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我先掛了。”
梁興收起手機，懸著的心終於落地。雖然嘴上說早晚的事兒，但小師弟畢竟還沒拜入詠春堂，嚴格來講他已經違背了守密誓言。
好在梁掌門並不死板。
在他看來，收徒傳藝與培養後代並不衝突，詠春堂總有一天得傳給兒子，提前一兩個月教些旁枝末節的練法，就當給梁興鋪路了。
電話匯報的不止一個。
艾爾.海蒙用力搓臉，卻抹不去額頭上隆起的「川」字，他在這場比拚耐心的戰鬥中已經落入下風，而且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糟。
事實上，他派人去現場並不是為了老秦。
大佬隻是沒時間看其他人的比賽、又不想錯過好苗子，所以才抱著萬一的心思派人盯著，結果手下咋咋呼呼一通吹噓，說的還是那廝！
該死的！我給你發薪水是讓你盯著別人！
搖錢樹的比賽老子從頭看到尾好吧？其他高校的直播可能不夠清晰，南加大有電影藝術學院，直播畫麵比現場觀眾的視角廣多了。
——五台高清攝影機，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就是這麽牛！
“現在給他職業拳擊手的價碼？”艾爾.海蒙搖了搖頭，自問自答道：“不，還不是時候，或許他被提前淘汰，合同會好談的多……”
說著說著，他眼前一亮。
“是我，聽著，你去聯係其他幾個學校的選手，告訴他們，誰能戰勝秦，誰就能得到五萬美金！記住，你隻是對他的膚色不爽，懂嗎？”
——————————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惜是有勇無謀的勇。
“什麽情況？”老秦愣頭愣腦的被裁判推開，直到嘴唇被異物入侵才回過神，略帶敷衍的回應著女朋友——她今天又請假了。
“親愛的，你怎麽了？”
阿曼達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老秦搖了搖頭，在姑娘們的簇擁下離開擂台，口中回道：“今天的對手很奇怪，很……亢奮？”
“或許他剛抽過大麻？”
“有可能！”老秦深以為然，躺在擂台上的家夥是佩珀代因的五位選手之一，模擬對抗時表現保守，沒想到今天竟然完全不顧防守的猛衝。
“我們去停車場吧！”
阿曼達在他耳邊噴吐著火熱的氣息，色胚心中一蕩，回道：“寶貝，你跟我一起送三哥和梁師兄回酒店，然後我們去海邊怎麽樣？”
“那你開快點兒。”
她的呼吸愈發急促，男朋友明天要去唐人街，周四走、周六回，所以已經從陰影中恢複的姑娘打算一次吃個飽，最好把未來三天的都吃出來。
“臥槽！破記錄了？”
兩人還沒等走到李老三身邊，解說員一句話就把老秦定在當場，下一秒，阿曼達一聲尖叫，一蹦、一摟、一夾，胡亂在他臉上到處親吻。
掌聲如潮，夾雜著驚呼聲。
眾人目睹了老秦擊倒對手的全過程，但直到評判員反複查看比賽錄像、並將結果通知現場解說，他們才知道就在幾分鍾前誕生了新紀錄！
1秒22！
業餘拳擊之前的世界記錄創造者是泰森，1981年泰老虎在全國青少年奧林匹克拳擊比賽的決賽中，用8秒的時間ko了前冠軍。
職業拳擊的記錄創造者是詹姆斯.吉米.桑德，1997年與克勞德.格裏姆斯利的比賽中，他在開場鈴響後1.5秒以一記右手擺拳擊倒對手。
另外，他還是“巨石”強森的遠親表哥。
解說員聲嘶力竭的科普，掌聲越發響亮，阿曼達興奮的快要發狂，死死的掛在他身上不停顫抖，老秦麵色古怪，這也能那啥？
多虧她今天穿了黑色緊身褲！
過了一會兒，手腳發軟的女孩兒解除糾纏，眼中的火焰卻不減反增，抓住他的手大聲道：“親愛的，去停車場！別管他們了！”
……
“混蛋！你該去看看眼科！不！腦科！”
艾爾.海蒙用力撕扯領帶、同時對著話筒大聲咆哮，馬仔心裏吐槽，嘴上卻半個字都不敢反駁，打工仔嘛，當出氣筒是常有的事兒，為了生活。
連罵幾分鍾，大佬怒氣不減。
他知道手下隻是執行他的命令，但沒想到有人被五萬美元衝昏了頭腦，急吼吼的衝上去送人頭，甚至刷新了業餘拳賽的最快擊倒記錄。
搖錢樹藏不住了！
雖然這不過是市一級的業餘比賽，含金量不能與泰森參加的全國青奧賽相提並論，但記錄就是記錄，他的競爭對手絕對不會錯過消息。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華夏小子用神奇的華夏功夫、在拳擊比賽中創造了最快擊倒記錄，艾爾.海蒙相信，等到明天，全國的拳擊推廣人都會趕赴南加大！
經驗豐富的行家，誰會看不出這裏的商業價值？
華夏功夫從沒在拳擊擂台上出現過，所以大家才會以為那隻是布魯斯.李的電影，直到他從格魯特的嘴裏得到消息，這是上帝的恩賜！
艾爾.海蒙決不允許任何人搶走恩賜！
“訂一張去洛杉磯的機票，越快越好！”
“狗屎！我需要的不是頭等艙，是時間！”
……
福特野馬熄火，佳人就在門前。
老秦張開雙臂，江蓧竹不顧護衛在場，飛奔兩步撲進他的懷裏，繼而閉起雙目、送上柔情，良久後才輕聲道：“恭喜你，我的大英雄。”
“嘿嘿，瞎貓碰上死耗子，純屬僥幸。”
