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辰用一個盒子小心將石瓊最終落下的沙礫收起來。雙眼無神的走出了蓮花聖壇。


    “阿辰……”藍梓芊見到徒弟失落的走出聖壇,緊張的叫道。


    石辰並未回複師父,緩緩的向這邊走開,懷中抱著一盒沙礫。


    撲通跪在蓮文馨跟前,哽咽了許久。開口道:“能不能救救她?”


    “這……這……對不起……”蓮文馨無奈道,石瓊已然化為散沙,無計可施。


    “醫者仁心啊!”石辰跪了下去,淚也落在地上。


    不甘心的又重複著剛才的話:“醫者仁心啊……醫者仁心……醫者仁心……”


    “阿辰,別這樣。”藍梓芊過來扶過石辰,將石辰緊緊抱緊懷裏:“阿瓊已經不在了,你一定要節哀。”


    邪王不死,仙界危機就依然還在。剩下半塊參商合玉在石辰身上,肩負重任。此刻需要盡快節哀,恢複好情緒,來對付邪王。


    “師父。”石辰在師父懷裏抽泣好一陣,雙手緊緊抱住裝著沙礫的盒子,埋頭低沉。


    “節哀吧,雨仙。人總要向前看。”冥王也勸道。


    “雨仙……”蓮文馨凝重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修士,這份感情是如此的真摯,若是此刻石瓊活過來,石辰必然會珍重,一世相隨,完完全全的拋去了世俗的偏見與言論。可蒼天就是如此無情,讓有情人不能相依。


    悲極過後,石辰乏力的倒在了師父懷中,淚眼婆娑,哭不動了,身體哭的吃力。


    將石辰抱起,踏在小雨身上,一行人緩緩回到藍雲宗內。


    藍梓芊將石辰抱到自己大殿內,小心安放在床上,石辰手上依舊緊緊抱著那盒子不肯有一絲鬆動。


    見徒弟困意漸濃,給他蓋上一層被子,而後走出了大殿,輕輕合上門。


    月光照亮藍雲宗,藍梓芊順著月色一人來到靈堂裏。跪在藍梓軒的棺前,眼神有些悲涼。


    天下有情人從來都是離別占多,生死相隔也多。自己為了留住對藍梓軒的執念,將他的屍首留在棺中,不下葬,不拋棄,為的就是不肯忘卻。


    而今看看自己的弟子,竟還不若自己,連屍首也未能留下,緊緊是留下了一把黃沙。


    “梓軒啊,你在黃泉可還好?你知道嗎……我們的弟子還是走了我們的老路,不過我們雖然背負罵名,但卻在一起了。石辰石瓊卻沒等到這個機會,陰陽相隔……”


    藍梓芊對著棺自言自語到深夜才肯離去,獨自坐在靈堂前,一個人守著月光,一夜未眠。


    次日,未等天亮,石辰坐起身。看著手中的盒子,眼神落寞,這是什麽痛苦的感覺,猶如萬箭穿心般痛苦。


    黑絲經過一覺的洗禮,早已一夜白頭,雪白的華發披頭散落在眼簾前來回遊離。年輕的麵孔老了十歲,有些細小的溝壑出現在臉上。


    石辰穿起衣服,目光呆滯的走出門來。


    “阿辰?”藍梓芊正從靈堂回來,見滿頭華發的石辰,忍不住驚了一跳。徒弟一夜白頭,這滄桑的感覺猶如經曆過無數風浪摧殘。


    “師父,我要結婚了。”石辰有氣無力地說道,眼睛一直疲憊的盯著黃沙盒。


    “不舉辦葬禮嗎?”藍梓芊怔怔的看著石辰。


    “不必,直接舉辦婚禮,陰陽婚!”石辰堅毅的說道。


    “我們凡間都是要拜天地的,都是要布置宴席的,都是要張燈結彩的……”石辰說道。


    “師父這就去備……你等著。”藍梓芊回道,不再理會徒弟,轉身準備婚禮的舉辦。


    在藍雲宗大殿內張燈結彩,宴席一直延伸到廣場上,將小果結下的培元果呈到桌上來。藍梓芊又一一擬寫請帖,一份接著一份,囑咐管家挨個宗門送到。


    這日,石辰穿上了禮服,給黃沙盒裝飾上紅色的蓋頭。在大殿外準備好一切。


    一切都顯得詭異,本應舉辦葬禮的時候,卻硬張燈結彩的大辦婚宴,掛囍不掛喪。新娘是一個盒子,如何不叫人心驚。


    隨著天亮,喜帖傳至藍雲宗內各個派係,各個長老手上。


    主事長老應藍宮主之邀,早已來到,這次充當石辰婚禮的司儀。


    隨著時間的推移,來到的修士逐漸多了起來,藍宗主,冥王,冥宮主,武帝,天瀾帝,蓮花道主,歐陽川,墨子秦,蕹響,含煙如,賀遷,陳秉,徐睿,藍熏,以及跟在最後的蓮霜兒。還有一些熟識石辰大名的修士,也紛紛前來祝賀。


    藍梓芊擺了滿滿一廣場的宴席,可卻來了不到十桌人,藍雲宗內其他弟子怕是不願參加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陰陽婚……


    隨著修士的聚集,主事長老開始了今天的任務。


    “恭喜藍雲宗弟子石辰迎來人生的大喜之日……”主事長老滔滔不絕的說著慶詞,說了很久。底下的人沒有一人露出喜色,均是一副悲痛的神色,主事長老也隻好硬著頭皮走婚宴的流程。


    言罷,開始了這場婚禮最重要的部分:“一拜天地!”


    石辰透過眼簾前的華發,凝望著前方,將黃沙盒放在身側,跪拜了下去。


    隨著石辰的跪拜起身,主事長老又念下一步:“二拜高堂!”


    石辰看向上天,自己不知道凡間在仙界哪一邊,故而以天為準,又一拜下去。


    主事長老繼續:“夫妻對拜!”


    石辰轉過身,看著黃沙盒。深沉的拜了下去,許久許久沒有起身。眼淚啪嗒啪嗒往地上掉,卻沒有發出任何抽噎的聲音。


    藍梓芊看著徒弟的狀態,也在默默落淚。


    蓮霜兒更是內心複雜,自己癡情的人這一拜,是如何的堅決,如何的含情脈脈。自己比之石瓊,真的自愧不如,石瓊之愛才是世間最偉大的愛情。


    主事長老見此,停止了主持,知道接下來已經沒有後續了,夫妻對拜即是這場主持的終點。


    石辰緩緩起身,掀開了那塊紅蓋頭,將黃沙盒露了出來,深情的吻了上去。


    “你我半生兄妹,半生夫妻。從今往後,你在陰,我在陽,陰陽相隔做盡這餘下半生夫妻。夫人,為夫給你做了一枚戒指,我給你戴上。”


    石辰拿出兩個戒指,一個緩緩放在了黃沙中,一個帶在了自己的手上,向世人示意自己心有所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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