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弓箭手立刻引弓射擊,但準星欠佳,眼看那騎手越行越遠,更有不少騎士效仿,撥馬逃竄。


    張奉璋道:「常山城中還有數千團練兵,原擬等我們擒住安思義後再舉義旗,若這些騎兵逃回,讓城中曳落河有了準備,常山城中的幾千弟兄可就危險了!」


    江朔抽出七星寶劍道:「我去截住他們。」


    也不等張奉璋回話,從城頭一躍而下,北關城門一直沒能關閉,城門洞中擠滿了曳落河和團練兵,雙方互不退讓仍在廝殺。


    城外的曳落河忽見有人從城上躍下,有舉刀劍相迎的,有舉弓弩射擊的。江朔卻全然不懼,在空中如大鳥般盤旋,雙袖一振,將箭矢擊飛。落下時又足尖連踢,將劈砍向他的短兵器震開。


    這幾下兔起鶻落,曳落河武士甚至不問清楚發生了什麽,江朔已然雙足落地,城下武士竟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是繼續攻城呢,還是轉身去追江朔。


    江朔卻沒有一絲猶豫,他可不管這些擁在城門下的武士,徑直發足狂奔,向逃跑的曳落河追去。


    初春的積雪已經不在幹燥鬆軟,飛馳的駿馬在雪地裏不住打滑,根本無法全力奔馳,江朔卻絲毫不受糟糕路麵的影響,如蜻蜓點水般從雪地上掠過,不一會兒就追近了跑在最末的那人。


    那曳落河武士隻顧策馬逃竄,全沒想到竟然能有人盡憑雙足追上駿馬,待發現有人和他並轡而行之際,已


    是遲了。


    江朔也不用用劍,出左掌在他腰上一推,那曳落河武士斜斜飛出,口中鮮血狂噴,「窟通」一聲重重摔在雪地上,他的內髒為江朔勁力所傷,尚未落地時便已死了。


    馬兒一失去主人,身上一輕反而跑的更快了,前麵的騎士聽到有人墜馬得聲音,回頭見那武士躺在地上,他的坐騎獨自向自己這邊跑來,正在奇怪,忽見一道人影從馬後閃出。


    原來是江朔躲在馬後奔跑,前麵騎士回頭一瞥之下竟未發現他,待得接近了,江朔才突然斜刺裏衝出。


    那武士真不含糊,應變亦快,抽出腰刀反手就劈,但他快江朔更快,一團身讓過刀鋒,同時手中長劍直刺,從那人脅下貫胸而入。


    那曳落河慘叫一聲,墜下馬去,他的坐騎卻受了驚,轉頭向別處跑了。


    這時跑在前麵的曳落河也都發現江朔了,他們離得既遠,紛紛取下臂張弩回身射擊。


    江朔見弩箭射來,全然不懼,腳下速度絲毫不減,向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名騎士衝去。


    那人見江朔飛奔而至,雪地上幾乎沒有留下印記,也不知他是人是鬼,驚慌之餘,手中懸刀連按,將弩機匣中的鐵矢盡數向江朔傾瀉而出。


    卻哪有絲毫用處,非但射不中江朔更是連他的速度都不曾緩得一緩,那武士射完了弩箭,絕望之下將手中弩機向江朔迎麵扔去,當然更不可能打中江朔。


    江朔瞬間貼到他的馬側,那


    人竟然愣在馬上,連拔刀都忘了,江朔伸手拉住馬的轡頭,口中「籲」了一聲。


    正發足狂奔的駿馬居然突然止住步伐,那武士不備,從馬頭上衝了出去,狠狠地貫倒在雪地上,江朔充上前去,一劍斬下了他的頭顱。


    前麵的武士一看江朔如此神乎其技,哪敢回頭再戰?隻聽一首領模樣的曳落河打一聲呼哨,眾武士顧各催胯下坐騎,盡量散開,全力奔跑。


    江朔邊追邊展目四望,他已擊殺了三人,前方還有十幾人,好在他們一路向東逃竄隻能在山穀中前行,前麵道路又是越來越窄,他們此刻散的再開,也終究是要聚到一起的。


    江朔正追逐間,忽見前麵的曳落河騎士圈馬回轉,這才驚覺這些武士先前散開不是為了分頭逃命,而是在奔跑中


    不知不覺布了一個圓環陣,將江朔圍在了中間。


    他們此刻一齊回轉,向著被圍在中間的江朔,發起了衝鋒。


    曳落河果然是燕軍中的精銳,這些武士在運動中布陣,發動衝鋒,衝到江朔麵前的時機居然所差無幾。


    他們一起揮刀劈砍,心道任你武功再高,終究是兩個肩膀一個腦袋,難道還能同時躲開所有刀鋒嗎?


