國大人請說。”


    “為了避免離秦的外客們遠離秦國,還是要麻煩李兄前往函穀關攔住這些遠離秦國的外客,向他們說明大王現在的意思。”


    “相國大人放心,李斯必定會把這件事情辦好。”


    “相國大人,東君大人在門外等候。”府內家宰上前稟告。


    李斯眉頭一皺,追問道:“焱妃姑娘怎麽不進來,在外麵呆著做什麽。”


    甘羅沉默了會,像是想到了什麽,他提前揮手示意剛才那名家宰下去。


    李斯不明所以,甘羅直接說道:“李兄,你暫且在相府多住幾日,甘羅有急事要辦,今日就先如此,不陪你進膳了。”


    “相國大人有事去處理即刻,不必管我。”


    甘羅點了點頭,便起身朝著大門外走去。


    李斯默默注視著甘羅離去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之中。


    大門外,一襲金色衣裳的焱妃早已經等待在外,在她的麵前停著一輛精致的馬車。


    “走吧。”


    甘羅看到焱妃的身影,直接淡淡的說了一句,焱妃也不多話徑直上了馬車,甘羅隨後跟上。


    趕車的家宰詢問所去之地,甘羅淡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羅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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