這貨挺有自知之明的，沒辦法，再興奮的大腦也架不住數次賢者時間的洗禮，不過此時佳人在懷，幽香撲鼻，他又有些蠢蠢欲動。
姑娘白他一眼，嫵媚妖嬈。
索妮雅早在狗糧潑灑前就躲了，於是老秦打橫抱起江蓧竹、大踏步直奔臥室，卻在轉彎時被她攔住：“去三樓洗洗吧，你身上有味兒。”
渣男厚著臉皮轉向。
他今天上場時間晚、又被阿曼達幾度索取，還沒來得及清洗——其實洗了也沒用，衣服上還粘著毛發呢，江姑娘可沒有棕黃色的頭發。
但她並不介意，反而有些受之有愧。
他給自己買房子、請護衛，帶自己見他的師父、師兄、朋友，明天還要帶自己去見被他視為親人的孫爺爺，一起過中秋團圓節。
定過親的女朋友也不過如此吧！
耳邊傳來入水聲，看著那廝迫不及待又努力搓洗身體的樣子，江蓧竹除去衣衫，緩緩踏入裝飾成溫泉的浴缸中，迎接屬於她的和風細雨。
……360文學網.360wxwxs.
一夜飄搖，婉轉迷離。
轉過天，老秦去關如月家將占用多日的地下室清空，用泡沫將根雕木料包裹嚴實、確認不會因為顛簸折斷後再用繩索固定在野馬貨箱上。
大姐頭上午有課，韓鎮坤在一旁幫忙。
閻宮送的枇杷膏和老山參裝在車廂後排，這是給孫爺爺準備的，老人總咳嗽，枇杷膏正好對症，法酒已經被李八指帶走了，據說會分給老夥計一壇。
“韓哥，有啥想吃的沒？”
“哈哈，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要是有豌豆黃和薑汁排叉帶點兒回來。”韓鎮坤不跟他客氣，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月喜歡果子幹兒和果脯。”
“豌豆黃我知道，薑汁排叉是啥？”
“我也說不好，就是帶薑味兒的紮麵條吧。”
“得嘞！我問問三哥，但凡唐人街有，他準保能給你找著。別的還有嗎？穿的、戴的、用的都算，下次再去指不定什麽時候呢。”
“我想想……”
“成，想好了打電話，我周六往回走。”
老秦邊說邊檢查，確認一應物品都綁束牢固後辭別韓鎮坤，又到酒店接上李老三和梁興，油門一踩，福特野馬咆哮一聲，直奔唐人街。
——————————
“什麽？他不住宿舍？”
大佬昨晚抵達洛杉磯，今天一早就急匆匆的趕到南加大，他查過課表，但沒想到那廝請假請的喪心病狂，自從接到江蓧竹起就沒上過課。
於是又通過格魯特聯係凱恩。
“是的先生，而且秦應該出門了。”凱恩答道：“周五是華夏人的重要節日，他提前調整過比賽時間，估計想回家和親人一起過節。”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秦沒說，但周一才有他的比賽。”
艾爾.海蒙一捂腦袋，悔的想撞牆，今天周四，五天後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哪還有他提前插手的機會？就差一晚啊！早知道昨晚……
特麽的，昨晚來了也沒用，不知道住哪兒！
“你叫雅各布對吧，格魯特經常提到你。”大佬強打精神，堆出和善的笑容道：“我找秦有很重要的事情，能把他的號碼告訴我嗎？”
“抱歉，我必須經過他的同意。”
手機號屬於個人隱私，凱恩不想告訴對方，但他哥還在對方手底下討生活，為了不讓格魯特難做，他隻好掏出手機詢問老秦的意思。
不多時，凱恩掛斷電話。
“我可以把號碼告訴您，但秦現在正在高速上，所以可能不會長時間接聽，大概四小時左右抵達目的地，建議您那時候再打給他。”
“知道他去哪了嗎？”
“唐人街。”
“謝謝。”大佬看了他一眼，心說格魯特的弟弟辦事還真妥帖，而且有分寸，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比手下那些不靠譜的強多了。
“想成為職業拳擊手嗎？”
凱恩一愣，隨即搖了搖頭，回道：“感謝您的好意，我暫時沒有這樣的打算。”
“能告訴我原因麽？”
“拳擊隻是我的愛好。”他攤攤手，“我認識秦的時候他連拳擊手套怎麽戴都不知道，可現在他能很輕鬆的戰勝我，或許這就是天分吧。”
“那麽，你想成為拳擊推廣人嗎？”
——————————
“爺爺！我想死你啦！”
重色輕友的貨把梁興扔給了李老三，自己帶著媳婦兒、拎著禮物、托著一甕法酒來到膏藥鋪後院，一進門就往老爺子身前湊。
“瓜娃子，莫挨老子，爬開。”
孫爺爺嘴上嫌棄，其實一早就守在門口，此時渾濁的老眼掃過姑娘，笑容從嘴角、臉頰、眼角、額頭的皺紋中綻放，那廝連忙介紹：
“這是江蓧竹，您孫媳婦兒，嘿嘿。”
“爺爺。”江姑娘紅著臉輕聲問好，比見到李八指的時候還緊張。
“好女娃，屋裏坐。”
老爺子樂開了花，甩都不甩拎著禮物的老秦，溫聲詢問著她的情況，有過經驗的姑娘臻首低垂仔細回答，唯獨在問及年齡時有些緊張。
“莫怕，女大三，娃滿山。”
孫爺爺笑著安撫，轉過臉又是一聲冷哼：“木頭樁子似的，也不知道給女娃娃倒杯水，還得老頭子教你？東西先擱地上！”
“您老總算想起我啦？”老秦一臉委屈：“為了給您討回這壇酒，我差點兒被師父把腿打折，您也不說安慰安慰，就知道訓我。”
姑娘捂嘴，第一次見他撒嬌的模樣。
