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在樹枝上的人頭,緊閉的雙眼正麵對著幾步之外的那副身軀。


    白懷光為了尋找它,花費了太久的時間。


    與外界的一切全部隔離之下,他已經不清楚洛仙等人是死是活。


    循著記憶,他以一副無頭身軀遊走在無厄村之中。


    曆經數個小時的掙紮,終於在這一刻他來到了記憶中的老歪脖子樹下。


    失去了全部的感知能力,他無法估算自己的頭在哪裏。


    但冥冥中的某種感應,讓他確信自己終於找對了位置。


    腳下泥濘的村道,四周寬闊的環境,以及記憶中樹下的幾塊石凳石桌。


    白懷光探出慘白的雙手,輕輕撫摸著樹幹上的粗糙紋路。


    疲憊不堪的身子在感受到希望之後,迸發了最後一絲力氣。


    他手腳並用地開始攀爬、跌倒、摔落。


    無數次重複起了這個過程。


    在雨中煎熬了如此漫長的時間,讓他僅剩的觸感也變得不再真實。


    此時十指扣進樹皮,反而讓他有一種抓著棉花的綿軟之感。


    在又一次狠狠摔落在地後,白懷光再也爬不起來。


    他無力地倒在地上,連彎曲手指的動作都極為困難。


    失去了頭顱太久,再加上長時間的淋雨和奔勞,他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


    人頭就在上方的樹枝上搖曳著,與他縱向不過兩三米的距離。


    曾經觸手可及的高度,在如今卻成為難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繚繞在他心頭的念想,隻有一個。


    拿回自己的頭,釋放那件罪物,解救洛仙。


    時至今日,白懷光清楚洛仙和季禮等人能夠去往的地方不超過兩個。


    一是石頭墳,二是村尾木屋。


    而他相信洛仙一定會先去村尾木屋,並在那裏得知了鬼物的存在。


    從目前的局麵來看,應該是洛仙等人觸碰到了某個關鍵節點,導致任務出現異變。


    如果洛仙等人還未死,那麽以白懷光的推斷,幸存者一定會前往村尾木屋。


    這是基於一個資深店員的角度,進行的合理分析。


    能夠挽回一切的,隻有自己。


    曾經白懷光以為自己沒有頭,仍然可以施展罪物。


    但這段時間中,他曾試圖提前使用罪物,卻被得到不滿足條件的回應。


    所以白懷光內心十分急迫,他明白洛仙等人若是還活著,必然是被困在木屋之中。


    白懷光在心頭不斷浮現起曾與洛仙經曆的一點一滴。


    慢慢的,一股力量在體內凝聚支撐著疲勞不堪的身軀重新站立起來。


    這一次,他站在樹下並沒有選擇攀爬,而是從背包中拿出了一捆登山繩。


    摸索著繩頭,他用手將其結成了一個繩套,仔細回想著曾經見過的這棵樹的枝幹。


    繩套在手中甩動起來,他估算著高度,隨後用力拋起。


    他用手拉了拉繩套,但卻並未有任何力量的反饋,顯然第一次嚐試並未成功。


    但這種方式遠比爬樹要輕鬆很多。


    白懷光並沒有心急,不斷調整位置,以及拋繩的高度。


    在嚐試到了第八次時,繩套剛一脫手他就感覺到一股力量的回饋。


    繩套似乎掛到了什麽東西上麵,用力往後抽拽時產生一股強大的阻力。


    白懷光內心長舒了一口氣,開始向左移動著繩套,同時平心靜氣地感應著。


    繩套在高高的樹枝上,卡在了一顆人頭之上,又隨著下方繼續抽拽,越過了人頭卡在樹枝的末尾。


    確定好位置後,白懷光操縱繩套貼著樹枝,狠狠往右一抽。


    繩套與人頭一齊被從樹枝上抽落。


    那顆人頭摔落在地,滾了幾圈後就停在了白懷光的右腳邊。


    他丟掉繩索,趴在地上手腳並用地摸索著,這一次他極快地就感受到了一個球形物體。


    白懷光內心大起大落,曆經幾個小時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頭。


    他趕緊將那顆頭抱在了懷中,雙手顫抖著摸索了起來。


    人頭的輪廓沒有錯,隻是洛仙送他的那頂帽子早就不翼而飛。


    “等解決完眼前的事後,我一定把你也找回來。”


    關於洛仙的每一樣東西,對於白懷光而言都有著極為特別的意義。


    即便是一頂不值錢的帽子,他也絕不會丟在無厄村。


    白懷光平複著心情,雙手捧著頭顱,對準了光禿禿的脖頸緩緩放了下去。


    人頭嚴絲合縫落在了脖子上麵,眨眼之間就連中間那條縫隙都消失不見,仿佛它們從未離體。


    而白懷光的眼皮抖了抖,半分鍾之後才睜開了眼睛。


    那淡藍色的瞳孔中閃過了一片詭異的黑色,像是被滴了一點墨水。


    他用力甩了甩頭,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眼前的世界重新恢複了色彩,耳畔的風吹草動聲不絕於耳。


    包括空氣中新鮮的雨水味道和黃土地上的汙穢都被他吸進了肺裏。


    白懷光心神震蕩之餘,趕緊躲回了樹下,立馬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筆記本。


    嶄新的紙張翻開就被雨水打濕,上麵一條條鉛筆畫下的線條變得濃鬱。


    這隻是一個普通的筆記本,畫著他曾經記錄下來的無厄村結構。


    而他從筆記本最後一頁的夾層中拿出了一根羽毛筆。


    這根羽毛筆看起來也極為普通,隻是卻不存在筆尖。


    剛一拿出一滴紅色的墨水就滴在了筆記紙上麵,紙上的橫線就此被抹除。


    白懷光倒拿羽毛筆,將目光對準了地圖上的村尾木屋。


    筆尖點在紙上,他原本慘白的臉這一刻突然變得極為紅潤,仿佛血液衝上了頭頂。


    與此同時,拿筆的手急速萎縮,皮肉開始裂開,骨頭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脆響。


    白懷光死死的咬著牙床,頂著傷勢重重將筆尖插進了筆記紙上。


    以木屋為中心,畫下了一個十分工整的圓圈。


    而當這個圓出現之後,圈內鉛筆留下的所有痕跡全部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遙遠的天邊。


    那一片密集的烏雲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一縷紅色的圓形光柱從天而降。


    筆記紙上的圓形,在現實中擴大了無數倍,化作光柱籠罩著木屋附近的一大片圓形區域。


    做完這一切的白懷光,身體不堪重負栽倒在地,整隻右手已經完全粉碎化。


    隻剩一塊布滿裂隙的人皮在風中擺動著。


    白懷光望著村尾方向的天空,紅光照亮了他雪白的臉,映出了一絲欣然的笑容。


    羽毛筆,大範圍、大規模空間對抗性罪物。


    需搭配地圖使用,以某點為中心,可繪製一定範圍內的圓圈。


    效果:可在現實世界中,等比例抹除區域內所覆蓋的一切靈異力量,長達4小時!


    這就是白懷光不能死、不易死的最大原因。


    此物堪稱十大分店中t0級別的對抗性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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