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日的夜有些寒冷,天空黑茫茫的一片,一點星光也沒有,就連那僅有的一點月光都被烏雲給完完全全籠罩住,整個大地顯得格外幽寂。


    此時,宋憲、魏續的心也和這寒冬的夜一樣淒冷。


    今日密林的一場大火,讓他們損失慘重。


    從彭城帶出來的一千六百人,已經折損了近三分之二,眼下能夠聚集起來的僅僅隻有六百人。


    剩下一千人,要麽在火海中喪生,要麽便在敵軍的進攻中被俘。


    幸虧高順發現不對,及時帶兵前來支援,若非如此,恐怕宋憲和魏續這剩下的六百人也要損失殆盡。


    營帳內。


    碳火將屋內烤的極其暖和,火盆上方,一陣陣灰煙升起,隨即又被火蛇點燃,在空中竄起一陣紅光,發出了點點爆鳴聲。


    “魏將軍不是信誓旦旦的說密林處沒有埋伏嗎?”


    “那今日追擊我們的又是什麽人?”


    宋憲很是惱怒,他本來已經發現苗頭不對了,然而卻因為魏續的一番話,最終沒能堅持己見。


    宋憲覺得,若非魏續的誤導,自己這些人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於是不免抱怨了兩句。


    “公敏這說的什麽話!”


    魏續連忙跳將起來,反駁道:“誰能想到小沛守軍居然如此大膽,居然棄城而走,絲毫不顧高將軍的威脅,直接來埋伏你我二人?!”


    “再說了,你才是主將。你若是不同意,大軍也不可能繼續前進...”


    “嗬...”


    “你這意思,此次作戰失利還賴我不成?!”


    聽到這話,宋憲更加怒了,隨即拍案而起,想要找魏續要個說法。


    魏續也不甘示弱,本來他還有些慚愧,但是感受到宋憲的敵意,魏續也梗直了脖子死死瞪著他。


    “二位將軍莫要再吵了!”


    就在兩人即將爆發爭執的時候,高順坐在上首,高喝了一聲,及時的製止了他們。


    有了高順的緩衝,兩人隨即悻悻的坐回了座位。


    “此事和兩位將軍無關,隻怪小沛守軍極為狡猾!”


    “前日他們趁著夜色前來襲營,就連高某也未曾想到這些人得手之後居然沒有回城,而是借著夜色順流而下,直接趕去攔截二位將軍!”


    “向文遠求援也是高某的命令,若主公真要追責,某一力擔之就是了!”


    聽到這話,宋憲和魏續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歎了一口氣,齊齊朝高順抱了抱拳。


    “將軍高義,憲(續)在此謝過!”


    高順擺了擺手,示意此事已經過去,而後目光凝重的開口道:“眼下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若是能夠成功拿下小沛,便也算是我等戴罪立功了!”


    “這...”魏續尷尬一笑,隨即拱手道:“將軍,此番我等遭遇埋伏,兵力損失慘重,哪怕你我現在合兵一處,也不過堪堪兩千餘,若是強行攻城...”


    剩下的話魏續沒再說下去,但是場上這幾人心裏也都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戰敗乃兵家常事,自己若是剩下兩千將士,還能跟主公分說分說;然而若是強行攻城,就連手上這兩千人也損失殆盡,那可就真的解釋不清了...


    高順眼裏也漏出了一抹猶豫。


    小沛守軍很明顯不是泛泛之輩,強行攻城乃是下下之策。


    自己前番沒能識別出敵軍的空城計,錯失了良機,眼下對麵已經回援,城內守軍最少也有兩千之數。


    謀略上比不過也就罷了,甚至在兵力上都不占優勢,那就更不能直接攻城了。


    還是再等等吧...


    ...


    ...


    小沛城內。


    林哲在城主府內擺下了宴席,特意為趙武等人慶功。


    此番不管是趁夜襲營,還是帶兵伏擊,都是妥妥的大功一件,再加上這些天將士們都忙著打仗,精神高度緊張,也是時候需要放鬆一下了。


    宴會還沒開始,林哲老遠就看到趙武一隻腳踩在桌案上,一隻手在那比劃,不住地跟同僚們吹噓自己的戰績。


    諸如百步之內一箭射掉敵軍首領的頭盔;單槍匹馬,一刀逼退對麵大將......


    正當趙武說的起勁的時候,卻發現林哲帶著簡雍等人已經來到了宴會上,頓時趙武吹噓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後踩在桌案上的腳也輕輕拿了下來,尷尬的撓了撓頭。


    “軍師,俺趙武服了,真的服了,你簡直就不是人...”


    “不是,我意思是,軍師你在我心中就不算人...”


    “也不是...那個...”


    “你就是我的神!”


    聽著趙武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林哲嘴角不由得抽抽了一瞬,而後開口說道:“趙將軍此番大獲全勝,當記首功!待主公回來,某必定為將軍請功!”


    “這...都是軍師的功勞,末將哪敢居功...”


    林哲沒有理會趙武自謙的話,而是舉起了桌案上的酒杯,朝著眾將朗聲道:“諸位...”


    “此番能夠擊潰敵軍,全賴諸位將士在前線奮勇殺敵!”


    “某雖身居小沛,卻時刻掛念著兄弟們!我恨不得能夠親自陪兄弟們一齊上陣殺敵,奈何林某身為一介書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抗!”


    “哲...甚愧之!”


    “此杯酒敬兄弟們!”


    說完這話,林哲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雖然現在酒的度數不高,不過當酒滾過喉嚨之時,林哲依舊嗆的咳嗽了兩聲,臉色也肉眼可見的變紅了。


    而下麵那些將士見林哲如此說,臉色漲的甚至比喝完酒的林哲還要紅,連忙七嘴八舌的開口道:


    “軍師這話言重了!”


    “軍師莫要說此話,有軍師在後方指揮,我等在前線殺敵才殺的痛快!”


    “我們能大勝,全賴軍師指揮得當...”


    “......”


    聽到將士們的誇讚,林哲嘴角不由得漏出了一抹微笑,而後又朝著杯中倒了一杯酒,舉杯道:“主公能有如此驕兵悍將,莫說主公,便是哲,心中亦喜之!”


    “這第二杯酒,某替主公敬在座的諸位!”


    當林哲第二杯酒喝完,眼神已經開始有些飄忽了,他搖了搖頭,強撐著站直了身子,又朝著杯中倒了第三杯酒。


    “這第三杯酒...”


    “不為別的,隻敬自己!”


    “諸君...”


    “飲勝!”


    此話說完,場上爆發出一陣陣歡呼,推杯換盞之聲也不絕於耳。


    宴酣之樂,非絲非竹。


    一切都在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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