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過著這兩天的事情,每每想起悲痛處,我都得拽緊拳頭咬牙抵抗。


    漸漸的我終於又平靜了下來,現在我再想起這些事情,心裏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感覺。


    我終於看清了這個社會了,現在我得開始為自己而活了。


    此時的時間是淩晨兩點半,也就是說,我在這個房間裏靜坐了將近四個多小時,這對於一向好動的我來說,實在是不可多得。


    打開了門,爸媽已經回到房間裏麵睡覺了,外麵的客廳一片漆黑,我背著自己收拾好的東西從房間裏麵走出來,徑直來到爸媽的門前,跪了下來。


    我要離開這裏,這個城市有我太多的悲慘回憶,我恨這座城市,所以我不想繼續待在這裏,我想要去往新的城市,去開辟我的生活。


    對著爸媽的門前磕了三個響頭,我便起身離開了這個家。


    其實在走之前,我的內心還是挺掙紮的,在踏出門前的那一刻,我心裏充滿了無助與恐懼,畢竟新的城市,對於我來說就好像是一個未知的世界,我不知道自己能在那個世界活成什麽樣子。


    但是,我更不想留在這個家裏;所以,我毅然決然的踏了出去。在哪個一瞬間,我的無助與恐懼,頓時蕩然無存。


    現在的時間是兩點二十三分,離明天早上客車開站還有將近五個小時,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去附近的一個網吧上網,好等到明天早上。


    網吧很好找,客車站附近都有好幾家黑網吧,我直接進去開了一台機子,順便找了個電視劇就慢慢的看起來。


    網吧的淩晨沒有什麽人,總共加起來也不過四個人,而我的身邊就有一個打著遊戲的中年人。


    我看了他一眼便沒有再過多的關注他,現在我想得更多的是,自己如何在新的城市打拚下去,要知道自己本身的閱曆就淺,從學校出來就隻幹過服務員,要是到了新的城市也隻能先從服務員做起。


    但工作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天就能找到的,而我現在的身上就隻有從家裏偷來的一百塊錢,連住宿的錢都不看,看來到時候又不得不去網吧裏麵待上幾天。


    此時我的心裏隱隱的有些後悔了,不過後悔歸後悔,我可沒打算回去,自己決定下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這是我做人的準則,不能違反!


    心中打定主意後,我開始安心的看起電視來,而這個時候旁邊的中年人可能瞌睡來了,遊戲也不打了,就這麽靠在椅子上睡著了,不一會兒打起響鼾來。


    隻是他這一打,吵的我都沒辦法好好的看電視了,耳機的聲兒都開到最大了,還是擋不住他那鼾聲。


    忍了半天,我實在是忍不了了,於是就打算提醒一下他,結果我這一轉身,還沒動他,整個人就征住了。


    因為我看見那人的褲兜,一個深褐色的錢包露出大半截在外麵,並隨著他睡覺時不時的翻幾下身子,那錢包正在慢慢的朝著外麵擠。


    終於,那錢包被中年人給徹底的擠了出來,我那懸在半空中的心也塵埃落定般的回歸了原處。


    老實說,當時看著掉在地上的錢包,我並沒有想要將它據為已有,隻想著把那錢包撿起來交還給中年人。


    這個想法在我撿起它的時候,並沒有發生改變,發生改變的是,是在我好奇裏麵到底有多少錢的那一瞬間!


    天啊!這錢包摸著好厚,也不知道裏麵到底藏著多少錢!要不,我還是看看吧,反正我又不拿,看一看應該又沒什麽的!


    結果可想而知,在我發現裏麵又將近一千多塊錢的時候,我的心便發生了改變,那時候我已經不想將這錢還給那中年人了。


    那可是一千多塊錢啊!我現在本來就是缺錢的時候,有了這筆錢,我完全可以在新的城市好好的去找我的工作。


    而且萬一這是老天在彌補我前幾天的損失呢?


    人就在這樣,在想著做壞事的時候,都會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想想那個借口是否靠譜。


    一想到這兒,我就準備將錢包揣到自己的兜裏,可是臨近兜前突然又想起剛剛過世的爺爺,自己這樣做實在是有些對不起他老人家的泉下之靈,於是我又將錢包拿出來,想要將錢包還給中年人。


    手停在中年人的肩膀上方,我並沒有馬上拍下去,我還在猶豫著,掙紮著,畢竟這一千塊錢對於我的意義實在是太大了,我不知道到底怎麽做才不會讓我後悔。


    現在我感覺我的腦子裏有根弦兒,弦兒兩頭分別還有一個小人在拉著,把這個弦兒給繃得很緊,卻又分不出勝負來。


    ……啊切!


