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辰在天上細細打量著一路的美景,這裏早已不再荒涼,已是青山綠水,又生草木。


    石辰看見了當時堆積的小山,還有那條毀去洞穴灌成的溪流,以及無數培元果樹。


    落了下來,走在這令人懷念的地方,這裏的培元果樹還是很嫩,估計再等上十年,等這些樹長大,結果,就會有無數修士前來采摘。


    往前走去,路過小山,看見一墓碑。


    吾妻璿傾之墓。


    “璿傾?”石辰喃喃自語,居然有人將妻子埋葬於此,可當真是隨性。以後那些來此的修士怕是不敢上山了,避而遠之,怕招惹邪祟。


    石辰收回目光,踏上小雨繼續前行,再過不久,便來到了星隕街上。


    落在這裏,石辰感歎。這裏早已不再荒涼了,沒有了陰風,沒有了雪夜,也沒有了害人不淺的冥王宗修士。


    一切都變得好起來,有些店鋪開的相當紅火,甚至快要變成一個大型商貿街。街上人來人往的修士真不少,這裏還有一個拍賣場,看樣子新開不久,進出的年輕修士絡繹不絕。


    石辰麵無表情的往前走,身上周圍透露著兩個字,孤寂。任由陌生的修士擦肩而過,冷漠的向前走,整個世界都被自己拋卻。


    再次來到啟嚴門店前,這裏早已不再是那家地鋪小攤了,改造成一家不錯的酒館。石辰站在酒館外就聞見了濃濃的酒香,來往打酒的修士也熙熙攘攘。


    見啟嚴在櫃台裏忙碌著,嘴角露出飽滿的笑容。石辰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酒壺,這二兩小燒早已被自己喝盡了。不忍打擾啟嚴,轉身正欲離去。


    “石辰兄弟!”啟嚴忙碌之際還是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將手上的活遞交給小二,趕忙跑了出去。


    石辰被叫道,轉過身來滄桑的看著啟嚴大哥:“啟嚴大哥。”


    “你怎麽變成這般模樣?”啟嚴驚歎,眼前的石辰一頭華發,麵色滄桑,哪裏還有當年初到星隕街時的青澀的模樣。


    “我夫人去世,我一夜白了頭。”石辰如實告知。


    “唉,節哀啊!走,進來喝兩盅。”啟嚴說道。


    石辰點了點頭,走進了星隕酒館。


    兩人落在了單間裏,啟嚴叫小二呈來好酒,斟滿杯盅,談起往事。


    啟嚴細細聽聞這幾年石辰的變化,心裏也是多有悲傷。兄妹婚,陰陽婚,這實在是駭人聽聞。也不能說當時石辰做得不對,任誰是哥哥,麵對妹妹的告白,都隻會拒絕。可誰又能想到轉眼伊人不在。


    店裏有客了,啟嚴陪石辰聊了一會,就去忙了。給石辰留下兩壇酒。


    石辰將酒壺灌滿,又一杯接一杯的邊飲邊斟。


    “啊……”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凝望著杯盅,潸然淚下。


    一世蜉蝣雨逢煙,


    煙雨相隨步流霞。


    秋風蕭瑟雨颯遝,


    疾落紅塵好人家。


    霎時回首煙消散,


    唯留情雨半生憾!


    落盡繁華皆不是,


    修得一世亂塵埃!


    石辰飲盡最後一杯,將兩壇酒喝的空空如也,用青雨劍將這首“煙雨”刻在了酒壺上。口中念念有詞:“落盡繁華皆不是……修得一世亂塵埃……”


    這幅場景像極了雨神埋葬璿傾時候的樣子,同是天涯淪落人,落筆就是情盡處。


    石辰晃晃悠悠的走出星隕酒館,一副酩酊的狀態往前走去。


    小雨身體太大,待在這裏礙事,幹脆讓它自己出去溜達了。


    石辰還沉淪在醉意裏,前方不遠傳來一聲救命。


    “姐姐,救命……”一個六七歲的男童手裏抱著一個豌豆大小的碧玉,拚命地奔跑。


    後麵兩個不知何門何派的築基修士在追逐,很明顯想要男童手中的碧玉。


    “阿天!”石辰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不過很遠。


    眼前男孩一個不慎跌倒在地,身後兩名修士拔出仙器就要殺人奪寶。


    石辰眼睛微眯,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這般行徑。若放在當年,自己早一劍殺了兩人,此時卻是不想再見血腥。


    一抬腿,身影一晃,落在男童身前,將男童抱起,護在懷中。


    那兩根仙器先後劈落在了石辰的背上,劈出兩條鮮血。


    石辰冷哼一聲,隻要一運氣,就能抵擋這兩道斬擊,可石辰卻沒有使用靈力。此刻心如死灰,恨不得這刀能劈自己深一點,正好醒醒酒。


    石辰站起身來,並未將男童放下,筆挺的杵在原地,如同一尊煞神。


    那兩名修士見石辰沒事,還不用靈力接住了自己的攻擊,心生恐懼。再加上看不透石辰的修為如何,幹脆放棄了追逐,轉身離去。


    “阿天!”身後的少女終於是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扶著膝蓋休息了一下。


    石辰將男孩放在了地上,轉身離開。


    這少女跟男童的打扮,一瞧就是這星隕街的本地人口,甚至連修為也沒有,估計是世代都不能修煉。


    “沒事吧,阿天。”少女緊張的看著弟弟,摸著阿天稚嫩的臉。


    “嗯,姐姐我沒事,這是我在路邊撿到的玉,我想送給姐姐。”男童乖巧的說道。


    “好,走,我們去謝謝恩人。”少女抱起男童趕忙向石辰走去,見石辰還未走遠,背後那兩道血痕格外顯眼,快要將衣服浸濕。


    “叔叔,等等。”少女叫道石辰。雖然石辰一頭白發,可模樣並不是老年模樣,隻不過有些滄桑。叫叔叔應該不過分。


    石辰站住了身子,原地不動等待身後的女孩跑過來。


    “謝謝叔叔,謝謝你救了我弟弟,謝謝……”少女追上石辰趕忙相謝。


    “不必感謝。”石辰丟下一句話,繼續離去。


    那少女見石辰簡單應付一句就離去了有些疑惑,自己從未見過如此冷漠的人。


    “走吧,阿天,我們回家。”少女抱著男童說道,見那道奇怪的身影越走越遠,不在追去。隻是見他搖了搖腰間的酒壺,又走進了星隕酒館去。


    “走吧,姐姐。”懷中的阿天對發愣許久的姐姐說道。


    “嗯,好。”少女應道,不再去注意石辰,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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