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除了李歸仁,尹子奇、安慶緒師徒也立刻上前阻止睿息破壞柱子,卻被江朔揮劍擋住二人,江朔對睿息道:「你們快去設法拉倒其他柱子,我來對付尹先生他們。」


    安慶緒與江朔年齡相若,初識時江朔還不過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毛頭小子,沒想到後來江朔屢有奇遇,每次見他,功夫竟然都突飛猛進,儼然與師父尹子奇都已不分高下了,安慶緒如何能服氣,他每日更加刻苦的練習武藝,這些年他所練的燭龍功與猰貐刀法也有了極大的精進,麵對江朔早已躍躍欲試了,他搶在師父身前,向著江朔一刀刺出。


    江朔此刻卻心急如焚,隻想盡快打退二人,好去幫忙拉倒柱子熄滅聖火,否則時間久了,茅山、南少林眾人定然無法抵禦光明鹽毒性的侵蝕。怎麽有心思與安慶緒糾纏,他見安慶緒長刀刺來,側身進步,避開安慶緒長刀的同時,揮七星寶劍向刀身斬去。


    然而安慶緒已非當年吳下阿蒙,猰貐刀法的招式脫胎於北狩步,安慶緒見江朔一劍斬來,一沉腕子,刀尖衝下指地,避開江朔這一劍,緊接著他側身轉進,刀尖揚起向江朔小腹刺來。


    江朔見機亦快,手腕一轉,長劍改縱劈為橫掃,仍是向著安慶緒的刀身削去,安慶緒竟然右手將刀一拋,左手接過長刀,避開江朔的劍鋒,同時進步上前,舉刀橫掃掠向江朔胸口。


    這換手刀的手段,實是出乎江朔的意料,江朔仗著內功了得,胸口驀地往裏收了二寸,堪堪避開刀鋒,同時趁著安慶緒刀鋒掠過之際,劍尖斜向上指,直刺安慶緒的左肩,這一招如影隨影的劍法十分高明,令對手無法旋回兵刃格擋。


    安慶緒卻左手撒刀,右手重新接過長刀,從左手肘下穿出,反向江朔手腕上刺來,江朔沒想到安慶緒居然還能反複換手,隻得向後退了一步。


    原來安慶緒的刀法已有如此精進,江朔一出手時就犯了大意輕敵的大忌,以至於一招受挫處處受製,他不敢再輕視安慶緒,一振長劍重新向安慶緒邀擊。


    安慶緒先前占了上風,不禁信心大增,揮刀迎擊,江朔知他刀招巧妙,現在可沒有閑情逸興和安慶緒彼時招式,還是先以取勝為要,再次接戰之時,江朔右手持劍先往邊一帶,緊接著劍裏夾掌,左手一揮,向著安慶緒當胸拍到。


    此時如果安慶緒揮刀回削江朔的左手腕子,則江朔右手劍跟上便能斬斷他手中長刀,安慶緒早已看穿這一後招,他這些年經尹子奇悉心調教,招式上突飛猛進,但內力修為卻不能一蹴而就,畢竟江朔這般的奇遇不是等閑能遇到的。見江朔一掌拍來,安慶緒心高氣傲怎肯閃避,明知不敵也硬著頭皮出掌相接。


    尹子奇先前見安慶緒與江朔鬥招竟然占了上風,頗感欣慰,也不上前夾擊,站在一旁看他二人相鬥。直到江朔想要用內力取勝,而安慶緒竟然不知死活地想要硬接這一掌,他才從後躍出,左手抓安慶緒的背心往後一揚,右手出掌與江朔左掌拍在一起。


    江朔得了黑白二龍的陰陽二炁,好比尋常人得了一二百年的內功修為,本該當世無敵,但他不能將二龍內丹之炁全然化為己用,每次與人比拚內力純是靠陰陽二炁感應自生,往往是敵人的內力越強他體內產生的內力也越強,若自己發勁卻連三成功力都發揮不出來,但他剛剛經過張果先生調教,領悟了玉訣遺篇中禦炁的真髓,再出掌時已能調動體內更多的真炁。


    江朔和尹子奇二掌拍在一起,轟然作響,各自退了一步,尹子奇心中暗驚,心道江朔這小子內功怎麽又有了長進?他此前和江朔三次對掌,在洪澤湖波斯黑船之上,江朔不敢和尹子奇對掌隻是借著他的掌力遁走;在籠火城中,江朔能傷尹子奇靠的是獨孤湘使壞,單論內力還在尹子奇之下;而在烏湖島二人再次再黑船上對決之時,江朔的內力已與他不相伯仲了;


    今日再戰,但覺江朔非但內力雄渾,似乎還留有餘力。


    二人左手對了一掌之後,江朔一晃右臂緊接著就發出第二掌,尹子奇運炁與他又對了一掌,江朔卻似乎無需運炁蓄力一般,左手一揮第三掌接踵而至,尹子奇再接第三掌時已覺頗為勉強了,沒想到江朔右手第四掌又倏忽而至。


    天下各門各派的內功修煉法門迥異,但均需儲炁於下丹田氣海之中,這一點卻是大同小異,發功時無論走何經脈,真炁都需要從氣海到掌端,再回到氣海形成環流,謂之「收發」,連環出掌那便是一次真炁分做幾次使用,每一次的內力自然就弱了些,若要全力出擊就需要真炁循行一周,再怎麽樣的高手總是需要時間運炁的。


