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之前的交易約定,荷普進入冥界並不需要通知。萊茲在他進入的前一刻跟上,荷普並沒有察覺。


    死亡神宮裏,桃夭的氣息還沒有消散,戴斯的存在也是那麽強烈,但兩人全都不見蹤影。


    荷普隻是思考了一瞬,就朝著冥河走去。


    戴斯不在死亡神宮,那就隻可能去了冥河中心島——永生花生長的地方。


    萊茲這下隻能現身了,因為去往冥河中心島隻有一艘船,他這個最強神也是沒辦法飛渡過去的。


    “你怎麽來了?”荷普戒備道。


    “找戴斯有事,你要一起過河就快點。”萊茲反客為主,荷普反而成了那個搭便船的。但沒辦法,打又打不過,之前的無禮萊茲沒計較他都隻能萬事大吉了。


    “走吧。”負責擺渡的當然隻能是他,荷普認命地開始劃槳。


    兩個絕世帥哥一個船頭一個船尾,互不打擾,在陰森的冥河上倒也是別樣的風景。


    終於靠了岸。荷普揉了揉發酸的手,開始帶路。萊茲沒到過冥界,更是不熟悉路,好在荷普記性不錯。隻是他沒想到,島中心居然這麽熱鬧。


    永生花所在的地方躺著個人,旁邊是戴斯,離他們最近的地獄三頭犬此刻呼著熱氣,凶神惡煞。


    萊茲確實看不上這凶獸的,右手一揮把它推開了。


    少女的麵容在此刻暴露無遺。


    萊茲和荷普呼吸一滯。


    是那個幻境裏的少女。


    他們都以為,這麽美的人隻存在於幻境。但此刻,她就無比真實地躺在自己麵前。相比幻境裏的活潑嬌美,她多了一絲飽經苦難的敏感。


    雪白的肌膚在昏暗的環境裏如此耀眼,眉頭緊皺,讓人恨不得獻出所有撫平她的惆悵。她的眼眸緊閉,那雙絕美的星眸裏沁出一滴淚水,好像也浸潤了神明寂滅萬年的心。


    戴斯此刻終於察覺到了兩個不速之客,但已經晚了。


    “她怎麽了?”荷普衝到戴斯麵前,毫不客氣地扼住他的咽喉,似乎麵前的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


    “……我的錯。”戴斯沒有任何狡辯。


    “永生花沒有催生成功?”萊茲更加理智,隻是顫抖著把手放在桃夭心口,感知著她微弱的呼吸。


    “力量不夠。”


    催生的力量不夠,永生花自身的力量也不夠。


    不夠,什麽都不夠……戴斯此時無比悔恨,哪怕早一點救治桃夭,她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我們三個一起,我幫她鍛造神體。”萊茲推開戴斯,站住主位。


    “我搜集的靈魂應該還能給永生花吸收。”荷普占據副位。


    戴斯已經耗費了不少神力,身心俱疲,否則也不會輕易被荷普鉗製。他默默讓開位置,到一旁護法。


    直到現在,他們才切身體會到戰爭給其他神明帶來的痛苦。


    是的,給神帶來的痛苦。


    桃夭身上好像匯集了所有悲劇的傷痕:有的神明因為無法保護子民而逐漸失去信徒,信仰之力匱乏,導致神格慢慢消散;有的神明拚盡最後的力氣試圖掙紮,神力透支之後,甚至無法供養神體;有的神明還想要喚醒人們光明的一麵,但親眼目睹地下交易、恃強淩弱,還必須堅信正義……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神明都和人類一樣深受創傷。


    三神匯聚,催生了永生花的全部魔力,終於修複了桃夭的神體。但神格的消散是法則使然,他們作為神明,也無法成為信徒。


    “你們誰有辦法獲取信仰之力?”沒人供奉過懶惰,來自對此一竅不通。


    “我不知道。”戴斯愧疚低頭,看了看荷普,十分絕望。


    誰沒事承認自己懶惰、貪婪,還向往死亡啊。


    “等等,我知道!”荷普忽然想到了交易時桃夭身邊的兩人。


    “還不快去!”萊茲懶惰的性格仍然沒變,對桃夭有無窮的耐心和細心,對其他人就更加不耐煩了。


    但荷普隻是倉促起身,飛快地劃船離開。


    他要去找泠鳶。


    泠鳶已經感覺到了美神的虛弱,這樣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讓她甚至沒有靜下心禱告的能力。