    突然,那中年人打了一個噴嚏,把我給嚇了一大跳,腦袋裏的弦也給繃斷了,嚇得我趕緊把手給收了回去。


    中年人並沒有醒,打了個噴嚏後連眼睛都沒有睜一下,便又睡著了。


    此時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也不管還不還了,直接離開自己的位置,揣著錢包就從網吧的門口給跑了出去,一路狂奔,我感覺好似背後有著什麽恐怖的存在在追著我一樣,隻要我一停下來,我就會被它給殺死。


    我沒敢朝人多的地方跑,我是哪兒人少就朝哪兒鑽。


    不知跑了多久,跑的我力氣都沒了,我才敢停下來,現在我所在的地方,完全可以說是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我緊張的看了看四周,顫巍著手將錢包給拿出來,這個時候我就開始有些後悔了!但是我又不敢回去把錢包再還給那人,誰知道他會不會已經醒了,到時候我拿著錢包給他,萬一被誤認為是小偷勒,所以我就沒想過回去。


    但是我也沒想立即就把錢拿走,而是將錢包扔在地上,像是畏如蛇蠍一般的離它遠遠的。


    現在我有一個奇怪的想法:我想把錢包連同裏麵錢一起給扔在這兒,隻有這樣我才能保持自己的清白。


    可是我走了沒幾步,又忍不住折回去!


    我實在是舍不得這一千多塊錢!


    如此反複了幾次後,我終於把心一橫,將錢包裏的錢取了出來,然後把包使勁的朝遠處一扔,這才稍稍安心幾分。


    此時的天空已經大亮,我揣著一千多塊錢來到了客車站,隨便找了能立馬離開這裏的客車,就買了票上去。


    坐在客車上的我,強裝鎮定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右腳拚命的抖著,旁邊的人抱怨了我好幾次,我都沒敢去搭理他,


    中途,客車在休息站停了一下,我本來是沒想下車的,不過當我看見下麵的人都吃的那麽香的時候,我也有些忍不住了,而這個時候我也平靜了下來,所以也下車買了點吃的。


    休息站裏麵的東西很貴,我用自己的錢買了將近二十塊的東西。


    是我自己的錢!我買東西的錢並沒有從那一千多塊錢裏麵拿!所以我認為,現在的自己還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小偷!如果那人找上門來,我肯定還是會把錢還給他的!


    不過如果沒有這一千多塊錢,我是不會買二十塊的東西的!


    這趟客車開往的終點是樊城,是一個平原腹地城市,好像還是國家重點開發的一個城市,想來我去到那邊,應該會有很多的發展機會。


    客車開了將近五六個小時,終於到樊城,結果還沒出客車站就被一頓人給圍住了,他們手裏舉著牌子,喊著去某某地方或是住宿。


    “金陽!走洛,十五元一個人,還差三個人就發車了!”…


    “住宿!住宿!三十元一晚上,有電視有風扇!隻要三十元!”…


    我擺了擺手拒絕了他們,我現在對於這些送上門來招呼生意的人,是一點都沒有好感,因為他們的熱情,總是讓我想起那個小胡子和中年人,讓我想起那種從高空一次次的墜下的感覺。


    推開了熱情的人群,當我站在車站外麵的馬路上時,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迷茫,我突然有種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感覺,這個城市真的是太陌生了,在這個城市,我沒有親人可以依靠,沒有朋友可以去信賴。


    好一會兒,我才將心裏的不安與恐懼給壓了下去,隨便找了一輛客車上去,進到了樊城裏,然後在一個稍微繁華的路段下了車,開始找起工作來。


    我的首要目標是放在服務員的身上,可是一圈下來我發現一個相當嚴重的事實!


    那就是我還未滿十八歲,不能簽訂合同,而不簽訂合同的話,我又擔心再遇到之前的情況,到時候再出狀況,我怕是又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


    所以一直找到晚上七點左右的時候,我也還是沒有找到,此時我的肚子已經空了,所以我隨便的找了個麵館就準備吃碗麵,然後再去找個網吧過夜。


    我不想去賓館住宿,因為去網吧的話,要比去賓館便宜一半的錢。


    接連的碰壁,讓我都有些心灰意冷,我都開始考慮要不要先幹著,隻要自己眼睛擦亮一點,找一個好老板就不會有什麽後顧之憂了。


    不過這是沒辦法的辦法,隻有等到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才會這麽做。


    吃完了飯,我就隨便找了一間網吧,開始繼續看我的電視,就在這個時候,網吧門口走進來五個人。


    本來這不關我的事,可是沒想到這五個人走到了我身邊,其中四個人在我旁邊坐下了,而另一個人從我背後探出個腦袋來,用命令的口氣對我說:“喂!你去其他的位置,我和我自己兄弟想要在這兒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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