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老秦當時就腿軟了!


    阿曼達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兒子還是女兒?順產還是剖腹產?買什麽牌子的奶粉?這邊有沒有月嫂?要不要找張素素幫忙起名?


    《愛情公寓》裏有這麽一段。


    關穀神奇聽到悠悠懷孕,有0.2秒的不敢相信、0.2秒的激動狂躁、0.2秒的找人發泄、0.2秒的思考人生,最後0.2秒才接受現實。


    這貨當初看的時候權當笑話,輪到自己身上才發現,原來人的本能真的比思維快!於是漫長的一秒過後,聰明的智商又占領高地了。


    “寶貝,我會負責的。”


    老秦知道這會兒說別的都沒用,先用標準答案穩住女朋友才是正經。果然,阿曼達心下稍安,又幸福又苦惱的道:“可我們還在上學。”


    “沒關係,休學一年也不影響。”


    渣男不顧還有他人在旁,將她擁在懷裏一下一下的輕啄,嘴裏一迭聲的安撫,直到阿曼達擔憂盡去,才裝作不經意的問:“你用試紙測過了?”


    “沒有,可是我經期一直很準的……”


    “那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不好?”鋪墊完成,他終於道出真實目的,“聽說剛懷孕的時候容易流產,我們問問醫生該注意哪些事情。”


    阿曼達早沒了主意,下意識的連連點頭。


    “師兄,抱歉了,她身體不舒服,我先帶她去醫院。”


    老秦滿嘴跑火車,可惜小師兄英語四級勉強及格,壓根兒聽不懂倆人在嘀咕啥,得到解釋後恍然大悟,還好心問他要不要幫忙……


    檢測結果自然是虛驚一場。


    阿曼達喜歡吃冰激淩,老秦一直攔著不讓,於是加入啦啦隊之後姑娘可算找著組織了,仗著訓練謝絕參觀,跟隊友們抱著桶可勁的撒歡兒。


    西方女性沒有經期不碰涼水、更不能吃涼食的意識,親戚都到門口了她仍然大吃特吃,所以大姨媽就尋思著——要不,我晚幾天再來?


    好巧不巧的是兩人前幾天還有過,所以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的姑娘誤以為自己懷孕了,一時心慌意亂,連驗孕棒都沒買就找老秦拿主意。


    “親愛的,我錯了。”


    “哼哼,錯哪了?”


    “哪都錯了。”


    “具體錯哪了?”


    誤會澄清,老秦不用顧慮傷到女朋友的心,於是一張狗臉臭的跟什麽似的,打定主意要讓她漲漲記性,阿曼達可憐巴巴的,小聲道:


    “我不該偷吃冰激淩。”


    “還有呢?”


    “更不該跟她們比誰更能吃。”


    “嗯?”


    這貨猛的瞪大雙眼,暗道你們這群女人怎麽什麽都比?九月的天兒,大太陽曬的讓人恨不得吐舌頭,冰激淩吃肚子裏就沒眼睛疼?


    難怪親戚跑路,原來根子在這兒啊!


    “寶貝,以後喝涼茶綠豆湯吧。”老秦歎了口氣,“這次隻是經期推遲鬧出的誤會,可你要是再這麽吃下去,能不能生孩子都是問題。”


    “啊?”


    說實話,認錯歸認錯,大姑娘心裏其實還是有幾分小得意的,雖然鬧了場誤會、又被抓住偷吃冰激淩的錯處,但好歹男朋友沒逼她打胎不是?


    可不能生孩子,那問題就大了!


    被這廝半真半假、連哄帶嚇,阿曼達算是徹底被嚇住了,先後經曆了緊張、忐忑和恐懼之後,她忽然感覺到小腹傳來熟悉的脹痛。


    親戚終於來啦!


    ——————————


    “怎麽樣,洋……弟妹好些了嗎?”


    梁興險些說禿嚕嘴,跟李老三混久了,整天聽他一口一個洋婆子的叫,不知不覺就養成了習慣,幸虧反應快,而且叫洋弟妹也沒錯。


    正牌弟妹是江姑娘嘛!


    “師兄,聽我一句,你跟三哥學不了好。”老秦翻了個白眼,“阿曼達沒事兒,冰激淩吃多了肚子疼,喝碗紅糖薑絲湯、熱敷一下就行。”


    “那啥,我今天看到一個會暗勁兒的老外。”


    被戳穿老底的小師兄顧左右而言其他,老秦也沒揪著不放,順著對方的話題道:“你說的應該是「槍蝦」,這外號還是我給他取的。”


    “槍蝦?”


