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生活對老秦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比如因為晚間要降妖除魔,所以歸元訣的練習就被挪到了中午。凡是練習時要求虔誠或安寧的,都不適合抹頭就做劇烈運動,瑜伽也是如此。


    跟小姐姐嘀咕了半天,他幹脆將瑜伽也挪到了中午,先練歸元訣、洗把臉清醒清醒接著練瑜伽,時間上恰好可以避開中午的大太陽,下午三點左右海水溫熱,遊上兩小時、陪女友一起下班,多好的。


    於是三小時後,正在海灘瞭望塔上無聊的四處張望的阿曼達被人突然抱住。


    “怎麽又換了一身?”他問道。


    上午她穿的是一體式深色泳裝,《殺戮都市》漫畫版的那種,一跑起來duang、duang的,此時卻是分體式淡黃比基尼。


    “早上有些冷,而且我還兼職做泳裝model(模特)呢。”女孩兒放鬆了身體,聳聳肩,變戲法般掏出隔離遞給他:“快給我塗上吧,都要曬傷了。”


    他略一思忖就明白了。


    這沙灘上想給女友塗隔離的簡直不要太多,她卻硬挺著等自己過來,顯然是怕自己生氣;泳具店老板也不是啥好東西,比基尼那兩片布料能擋住她嗎?


    “寶貝。”


    他邊將隔離液倒在掌心邊和她商量:“我無意幹涉你的工作,隻是想告訴你,別讓自己受委屈,ok?”


    趴在沙灘椅上的姑娘轉過頭,很奇怪的問他:“委屈?沒有啊,這裏的人對我都很友好,怎麽會委屈?”


    “好吧,我換個說法,陽光熾烈的時候你應該告訴那個賣泳具的換件淺色連體泳衣,而不是這樣曬著。”


    姑娘乖巧點頭,她在某些方麵神經很大條,男友不說還真沒注意。這時背、腿都塗好了,她攤煎餅一樣翻過身,示意前麵也要他來。


    “這是我第一次到海中遊泳,有什麽需要注意的?”老秦邊抹邊問,手上不停,突然又不覺得比基尼的布料少了。


    遊泳是她的愛好,現在又從事救生員的工作,說起這個自然滔滔不絕:


    “有兩個方麵需要注意。”


    “第一要注意時間,大海是自然水域,有浪湧和暗流,所以下海遊泳必須要注意時間,退潮的時候不要下水,否則海浪和海流會把你帶到大海深處。”


    “第二要注意地點,離岸流聽過嗎?”


    他搖搖頭,上輩子倒是去過海邊,但主要是為了看泳裝妹子和沙灘美女,呆一天膝蓋都不帶濕的,哪知道這個?


    “天!你肯定在上課時睡著了。”


    阿曼達誇張的驚呼,配合著打開雙臂的動作,強烈的視覺衝擊刺激的她男朋友鼻血差點兒竄出來——她故意的,就喜歡看他臉色大變的模樣。


    “海浪總是接連不斷的衝擊著海岸,受後續的海浪推擠,前浪一部分會通過靠近水底的底回流回到大海,另一部分會沿著與沙灘平行的方向移動,等遇到合適的地形時再回歸大海,這就是離岸流。”


    前身的記憶裏有這段,女朋友這麽一說,老秦也想起來了。


    尋找離岸流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觀察浪花。別的地方後浪推前浪,會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浪花,離岸流卻是自岸邊向海裏倒流,所以海浪到這裏會中斷。


    但由於海浪總是沿著沙灘平行流動,因此離岸流兩邊很長的距離都不適合遊泳,否則就會發現自己越遊越快、越遊越輕鬆,直到大量海水形成的回流將人帶向海洋深處。


    “不過這裏是安全海域,注意警示牌,別去非遊泳區。”阿曼達補充道。


    色胚點點頭,艱難的將視線從女友胸前挪開,順著她手臂的方向抬眼望去,果然在不遠處的沙灘上看到了一塊木牌,兩邊箭頭分別標識著「遊泳區」和「非遊泳區」。


    非遊泳區並不代表沒有防鯊網,而是指那裏已經脫離了救生員的巡視範圍,並且可能存在離岸流,它對遊泳者是致命威脅,但對衝浪愛好者卻是天然的“滑梯”,可以迅速將他們帶到適合衝浪的位置,所以管理者僅僅放塊警示牌便算盡到義務。


    “還有嗎?”