    魅可第一個察覺到泠鳶的不對勁。馬上就要開始行動了,任何一點變化都是要命的。


    當魅可問到泠鳶時,得到的答案是:美神好像快隕落了。


    泠鳶作為美神的大祭司,並且極有可能在目前是唯一一個大祭司,她的神力幾乎可以代表美神的生命力。隻要信仰還在,哪怕神的神力透支了,信徒也有神力,這是信徒能繼任神位的主要原因,但泠鳶卻感覺自己的神力在消失。


    那隻有一種可能——美神的神格快完全消失了,不需要繼任人,關於“真善美”的神力將會完全消逝。


    泠鳶怎麽能不慌亂?


    魅可她們更慌亂,因為他們都知道,美神是桃夭。


    桃夭快死了……


    【不行,咱們必須加快行動,速度結束任務】


    【你再速度你能飛來我這裏啊?我玉鐲倒是準備好了】


    希瑞爾說的話很現實,魅可解決完摩達後還需要馬不停蹄地趕去希瑞爾那裏,少說也要五天。


    【那怎麽辦……】魅可急得直跺腳。


    雪上加霜的是,荷普出現了!


    看著麵前的紫發神明,魅可隻能壓下心底的不安,想辦法應對。荷普多半是打破了幻境,桃夭被反噬,危在旦夕。魅可想著,卻連和隊友通風報信都不敢。


    讓她意外的是,荷普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們有辦法給美神做禱告嗎?”荷普開門見山。


    泠鳶和魅可麵麵相覷。


    “美神現在生命垂危,神格不保,需要信仰之力,你們是美神的朋友,不知道她的信徒在哪裏嗎?隻要你們可以找到禱告的人,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荷普的語氣不像作假,他也沒必要耍自己。魅可有些猶疑,本就擔心美神的泠鳶憋不住了。


    就算是陷阱,她也認了!


    “我是美神的大祭司,我可以帶人給美神祈福,但是我們現在不能暴露,還有,你能把我的臉換給她嗎?這樣我就能專心禱告了。”


    桃夭和美神是泠鳶最重視的兩個人,她們現在一個下落不明,一個性命不保,泠鳶隻能孤注一擲了。


    “可以,還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荷普說完,動作迅速地換掉了魅可與泠鳶的臉。


    魅可沒想到荷普一下子從紅標敵人變成綠條隊友了,看著對麵自己的臉震驚得無以複加。但眼下救人要緊。


    “我的手下消息靈通,肯定能找到之前還信仰‘真善美’的人,他們自身也可以每天禱告。那個,我們現在要去蘭德裏城,你能幫忙嗎?”


    “需要幫助隨時找我。”荷普留下一個傳訊石,然後迅速離開了。兩人還沒反應過來,腦袋一暈,場景已經變換成蘭德裏城的城郊。


    不遠處就是城牆。


    這也太魔幻了……


    魅可斟酌著用詞,不知道該怎麽跟隊友解釋。


    這麽看的話,荷普抽風的合理性好像最大。


    除去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看來荷普真的被關傻了。


    “魅可姐,桃夭她到底也沒有事?”


    泠鳶看見荷普,還擔心桃夭被他報複,但見荷普那樣子,好像已經被美神感化了,那桃夭也是安全的才對。


    “我也不知道,咱們先走吧……”魅可見泠鳶頂著自己的臉看著自己,還是有些不適應。摩達與希瑞爾已經調整了心態,迅速完善了計劃。


    之前是想讓泠鳶提出手銬y,誘惑沃爾自願讓魅可給他戴上手銬,但兩人的情趣,插進個魅可還是不太合理。現在魅可有了泠鳶的顏值,事情立馬簡單了。


    泠鳶也就解放了出來。隻是她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讓摩達安排侍衛巡查保護,自己在房間裏開始了禱告。


    這一次,她割破了手腕,先裝滿一個小碗,再虔誠地跪在冰冷的地麵。


    如果有信徒看見,一定認得出,這是血祭。


    信徒用自己的生命力祈禱,換來主神神格的修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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