    “就是嘎巴蝦。”


    “噢!你說那個啊!”


    小師兄恍然大悟,沒辦法,大吃貨民族不是白叫的,華夏人對能吃的東西天生敏感,以槍蝦為主材的燜鍋味道鮮嫩,吃過一次就忘不了。


    “改天給你做一鍋,再來盤醬香蝦虎魚。”


    “哈哈,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梁興咂了咂口水,蝦虎魚視力極好,槍蝦跟瞎子差不多,於是在漫長的自然演變過程中形成了共生關係,等到捕撈時卻成了難兄難弟。


    “那個「槍蝦」的暗勁兒是師弟教的?”


    “恰恰相反,我是跟他學的。”老秦嘿嘿一笑,“他原來叫「蜜獾」,我眼饞他的外號就跟他打了一場,這才領悟到了暗勁兒。”


    “蜜獾……平頭哥?”


    “對嘍——!”


    這廝拉著長音,心說總算有人能理解老夫的梗了,不料就在下一秒,小師兄半信半疑的問:“可我聽那些人都叫你joker啊?”


    這是個悲慘的故事……


    等他講完,福特野馬已經行駛到酒店樓下,梁興沒下車的意思,思忖片刻後伸出手臂,沉聲道:“師弟,你用暗勁兒打我一下。”


    老秦依言而為。


    “唔,僅憑目測,能練到這個地步實屬難得。”梁興甩了甩胳膊,“我猜那個「槍蝦」應該隻是偶然間領悟到的,發力上還有些錯處。”


    “請師兄教我。”


    這廝見著杆子就往上爬,鄭重的抱拳求教,小師兄提起話茬自然也有教他的他意思,於是稍稍活動筋骨,緩慢而又輕巧的回了他一拳。愛書屋.ishusexs.


    「這感覺……」


    老秦閉目沉思,細細體會這一拳的感受,梁興也不打擾,事實上他就是想見識一下,能讓李老三讚不絕口的悟性到底有多變態。


    授藝不是較藝,疼肯定是不疼。


    但從皮膚和肌肉的反饋來看,這一拳似乎並沒分出兩重力道,可穿透力卻依然存在,就像是……他腦中靈光一閃,瞬間脫口而出:


    “鞭子!”


    “師弟果然大才!”


    梁興撫掌讚歎,心道看來三哥沒吹牛,僅僅看了一眼、挨上一拳,不到半分鍾就能領悟出其中的精髓,這不是天才是什麽?


    他正要細說,卻見對方再度閉眼。


    這次思考的時間要長的多,老秦時而皺眉、時而舒展,手上下意識的比劃,由條理分明到散亂不堪,似乎想要將以往的認知打亂重組。


    可是過了一會兒,不僅沒找到合適的組合,甚至連暗勁兒都不見了。


    “嗚!”


    “嗚!”


    “嗚!”


    他一拳接一拳的擊出,力量越來越大,不斷調動著身體各處的骨骼肌肉,在封閉的車廂中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要將空氣打暴一般。


    梁興麵露異色,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喜。


    組合永遠是組合,就像哥德巴赫的猜想一樣,無論排列出多少數字都不能成為定理,在無窮大的數字排列中永遠存在證偽的可能。


    所以要回到最初、回到原點,重新審視曾經走過的路。


    不知多少拳後,老秦好像累了,出拳的速度開始變慢、力量也越來越輕,但梁興知道,他這位天才師弟就要找到新的出路了!


    然而黎明之前才是最黑暗的時刻。


    老秦仿佛被困在繭中的蟲子,在一次次的失敗中反複嚐試。成了,就此化蝶,跟祝英台沒羞沒臊;敗了就是特娘的蛆,誰都能一腳踩死。


    拳頭已經慢得像蝸牛。


    前文提過,人體有代償功能,如果手指的力量足以挑起某樣事物,大腿就不會跟著摻和,所以想讓大腿參與,手指的發力就要放輕。


    但人又不是機器,哪能將發力精準到克?


    用力過了,大腿繃的再緊也是徒勞無功,因為肌肉的力量並未傳遞給手指;用力少了,手指連自身的重量都無法承擔,借力難度會高到無法想象。


    越慢,越難!而且難度呈指數上升。


    當手臂從九十度變為一百八十度需要半分鍾的時候,從第0.01秒到第29.99秒,任何一點錯漏都會導致本次發力失敗,隻能從頭再來。


    老秦已經放棄了轉馬,腳、腿、腰、胯、脊柱、肩背、手臂,一處處、一層層的傳遞不是短時間能掌握的,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算快的。


    這就是水磨功夫!


