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破天,本名洪破天。


    跟張素素一樣,他也是洪門遺孤,十多歲時被送到詠春堂打雜、並請上代掌門賜姓。


    不同的是他更擅偽裝,詠春堂上上下下沒人不念他的好,沒幾年便被掌門收作真傳。


    掌門去世後,他回歸洪門。


    打拚數年,晉升執堂堂主。


    執堂掌教化育養之責,相當於思想、教育和養育的綜合體,堂下弟子多為洪門遺孤,個個對洪門忠心耿耿。


    因職責之便,堂主較其他各堂更易培植羽翼,而遺孤由於忠誠度高,也更容易成為門中骨幹,故而時間一久,執堂堂主升任舵主和龍頭的比例便越來越大。


    梁破天本就有更進一步的野心,加上本身就是遺孤,因此在秦戰和梁興砸了洪健強——也就是小雕前師父李小虎的招牌之後,想都沒想便強行袒護洪健強。


    結果惹怒了梁掌門,一個電話過去,不僅升任無望、被龍頭勒令閉門思過,還要擇期開香堂讓他提前退休。


    梁破天懷恨在心,又不敢跟掌門較勁,便把火撒到了秦戰身上。


    洪海洋是他的得意門生。


    秦戰是師兄的真傳弟子。


    所以隻要洪海洋當眾擊敗秦戰,他就能話裏話外的貶低掌門師兄,反正外人不知道那小子其實拜師沒幾天。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先是被秦戰道破行蹤,後遭掌門師兄無視,再後來雖說打了一場,可結果卻大出所料。


    他萬萬沒想到,秦戰居然能將真傳技法掌握到這種程度。


    這才兩個月啊!


    當初他在詠春堂伺候了五年才被收做真傳,之後十二藤圈手練了三年,鶴展翅更是直到掌門臨終才肯傳授。


    憑什麽?!


    憑什麽秦戰入門即真傳、區區兩個月就能學到十二藤圈手和鶴展翅?憑什麽掌握的這麽快?天才了不起嗎?!


    梁破天越想越氣,眼見洪海洋即將落敗,心頭一狠,當即出手!


    在他想來,隻要事後堅稱自己是不想看到同門相殘、一時失手,掌門師兄再不滿又能如何?跟他生死對決?


    洪門也一樣,他救的是洪門遺孤,傷的是自家師侄,洪門還能為了外人治他的罪不成?


    反正年底他就退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誰能把他怎麽樣?


    道長能!


    ……


    酒店裏,秦戰跟師父說清經過,又哄江蓧竹:“乖,我這不沒事嘛?別生氣了,收拾收拾,咱們打道回府。”


    江姑娘不理他。


    原本她一直以為秦戰在跟洪海洋吵架,畢竟雙方誰都沒放狠話,吵到最後也隻是抽了一耳光,連血都沒流。


    可架不住周管事一路求肯,求完道長求李八指,求完李八指求秦戰,從飯店到酒店,一張破嘴嘚啵個沒完。


    她聽了一路,始終半信半疑。


    等回到酒店,擼起秦戰褲腿,看到膝蓋側麵那大片青紫淤痕,她才終於知道,原來那輕輕一磕竟如此危險!


    “聽話,我真沒事。”


    秦戰抱住她慢慢解釋:“你想想,師父隻說讓我揍那個姓洪的,又沒說讓我跟他死戰,我為啥非要死戰呢?”


    江蓧竹噘嘴:“我哪知道?動不動就拚命,你就是不愛惜自己!”


    “哪有?”


    秦戰大聲喊冤:“媳婦這麽漂亮,我哪舍得死?我是看他好欺負,故意氣那個老東西呢。”


    “真的?”


    “真的!”


    他壓低聲音,附耳道:“你不知道,有些真傳和秘傳其實特別克製普通弟子。”


    “比如陰陽劍,表麵上它跟白虹劍相輔相成,暗地裏其實招招克製,我要是用它對付三嫂,一個照麵足矣!”


