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會設置一個針對某個人不存在生路的任務嗎?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因為沒人知道酒店到底是什麽,它又為什麽會頒發任務。


    至少,對於現在的季禮而言,他似乎已經十死無生了。


    又是一隻新鬼入賬,第二人格在麵對如此情形時倒是顯得方便了,因為他徹底失去了意誌。


    第三人格惶恐不已,


    開始不停地在季禮腦海中嘮叨著,仔細思考一遍一路曆程,找尋第二生路。


    第四人格在聒噪,它很吵,吵得季禮想把它撕碎。


    那柱香,還插在轉輪王的右掌之中,


    緊緊剩下了一小半,看這個樣子再有三分鍾時間,隻怕一切都來不及了。


    還陽的唯一途徑,將在最後的倒計時中徹底消失。


    季禮很急,董媛一樣很急。


    她此時此刻半跪在地麵之上,臉上一片煞白,點點屍斑出現在麵孔之上。


    整個皮膚完全淪為了半青半黑之色,明明雙眼中透著難以遏製的求生欲望,但卻遲遲無法走出一步。


    最可怖的是,董媛原本的長發已經係數落光,隻剩下幾根搭在頭皮上麵,駭人的青筋中鼓著黑氣,既惡心又猙獰。


    她依靠兩種極為強大的罪物,在硬撐著不死,吊著一口氣瘋狂地扭動著身子,想要朝著輪回池靠攏。


    董媛不是沒有看到季禮走進輪回池卻又重新回到原位,但身軀上的劇痛已經讓她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生路到底是什麽,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唯一知曉的是,餘郭他們三個都已經完成了任務,生路就是輪回池!


    董媛很能撐,


    她擁有著第七分店最強的罪物組合,但畢竟隻是一個新人。


    而且是一隻有些小聰明的新人。


    她根本無法做到在極限情況下還能保持理智的頭腦,以及膽魄。


    現場分為三份,這最後的一份,自然就是那在痛苦中艱難維係的李氏叔侄。


    李觀棋滿麵黑氣,可怕的黑色青筋遍布全身,他身上的罪物用了十之八九,已經無法再用。


    隻能靠著最後幾顆黑子,強撐著一口氣,但他也一樣達到了進入輪回池的資格。


    半死之人,方可入輪回池。


    隻是這一關之所以稱之為最難一關,其中最大的難點就是,當一個人擁有了資格之後,卻也無法自己走進輪回池之中。


    就像是餘郭、洪福和常念,他們三個同樣半死,但哪怕知道生路,也必須要季禮將其丟進去。


    生路,董媛看不出來,但李氏叔侄全部盡收眼中。


    季禮的表演,帶給了他們無法獲取的情報,


    但同樣的,


    殘忍的真相也將到來。


    無法達到半死之人,不具備生路的要求。


    這樣的人,在這裏,除了季禮,還有一位。


    那個人,就是李從戎。


    他渾身的黑衣軟甲,就像是一寸寸鎧甲一樣早就和他的血肉連接在了一起。


    那強大的防禦力,將這個六旬老者強行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生死危機。


    但這一次,本該保命的罪物,也讓他再也沒有生存的機會。


    黑衣軟甲,被動的吸收靈異之力,在某種程度上與季禮的灰色靈魂沒有區別。


    那隻棺中之鬼,在黑衣軟甲的保護之下,根本無法讓李從戎達到半死狀態,最多讓其生命力不停地削弱。


    李從戎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本就無法挺直的脊梁,又一次彎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注定無法活過這次任務了,所以他要讓自己的侄子,帶著他的希望活下去。


    李觀棋,此時此刻就在李從戎的背上。


    這個喪失了全部生路,鬢發皆白的老者,正在以所剩無幾的力氣,背著他的子侄拚命前行。


    “叔叔……放我下來吧,求求你……”


    李觀棋在吐血,每一滴血都打在李從戎那並不算堅實的肩膀上。


    和黑色的血液一起落下的,還有李觀棋年輕中不曾見過多少艱難的眼淚。


    在意識到生路之時,李觀棋已經知道,在這個地方自己唯一的親人,曾經無數次庇佑著他的親人,已經再也無法保護他。


    李觀棋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他心思玲瓏,知道李從戎在本次任務的全部計謀。


    他知道李從戎鐵手手腕殘殺同隊,隻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好的活下去。


    李觀棋口口聲聲說過會讓他的叔叔和他一起活下去,而現在……


    “觀棋,你聽我說,這是叔叔背你走的最後一段路了……”


    李從戎的眼中滿是血絲,他這段路走的很艱難,明明隻有十步路,他卻已經走了一分鍾之久,卻還剩一半。


    黑色軟甲在保證他不死的前提下,仍然無法全麵抵擋那可怕的入侵之力。


    每一步走下去,都像是在他的心窩裏剜下一刀那麽疼。


    “我被黑衣軟甲所累,必然無法活了,我會把你背到輪回池附近,但沒有力氣送你進去……”


    斷斷續續的話語出自李從戎口,李觀棋猶如萬箭穿心。


    他看著模糊的前路,記憶中這是叔叔對他第一次說自己無法辦到某件事情。


    在回憶裏,李從戎是一個鐵血店長,盡管年歲已高,第五分店梟雄輩出,卻無一敢對其亮出獠牙。


    再看如今,李從戎早沒了先前的風姿,隻是一個風燭殘年,奮力救侄的老人。


    “還記得任務前我們看到的那個景象嗎?我要你牢記在心的那一幅……”


    輪回池,隻剩下三步了。


    李從戎的雙腿已經顫抖,膝蓋骨像是碎了一樣,再也無法支撐,轟然跪倒在地上。


    “叔叔!”


    李觀棋很想伸出手抓住他,可是瀕死的狀態讓他隻能看著李從戎一點點將身上的黑棺解開,以爬行的姿態拖著自己繼續前行。


    棺材已經不重要了,李從戎放棄了那沉重的黑棺,頓時身上一輕,這也讓他有信心將李觀棋送到輪回池。


    “你應該記得,那副畫麵中季禮會渾身纏繞鐵鏈,拖著一口碩大的青銅古棺。


    那口青銅棺至今沒有出現,它一定就是本次任務的罪物。


    你拿不到了,但我也一樣不會讓季禮得到,我等了這麽久沒殺他,就是為了等到最後一刻。”


    兩步路程,終於在李從戎狼狽而又堅毅的努力下抵達,他卸下了全身的負擔。


    李從戎倒在地上伸出滿是血汙的手掌,輕輕地攀上了李觀棋的肩膀,眼神裏除了血脈的眷戀,還有最後的決絕。


    “觀棋,季禮不死,會是你日後大敵。


    我等不了青銅棺的出現了,我會和季禮一同死在第十座陰山。


    這也是叔叔能夠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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