“啥子酒？李八指那個老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老子的東西他也敢貪？”孫爺爺起身，江蓧竹趕緊攙扶，“好女娃，坐，我硬朗著呢。”
“法酒！”
那廝對老爺子的雙標視而不見，一門心思的獻寶：“我就得了兩壇，師父都給帶走了，說是回來跟您平分，我不放心就去問了問。”
“日他先人板板！”
老爺子爆了句粗口，他是做膏藥的，知道法酒難尋，落到李八指那個老酒鬼手裏能分給他才怪，於是又誇獎一句：“你娃要得！”
“要得要得！”
這貨有學人方言的毛病，學一句、挨一煙袋仍然死性不改，眼角掃過姑娘，笑著遞上枇杷膏和老山參道：“這是蓧竹孝敬您的。”
“客氣啥子嘛！”
孫媳婦兒送的禮老爺子不好不接，隻是枇杷膏還好，老山參一上手就咦了一聲，急忙掏出上衣兜裏的老花鏡走到光亮處仔細觀瞧。
“太貴重了，老漢不能要。”
“爺爺，您就收下吧。”江蓧竹按老秦的教導哄勸：“人參再貴重也沒您的健康重要，秦戰說、說還等著您給他看孩子呢……”
說到最後，聲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哈哈哈哈！要嘍！要嘍！”老爺子笑的跟花兒似的，顯然是被撓在了癢處，同樣的話從那廝嘴裏說出來肯定沒這效果。
“還有，您總咳嗽，枇杷膏能止咳潤肺。”江姑娘再接再厲，“不過煙還是少抽點兒好，您養好身體，我們、我們也能多孝敬您。”
“有心嘞！坐，坐。”
提到戒煙，孫爺爺不接茬了，心思轉了轉，也猜到這些話八成是秦戰教的，於是指了指正跟女朋友擠眉弄眼的家夥，笑罵一句：
“你個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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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收徒傳藝與培養後代並不衝突，詠春堂總有一天得傳給兒子，提前一兩個月教些旁枝末節的練法，就當給梁興鋪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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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餘拳擊之前的世界記錄創造者是泰森，1981年泰老虎在全國青少年奧林匹克拳擊比賽的決賽中，用8秒的時間ko了前冠軍。
職業拳擊的記錄創造者是詹姆斯.吉米.桑德，1997年與克勞德.格裏姆斯利的比賽中，他在開場鈴響後1.5秒以一記右手擺拳擊倒對手。
另外，他還是“巨石”強森的遠親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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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江姑娘紅著臉輕聲問好，比見到李八指的時候還緊張。
“好女娃，屋裏坐。”
老爺子樂開了花，甩都不甩拎著禮物的老秦，溫聲詢問著她的情況，有過經驗的姑娘臻首低垂仔細回答，唯獨在問及年齡時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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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捂嘴，第一次見他撒嬌的模樣。
“啥子酒？李八指那個老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老子的東西他也敢貪？”孫爺爺起身，江蓧竹趕緊攙扶，“好女娃，坐，我硬朗著呢。”
“法酒！”
那廝對老爺子的雙標視而不見，一門心思的獻寶：“我就得了兩壇，師父都給帶走了，說是回來跟您平分，我不放心就去問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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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爆了句粗口，他是做膏藥的，知道法酒難尋，落到李八指那個老酒鬼手裏能分給他才怪，於是又誇獎一句：“你娃要得！”
“要得要得！”
這貨有學人方言的毛病，學一句、挨一煙袋仍然死性不改，眼角掃過姑娘，笑著遞上枇杷膏和老山參道：“這是蓧竹孝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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