    江蓧竹半信半疑:“那你腿上的傷怎麽說?”


    “兩方麵吧。”


    秦戰苦笑:“一來拳擊不用腿,我練的少,二來想打臉就得幹脆利落,否則就算贏了也顯不出真傳的本事。”


    “死要麵子。”


    江姑娘掐他一把,輕聲勸誡:“以後不許這樣了,一言不合就打生打死,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不許瞎說!”


    秦戰捂住她的嘴,正要說些什麽,房門卻被敲響。


    門開。


    張素素一身道袍,眼眶紅腫,李老三跟在身後,目光複雜。


    “師妹。”


    她盈盈一禮,淒然道:“師父心意已決,明日便要啟程,以後……有勞師妹了!”


    說罷,淚如雨下。


    江蓧竹被這一禮搞的有些慌,又是還禮又是牽手安慰,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師姐,你不跟師父回國了?”


    張素素哽咽點頭。


    其實大前天——也就是程仙兒上門問罪那天,在小姑娘走後,道長就跟她深談了一番。


    主題有二。


    一是直言不會收她為真傳,讓她不要自誤下去,不過做為多年侍奉的贈禮,允許她將這些年學的東西外傳。


    二是要了卻塵緣,專心結丹。


    當時張素素隻以為道長在解釋為什麽不收她,直到今天才知道「了卻塵緣」還暗含了辭去客卿之職的意思。


    女人感性,江蓧竹勸著勸著,眼圈就紅了。


    秦戰衝李老三使了個眼色,隨後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


    “師父怎麽說?”關上房門,他輕聲詢問。


    “還能咋說?盡人事聽天命唄!”三哥看了看走廊裏的煙感報警器,轉身走向消防通道。


    秦戰又問:“對你和三嫂沒影響吧?”


    “那倒沒有。”


    三哥掏出香煙,邊推門邊道:“洪門不是不講道理的地方,老東……梁堂主惹的禍,憑啥讓我和素素背鍋?”


    秦戰沒吱聲,等消防門關緊才不緊不慢的反駁:“我看未必,真想講道理,你們洪舵主也沒必要等到現在。”


    三哥默默點煙。


    事實很明顯,在周管事希望他出麵阻止、甚至在梁破天剛下樓的時候,洪舵主就能直接喝止,但他並沒有。


    至於為什麽,秦戰也能猜出個大概,無非是人力經理快退休了,分公司總經理不想在這個當口惹上一身騷。


    也可能是梁破天在上層有關係,卸任之事另有周折,所以洪舵主借刀殺人,利用這件事讓他再無翻身之力。


    “說說你吧。”


    三哥岔開話題:“你小子進步挺快啊!怎麽著,哪天跟哥練練?”


    秦戰怪笑:“練唄,反正素素姐不走了,你也不用著急滾床單。”


    “嘿嘿……”


    三哥撓撓腦袋,終於忍不住笑了。


    張素素沒能得償所願,心情自然不好,但對他來說卻是好的不能再好,隻是女朋友正傷心,不敢外露而已。


    “三哥。”揶揄幾句,秦戰正色道:“聽我句勸,趁早把婚結了。”


    “為啥?”


    “因為老王八蛋這回肯定倒,你倆要是結婚,說不定還能選出個執堂堂主呢!”


    “啥?”


    三哥都懵了,傻愣愣的聽秦戰分析:“你看哈,你是黑旗管事,距離堂主隻差一級吧?”


    “嗯。”


    “老王八蛋當初是因為真傳加分,才當上堂主的吧?”


    “有這方麵原因。”


    “那你今年拜師,我再提前教你點兒東西,是不是不比他差?”


    “這……”三哥怦然心動,想了想又問:“那素素什麽情況?”


    “出身好唄!”


    秦戰如數家珍:“宗師弟子、允許傳藝、既是遺孤又是你老婆,各方勢力都能接受,我覺得她比你更合適。”


    三哥陷入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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