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二十分鍾的計劃,會要人命。


    潼關不敢保證《絲特芬妮的微笑》是在下一秒回歸,還是在二十分鍾後回歸。


    但它遲早會來的。


    他將目光落在了洪福與靳希的身上,如果有的選擇他不會執行這個計劃。


    可現在這個空窗期,極有可能是他們本次任務的唯一機會。


    一旦錯過,潼關很難保證再有這麽好的探索繪畫館的機會。


    洪福仍然是胸有成竹的模樣,這也是他從進店以來保持的莫名自信。


    “我說潼哥,別浪費時間了,一會鬼真來了,咱們可就被堵死在這了。”


    靳希在感受到潼關的眼神後,顯露了一瞬間的猶豫,但也艱難地點了點頭。


    實際上她發自內心地不願意執行這種行動。


    這一切的發生並不在他們原本的計劃之內,隻是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卻舍不得放棄。


    這種風險與收益對半的行動,不符合靳希的預期,有一種脫離掌控之感。


    靳希攥緊了雙拳,被逼到這個份上,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三人均已表態,潼關深呼吸了一下,按下了耳麥:


    “馮大哥,方老師,你們那邊情況怎麽樣?”


    幹淨的頻道裏,馮家富回複的很快,聲音也很平穩,說明他們那邊情況正常。


    “沒問題,我們正在想辦法破解藏品庫房的密碼。”


    在執行二十分鍾計劃前,潼關仍然不放心方慎言,再一次出口詢問。


    “方老師呢?”


    “忙。”


    方慎言隻是冷冰冰地回複了一個字,對應著馮家富所謂的破解密碼。


    負四層的情況讓潼關暫時消退了顧慮,但還有兩個人。


    “陳文、丁望舒,報告你們現在的位置。”


    耳麥中立馬同時響起了一男一女的應答聲:


    “我們在正一層的入口大廳,這裏應該是最安全的吧。”


    陳文和丁望舒倒是會躲。


    入口大廳並不屬於六大主題館的範圍,而且一旦有警,他們還可以逃出博物館。


    這次任務,並沒有規定執行店員必須一直待在世界跡博物館。


    潼關鬆了一口氣,這二人的想法還不錯,看來他們的安全不成問題了。


    隻是靳希的眉頭皺了皺,心頭微微有些不太舒服。


    他們三個要去拚命,方、馮二人也在開發進度,為什麽陳文和丁望舒卻隨時準備逃跑?


    她抬起頭看了潼關一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來。


    後顧之憂已經沒有了,潼關這次嚴陣以待,從背包中拿出了兩個防風的煤油打火機。


    “你們拿著,繪畫館都是紙製品,所以放火會很快。”


    洪福擺了擺手,從口袋中抓出了一捧打火機,咧嘴一笑:


    “方老師提出中策時我就早準備好了。”


    靳希不吸煙,手頭自然沒有準備,接過兩枚金屬打火機測試無誤。


    她的腿正在不自然地發抖,麵色詭異的慘白,像是血液不再流通一樣。


    無論一個人擁有多麽精明的頭腦,處理起這種事情來總是會恐懼。


    靳希不斷深呼吸平穩著自己的情緒,羨慕地看著洪福。


    在她的認知裏,洪福也不過是執行了一次任務的店員。


    但洪福這人像是從來不知道害怕是何物,總是以十分樂觀的心態去麵對各種可怕事件。


    這種自我調節能力,是靳希十分渴求的,也是她必須努力做到的。


    潼關輕輕拍了拍靳希的肩膀,這一次他沒有多說些什麽。


    如果靳希能夠在這次任務活下去,她將脫胎換骨,憑借頭腦成為第七分店的重要角色。


    “走吧!”


    繪畫館的九扇大門上麵並沒有十分明確的圖案信息,不過在每個展廳邊上都標注了其內信息。


    稍微遊走了一圈後,潼關就確定了他們要去的展廳。


    這是繪畫館的第七、第八、第九展廳。


    由於原本的繪畫館隻有七大展廳,但由於死了兩個人,多出兩大展廳。


    所以原本隻存在於第七展廳的國外畫作,被平攤到了後出現的第八、第九展廳。


    這一次數量上無須另作分配,擺明了就是一人一展廳。


    潼關站在第七展廳門口、靳希站在第八展廳、洪福站在第九展廳,三人隔空相望。


    “注意火要從內而外釋放,不需要去留戀辨認每幅畫。


    隻要火吞噬掉整個國外展廳,最終的‘皮囊’畫就會暴露行跡。


    也就是說我們的足跡要在整個展廳畫一個圈,當你們回到起點時就立馬離開所在區域。


    到那時候,如果順利的話我們當處於不同樓層,全部前往正一層的入口大廳匯合。


    時間,時間是最主要的,能快就快!”


    潼關知道這次行動風險很大,可為了那巨大收益,他也不得不走在刀刃上。


    洪福與靳希各自點了點頭,二人的微表情被潼關看在眼裏,他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開始行動。


    潼關第一個推開了麵前的大門,身影消失在了繪畫館之中。


    緊接著的洪福,再然後的靳希,二十分鍾行動正是打響。


    第一眼進門,潼關就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出現了巨大變化。


    不是空間與空間的變換,而是氣氛、甚至是氣溫的區別。


    第七展廳,是一副描繪廣袤稻田的油畫,色調鮮豔且溫和。


    或許是為了烘托氛圍,潼關置身其中還感覺空調的溫度也上漲不少。


    他簡單看了一眼之後,沒有停留,順著左手邊立馬朝更深處進發。


    第八展廳,靳希身體貼著牆麵,格外謹慎地觀察著房間中央的畫框。


    那裏是一片扭曲的夜空,繁星格外密集,點綴在空中的每個角落。


    這幅畫並沒有什麽稀奇,她的心思也不在於此,所以她的選擇與潼關一樣,將其忽略快速離去。


    第九展廳,畫內描繪的是一條都市霓虹中的的街道夜色。


    所用色彩很少,但卻給人一種格外真實之感,即便是洪福這種外行看去都覺得技藝高超。


    洪福的選擇很怪,他並沒有立刻離開。


    反而是將外部的玻璃罩摘掉,近距離靠近畫作,用手指輕輕點在了畫上。


    一滴油彩粘在了他的指尖,洪福臉上的微表情很微妙,隨後甩了甩手將那滴油彩甩在了地上。


    洪福活動了一下手腕,提著背包朝著更深處狂奔不止。


    詭異的事情,就從地上的這一滴油彩開始,水滴狀的油彩在洪福離去之後開始了蠕動。


    這種感覺就像是它成為了一個具有生命力的蟲子,但移動速度很快,沿著地板順門縫鑽了出去。


    與此同時的第七、第八展廳。


    潼關錯過的稻田畫、靳希沒留意的星空畫,分別落下了一滴油彩,並同樣瘋狂地朝門縫外鑽去。


    直到,第七、第八、第九三個展廳,三幅畫上的三滴油彩在繪畫館的長廊中碰頭、凝聚……


    黃+藍+紅,三滴油彩成為了一抹純黑的色團。


    它靜靜地躺在地上三秒鍾,而後出現了平麵的擴張與延伸,慢慢生長出了一個“大”字型。


    人的特征在它的身上越發明顯,甚至就連衣物都完全還原出來。


    當它成為完整的人形後才從地上站起了身,它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的新身軀。


    那張平凡的臉上浮現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像是十分滿意。


    這張臉的主人是洪福,而它用這張臉和這幅身體,審視著麵前的三扇大門。


    最終它走向了第七展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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