    卻不料江朔見他們殺回來,不驚反喜,他原地騰空躍起,手中長劍畫出數道光弧。


    江朔手中七星寶劍乃是漢末神兵,那些武士隻覺眼前劍光耀眼,手中武器便「戚戚哢嚓」盡數被斬斷了。


    江朔


    人在空中,雙足連踢,將那些曳落河盡數蹬下馬去,他們雖然身披重鎧,對於內力卻毫無用處,一個個骨斷筋折,跌在地上,運氣好的斷了幾根肋骨,碎了肩胛,尚有一口氣在,運氣差的,胸骨塌陷命喪當場。


    打翻這一圈人之後,江朔才發現圍攻他的隻有七人,還有一人伏在馬上,飛也似的在山路上疾馳,原來這些武士圍攻江朔,並沒有指望真能殺死江朔,而是在為此人的逃脫爭取時間,卻沒想到江朔解決這些人也隻用了一瞬而已。


    江朔知道茲事體大,絕不能放走一人,他提炁疾追下去,他先前沒有發現,此人所乘之馬顯然比其他曳落河武士的坐騎要快許多,雖然達不到千裏馬的境界,日行五百怕也是有的,而那人的禦馬之術也更勝一籌,此刻人馬合一,如箭而去,江朔一時還真追他不上。


    追出數裏,山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陡,雖然那人不斷催促馬的速度卻不得不慢了下裏,江朔終於追上那人,他騰空而起,足見在一旁山崖上一蹬,借力飛撲向那騎士。


    那人不知何時顛掉了兜鍪鐵盔,露出髡發的腦袋來,江朔左手立掌拍下,登時就要取了他的性命,就在此時那人一揚臉,江朔見他的麵目,忽然改了主意,改拍為抓,向下一探,一把薅住了他盔甲內的衣襟。


    江朔人在空中無從借力,但體內真炁流動,其力自生,竟然將那


    曳落河武士從馬上提了起來,同時江朔一片腿,自己坐上了那匹馬,這一係列動作隻是江朔臨時起意,忽然變招,卻一氣嗬成仿佛他一開始就是這樣想的一般。


    江朔雙腳一夾馬腹,口中馬語,同時右手還劍入鞘,左手一掄,胯下馬轉了半圈,手中人也轉了半圈,轉向往土門關方向走去。


    江朔禦馬之術與常人不同,他無需控轡,隻以馬語指揮那馬兒徐徐往回跑。那人被他提在身側,雙腳剛剛夠著地麵,被拖著前行,不自覺的雙腳輪動跟著馬兒跑起來。


    這曳落河武士胸口被江朔抓住,手卻可以活動自如,他伸手抽出佩刀,想砍江朔,江朔卻看也不看他,隨手一晃,如同抖虱子一般,那人渾身巨震,手中鋼刀拿捏不住,「當啷」落地。


    江朔道:「何千年,當日在關內山中你僥幸不死,就當卸甲歸田,了此殘生才是,怎的又到此地來了?」


    何千年罵道:「姓江的小子,今日何爺落入你手,你要殺便殺,隻成全我和大兄一同做了厲鬼,一起日日找你索命!」


    江朔笑道:「何千年,我不殺你,你雖然渾愣,卻也算不得惡人,我擒你回大唐,自有人給你定罪。」


    何千年冷笑道:「小子,你又何必惺惺作態?你道我會感激你留我一條性命麽?呸,癡心妄想!」


    江朔不與他鬥口,一邊催馬往回跑,一邊問何千年道:「你師傅尹子奇呢?你


    不是須臾不離他左右的麽?怎的這次卻成了安思義的扈從?」


    何千年道:「尹老自有要務在身,他率軍去江南奪你們漢人的花花江山去了。」


    江朔


    一愣,道:「我不信……燕軍不是在全力攻打潼關麽?怎麽可能還分兵去奪取江南?」


    何千年道:「隨你信與不信,我大燕雄兵百萬,分兵幾十萬攻打江南道諸郡還不是手到擒來。」


    其實當日他悲慟之聲引發了雪崩,他本想和大兄一起葬身雪穀也就罷了,但尹子奇卻將他救了出來,二人自知隻他們二人絕不是江朔的對手,雪崩的山穀中,冰雪數以兆計,也沒可能再找回那些死去武士包括何千年阿兄何萬歲的屍體了,他們隻得回到雒陽,卻正趕上安祿山登基做了偽皇帝。


    之後尹子奇留在雒陽伺機南下,卻叫他回範陽,在留守的曳落河中挑選人手再組璿璣陣,安思義看中何千年武藝不凡,留他在身邊暫時做了親衛的領軍大將,卻又好巧不巧居然在井陘山中也能撞見老冤家江朔。


    江朔笑道:「燕軍兵強馬壯,怎麽還要在河北招編團練?以致今日安思義被抓呢?」


    何千年恨恨道:「那是你們漢人太過狡猾,不似我們奚人實在。」


    江朔仍不動怒,笑道:「是了,我曾見過你們奚人懷信王李延寵,他率奚人反抗安祿山的殘暴統治,確是頂天立地的男兒。」


    言下之意,何千年委身事敵,可就


    不那麽光彩了,果然何千年聞言氣勢大綏,低頭不說話了,任由江朔拖著他回到了北關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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