    而江朔習得了禦炁之術,真炁隨聚隨散,收發自如,根本不需要在體內運行兜圈子。因此他其實內力和尹子奇相當,第一掌也確實旗鼓相當,但此後三掌,江朔真炁絲毫未減,尹子奇卻越來越弱,因此後三掌便成了江朔連進三步,尹子奇連退三步了。


    其實二人真正的內力仍然在伯仲之間,但四掌過後在尹子奇看來,倒成了江朔內力充盈,每一掌都加了內力一般,不禁心中大為震顫。


    安慶緒也看出尹子奇在內力比拚落了下風,尹子奇與人比武向來都是單打獨鬥,不許別人助拳,因此安慶緒被尹子奇甩出來之後,也不敢再上前夾擊,此刻卻也顧不了這麽多了,一邊揮刀上前,一邊口中對尹子奇道:「師父,今日可不是比武,這小子壞了我們多次事,再不能留他性命了!」


    尹子奇心道不錯,也不阻止安慶緒,安慶緒知道尹子奇默許夾擊,精神一振,大喝一聲,揮刀向江朔劈來。於是成了江朔右手右手持劍鬥安慶緒的猰貐刀法,左手揮掌對尹子奇的燭龍功掌法,雖不至於左支右拙,但也須臾間無法取勝了。


    三人正在高呼酣鬥之際,卻忽然聽到身後轟然巨響,第二棵柱子被拉折了,不僅尹子奇、安慶緒師徒吃了一驚,江朔也吃驚不小,光憑睿息和他手下的教徒怎能這麽快就拉倒柱子?


    百忙中回頭看時,卻原來是獨孤問、獨孤湘爺孫和南少林的群僧也加入了拉繩索的行列之中。


    先前神會大師以獅吼功震暈眾人,但獅吼功對於體內真炁消耗極大,他發完兩聲吼之後,不僅胸塌肚陷好似瘦了一圈,連兩腮都似乎縮了進去,當即坐在地上運炁調息,南少林眾僧早坐在地上,便是要為他護法。


    而藍色無量業火燃燒起來之際,獨孤爺孫和南少林眾僧也和茅山道士一樣的已絹帕蒙麵,少林更有一門緩息的功法,他們放慢呼吸,自然吸入的毒氣就少了很多。神會知道單純靠延緩中毒仍然無法脫困,因此對靈坦、空性等僧道:「我不礙事,你們快去幫睿息長老。」南少林眾僧這才協助睿息拉塌了第二棵柱子。


    第二棵柱子一倒,便有了兩處水源,藍色業火雖然有毒,燃燒卻不劇烈,遇水既熄,隻是火塘內助燃之物極多,而蓮花葉片的刻線內仍然不斷有油料湧出,被水衝得肆意橫流,藍色火焰隨著水流便流淌起來。


    睿息得了強援,大大鬆了一口氣,道:「快,再將另兩條柱子也都拉塌,四柱均斷折後,中央火塘下的水才會湧出,方能徹底熄滅聖火!」


    眾人雖然心中奇怪為什麽要在聖火下麵設這樣的機關,但看來睿息對總壇的機關構造極其熟悉,想來他所言不錯,於是獨孤爺孫和睿息麾下教徒、少林眾僧一齊跑向第三條繩索。


    崔乾佑和田乾真此前傷的並不重,但崔乾佑可不敢卻挑戰獨孤問或者靈坦這些高手,他見現在的局麵對己方已然不利,便對仍在酣鬥的李歸仁、尹子奇喊道:「李都尉、尹先生,今日不成啦,我們快撤吧,不然聖火熄滅之際,敵人可就沒有顧忌了。」


    這是嚴莊也已醒


    轉,他仍虛弱地伏在地上,也道:「我們服過光明鹽的解藥,此刻占優優勢尚不能取勝,若聖火熄滅,形式必然翻轉,小不忍則亂大謀,今日且退為好。」


    李歸仁一跺腳道:「好,今日就先便宜了你們!」他這話卻是對著韋景昭說的,茅山道士雖能困在他,卻不能將他釘在原地,李歸仁邊打向南麵院門移動,四門由於有助燃之物封閉門戶,因此燃燒極為劇烈,李歸仁服過解藥才能接近,茅山道士已接近可就頭暈目眩,內力驟降,因此不敢追擊。


    李歸仁立在門口道:「從這裏走!」


    尹子奇和安慶緒對戰江朔本不落下風,但也無法取勝,知道若一會兒無量業火熄滅,南少林眾僧前來相助,更加無法取勝了,故此聽了崔乾佑之言,向著江朔猛擊數招,也向後撤出,江朔任由二人退走也不追擊。.五


    安慶緒對崔乾佑喝道:「帶上嚴生!」


    崔乾佑和田乾真叉起嚴莊,一起向火門衝去,穿越火門本沒什麽了不得的,主要還是業火化人功力以致茅山、少林等人不敢穿越。魔教光明二使自然不懼藍焰,攜著嚴莊一衝而過,隨手拍滅身上的火焰便無大礙了。


    李歸仁對尹子奇、安慶緒道:「你們現走,我來斷後!」


    尹子奇和安慶緒也一齊穿過火門,茅山眾道士挈著長劍,對李歸仁怒目而視,韋景昭卻道:「福生無量天尊,就由他們去吧。」


    李歸仁咬著牙嘿嘿冷笑,向韋景昭一拱手,並不轉身,向後躍出,也衝出火門去了,至於哪些曳落河武士和普通教徒,哪還有人管他們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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