    所謂一竅通、百竅通,他現在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背、肩、臂三處,先追求小範圍的成功,再慢慢打通其他部位。


    梁興還等著呢,總不能讓客人在車裏一直待著。


    一分神,又錯了。


    他吸了口氣,壓下心中滾沸的煩躁感,再一次重新開始。


    這次出奇的順利,似乎老畫家在河邊沙地上隨手一劃,水流便跟隨著手指緩滿而柔順的流淌、最終呈現出美妙的圖案一般,


    成功的預感如此強烈。


    可就在最後一刹那、就在梁興屏氣凝神、就在老秦稍稍放鬆的時刻,或許是心跳快了一點,又或許是地球轉動的速度慢了一絲。


    總之,從頭再來。


    長時間盯著一個位置會產生困倦,梁興強忍著打哈欠的欲望,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快了、就快成了、下一次肯定能成、下下次……


    忽然,就在他轉動眼珠活泛精神的時候,老秦的手臂如同托著泰山一般緩慢而又平穩的、一毫米一毫米的、在長達近一分鍾的時間裏——伸直了!


    終於成功了!


    小師兄心下大定,借吸氣的機會大大的打了個哈欠、精神瞬間振奮,眼角餘光掃過腕表,這才發現,時間竟然隻過了二十分鍾。


    “寸勁兒、藤條勁兒、鞭梢回轉,師兄,我說的可對?”


    “正解!”


    得到對方肯定後,老秦鬆了一口氣,不停的甩著手臂,抱怨道:“收放自如這四個字兒誰發明的?等我掛了變成鬼非抽他不可。”


    “是啊,收比放難多了。”


    梁興一臉唏噓的點頭,他現在也處在這個階段,每天被無數次失敗折磨的欲仙欲死,有時候他自己都佩服自己,太特麽能挺了!


    “師兄,多謝!”


    老秦抱拳行禮,抱怨歸抱怨,該感謝還得感謝,如果不是對方指路,他十有八九會在無窮無盡的動作組合中迷失方向,再難回頭。


    小師兄擺擺手,抻了個懶腰,笑道:“不必如此,能找到師弟這般良才美玉,想來我爹也會高興,我這個當師兄的也算對得起詠春堂。”


    “聽師兄這話,梁掌門同意收我為徒了?”


    “哈哈!沒我爹的同意,我哪敢把核心練法教給你?不過他肯定想不到有人看一眼、挨一拳就能自行參悟,倒是省得我再做講解。”


    “嘿嘿,謬讚,謬讚。”


    “你不知道,詠春堂的弟子背地裏都叫我毒舌師兄。”梁興正色道:“笨就是笨,天才就是天才,遮遮掩掩隻會讓人看不清自己,那是害人。”


    老秦眨巴眨巴眼,這話說的,沒法接了。


    “不怕師弟笑話,三哥一直跟我說你是百年一出的武學奇才,詠春堂收你入門我嘴上不說,心裏其實不以為然。”


    “,過目不忘的天才我也見過,那是當科學家的料子放武行裏,無非是招式學的比其他人快,可詠春一共才幾招?一年學一套也用不上三年,學的再快又有什麽”


    “以前看話本,說楊露禪在太和堂當夥計、陳長興借太和堂掌櫃陳德瑚的宅院收徒,於是楊露禪在幫傭之餘看了幾眼,學會了陳氏太極拳。”


    「」自幼好武,因家貧,迫於生計,在廣平府西關大街中藥鋪“太和堂”中幹活。這藥店為陳家溝人陳德瑚所開。


    恰巧這段時間陳長興借陳德瑚大宅院中授徒。楊露禪在陳氏師徒練拳時,在一旁觀看,用心記下某些招式,無人時便私下練習。後被陳發現,歎其為天賦異稟之武學奇才。然而,陳長興果然是大格局的人物,不但沒有怪罪他偷學,反而大膽摒棄門戶之見和江湖禁忌,和陳德瑚商量,準其在業餘時間正式學習陳家溝拳術。傳說中楊露禪為了學習太極拳,假裝啞巴乞丐,混入陳家做家丁,暗中學會了太極拳。基本上,這種說法隻是不合邏輯的傳言加工。如果武術真的隻要在旁邊偷看就能會能精,那麽我們隻需要到公園去看別人打拳,就能學得蓋世武功,實乃滑天下之大稽也,亦有詆毀楊氏太極拳史的嫌疑。


    比較可能的說法,可能是楊氏在旁窺拳後,自己苦練,後來為陳長興所賞識,進而親自授拳,而卓然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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