    即使一拖再拖,老秦還是完成了這份令人羨慕的差事,戀戀不舍的挪開雙手,將隻剩淺淺一層的隔離液遞還。


    女孩兒笑的眉如烏鉤眼似彎月,男友的迷戀讓她分外驕傲。


    “有!你需要換套顏色鮮豔的泳裝,這樣萬一發生問題時才更容易引起搜救人員的注意,白色、藍色、黑色都不行,它們與大海的顏色太近。”


    他才不吃這套,起身笑道:“不怕,我女朋友是專業救生員,她會來救我的。”


    ……


    有個常識阿曼達忘了告訴他:海水是流動的,海泳者需要感受海浪、調整呼吸。這導致打算換氣的老秦剛張嘴,就被迎麵而來的浪花灌了一大口又鹹又苦的海水。


    隨著水流進入,受到刺激的氣管自發性的封閉,即使他的頭部仍浮在海麵上也依然無法呼吸,眼見下一波浪花就要再度拍在臉上。


    “張嘴,用手指摳嗓子。”關鍵時刻,子魚的聲音傳來。


    他下意識照做,手指剛剛觸碰到咽喉,緊閉的氣管便再度開放。老秦忍住焦急,任海浪鋪麵過後才張開嘴,伴隨著嗆咳呼吸到了空氣。


    手臂一緊,是阿曼達。


    她一直掃視著海麵,但最留心的肯定是男友,因此在發現情況的第一時間就衝進了海裏,老秦本來就沒遊多遠,在兩波浪潮的衝擊下距離沙灘更近,她的腳甚至能踩到鬆軟的海底沙灘。


    “都怪我沒叮囑,你好些了嗎?”女孩兒歉疚、自責,她沒想到這個在遊泳館中劍魚一樣的家夥竟然剛下海就嗆水。


    “咳、咳,我沒事兒。那個,沒有人工呼吸嗎?”這貨已經恢複的差不多,還有心思跟女友調笑,隻是嗓音有些啞。


    阿曼達嗔怪的拍了他一巴掌,繼而送上香唇。


    圍觀群眾頭頂齊齊亮起燈泡,又黯然熄滅。原因無他,哪有女救生員會在人工呼吸時伸舌頭的?這對狗男女肯定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這哪是人工呼吸?這是秀恩愛!這是虐狗!


    ……


    在老秦的再三保證下,認真負責的女救生員終於同意了他再度下海的請求,條件是他必須把泳鏡換成帶呼吸管的潛水鏡。


    不要小看救生員,他她真的有權禁止泳客下海,如果有人不聽勸阻,保安會用他比老秦大腿還粗的胳膊好好的跟鬧事者“講講道理”。


    其實在海裏遊泳要比在泳池中撲騰暢快的多,不僅視野寬闊,而且適應了海浪的節奏之後,借著它流動的方向輕輕一劃就能竄出很遠的距離,使泳者充滿了“征服”的喜悅感——雖然這是錯覺。


    盡管如此,緊盯著男友的女孩兒還是被他變態的體力驚到了,他竟然整整兩個小時沒上過岸!借著呼吸管的便利,累了就浮在海麵上歇會兒,還有心思衝自己擺手打招呼……


    她不是沒見過比這時間更長的,但確實沒見過這麽快的速度下還能堅持這麽久的,如果不是到了自己下班的時間,他甚至還能繼續遊下去,難怪每次都那麽長時間……想到這兒,女孩兒對睡覺前的活動更期待了。


    老秦是徒步溜達過來的,十幾分鍾的腳程對他而言隻是熱身,在自助淡水屋的投幣口塞入一枚硬幣、將海水清洗幹淨後,再蹭女友的車和她一起回家。吧.


    “寶貝,你再哼唧下去我就沒法訓練了。”


    餐後,某人正在洗刷餐具,身後一具溫熱火辣的酮體像八爪魚一樣纏繞上來,也不說話,就在他耳邊學貓叫。


    他無奈的擦幹雙手,反身抱住她:“我也很想,但要等到睡前,你說過會支持我的,對嗎?”


    老秦喜歡她的癡纏,這種事兒也沒哪個男人會拒絕,飯後也好、睡前也好,都不會對習練武術造成影響。


    但他想要培養的是她的態度,這次因為情動調整了訓練計劃,下次呢?看電影陪不陪?逛街陪不陪?


    他秦戰是要重振國術還是要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


    “……秦,你真是個古板的家夥!”


    惱羞成怒的姑娘憤憤的離開了,這應該是兩人第一次不歡而散,嗯,這成語用在特定的地方還挺應景,就像特殊時期的“別來無恙”。


    老秦沒理她,心底多少有些不悅,碗也不刷了,計劃中的餐後休息時間也放棄了,抹頭就去了地下室,先來一組力量訓練泄泄火!


    誰沒有過青蔥歲月?


    誰沒有過呢喃依戀?


    卿卿我我三四年、畢業就分手的,他在大學門口賣茶葉蛋那會兒見的多了。屁的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都特麽是編瞎話騙小姑娘眼淚的。


    二十二歲的女孩兒風華絕代,二十二歲的男孩兒卻還沒長大成人,等小姑娘長成大姑娘,吃夠了饅頭泡麵自然會向往牛排紅酒,憑什麽指責?拿什麽挽留?


    所以,自身的強大才是根本,女人對死過一次的他來說,可以喜歡,可以哄著,但不會沉迷,更不會妥協。


    狗臉,渣男,大抵如此。


    不多時,換上一身運動裝的女孩兒也來到了地下室,眼圈微紅,鬢發散亂,素麵朝天,楚楚可憐。


    回到臥室的阿曼達以為男友會上來哄她的,畢竟他總是那麽溫柔,就像父親般包容著自己的一切。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偷偷探頭觀瞧,一樓根本沒人,反倒是地下室傳來連續不斷的打擊聲。


    惱怒。


    氣急敗壞。


    摔東西。


    哭。


    想走。


    不舍。


    留戀。


    擔憂。


    害怕。


    妥協。


    ……


    女孩兒記得他說過的話,也記得他在說出夢想時的堅定。她突然想起爸爸也是這樣,既包容又有自己的原則,比如無論她如何哭鬧,他都不會再去見媽媽。


    「也許,是我不對?說好了要陪他一起,把無聊的事變成有趣的……」阿曼達這樣想著,將摔在地板上的枕頭被褥悄悄收拾好,又換上緊身彈力運動裝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到了地下室。


    老秦停下,轉身看著她,硬下心腸不言不語。


    “我隻是用下跑步機。”女孩兒故作鎮定的與他對視。


    他沉默,繼續看著她,地下室的排風扇發出低微的嗡嗡聲,空氣卻漸漸凝滯,姑娘低下頭,感覺自己像被困在了琥珀中,仿佛再不說點兒什麽就會窒息。


    她撐不住了,帶著幾分絕望,低聲問:“秦,你要趕我走麽?”


    這倒不至於,老秦隻是想讓她明白自己的底限在哪罷了,見女友反應過度,他上前將她擁在懷裏,叉開五指梳攏著她的短發,溫聲道:“下次跑步記著帶發帶。”


    阿曼達瞬間崩潰了,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經得起老男人這般敲打,雙臂緊緊的摟住男友,哭的稀裏嘩啦。


    渣男也不言語,哭成這樣說了也聽不進去,直到女孩兒差不多收聲才開口:“抱歉,我不會為了你而放棄夢想,也不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男朋友。”


    他重複了一遍曾經說過的話。


    阿曼達心裏委屈,她不是不支持他的夢想,隻是一時抹不開麵子,將自己洗幹淨端上桌、男朋友卻嫌她礙事,哪個姑娘都會生氣。


    但此時顯然不是那麽簡單,他上次說這話的時候是為了拒絕她的追求,現在再次道來,其實就是在問她:你要放棄嗎?


    女孩兒是倔強的,她孤注一擲才追到他,戀愛中的一切都如此完美,怎麽會在這時候放棄,所以她的回答也很堅定:“我會和你一起,將無聊的事情變的有趣。”


    “那就開始吧。”老秦握拳沉肘,比劃出個「加油」的姿勢,又調笑道:“但願我今晚不會睡沙發。”


    “這要看你的表現。”阿曼達知道他是想活躍氣氛,遂展顏一笑,衝他勾勾手指,又魅惑的舔了一圈嘴唇。


    他哈哈一笑,扭頭繼續打他的牆靶。


    打了一天的牆靶,拳麵早就淤青一片,再大的誘惑也頂不住疼,幾拳下去心底的欲望就被鎮壓的老老實實,反倒是越疼越拚的狠勁兒被激發出來。


    好在還有化瘀膏。


    ……


    一個練武、一個健身,累了、乏了就聊上幾句,喝口水,擦擦汗,給對方送上鼓勵,再繼續打磨各自的身體。


    看著專注認真的男友,阿曼達突然喜歡上了這種氣氛,看來自己說的沒錯,兩個人在一起,無聊的事情真會變得有趣,聽說投影設備明天就到了,以後會更加精彩呢!


    她正想著,冷不防被人攔腰抱起,抗在肩上大步流星的奔向主臥的雙人浴缸,尚顯空蕩的地下室隻餘女孩兒咯咯的笑聲和他的一句話:


    “老子這就表現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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