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裝了,你到底是怎麽給我姨婆下的降頭,還是鬼降,包括剛才那些大爺大媽們,怎麽你一倒下人家就都清醒了呢?還有我姨姥爺,說什麽練你這功就不用看病,你這是謀殺你懂嗎?」


    我又逼了他一把,心想他要實在不願意說那就算了,反正姨婆已經大好,接下來這唐師父要幹什麽也與我們無關了。


    剛才被那些大爺大媽們鬧騰的又是摔跤又是打滾兒,連我的牛仔褲都被蹭破了,這會兒心情一放鬆下來身上就疼得厲害,尤其是尾巴骨,感覺至少也得是個軟組織挫傷。


    之所以問他這麽多,無非是不想破壞外婆和姨婆兩家的關係,也想留個證據,給姨婆看看她到底信奉了一個什麽樣的神棍。


    等了半天,唐師父一直「我我我」的,卻一句有效的話都吐不出來。


    大偉明顯不耐煩了,眉頭緊緊蹙了起來,直接一個反手將唐師父的胳膊擰到背後,又用了把力。


    唐師父頓時嘶地倒抽了一口氣,膝蓋反射性的彎曲下去,躬身求饒道:「別別別,我說,說還不行嗎!」


    我去,這唐師父莫非是屬核桃的,非得砸著吃才認卯?


    原來唐師父還真的不完全是在敷衍我們,起碼有件事他沒撒謊,他的的確確是沒有去過東南亞國家的。


    他並不是本地人,雖然口音有些相似,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城裏人,來自h市的西南邊城。


    年輕的時候他曾是一個國有工廠裏的工人,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在他三十多快四十歲的時候,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然而這個變化並不是像他說的什麽天神轉世,又或者其他特別玄乎的事情,而是在那一年,他所在的那個工廠破產倒閉了,他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名下崗工人。


    失去工作後的唐師父一時間窮困潦倒,沒過多久就把手頭的那點兒存款全都給花光了,那時候他甚至連租房子的錢都拿不出來,無奈之下隻得帶著老婆和正在讀小學的女兒回到了工薪階層的退休父母家。


    唐師父打小不愛學習,沒什麽文化,可他又自詡是個城裏人,骨子裏有種莫名的優越感,不願去幹工地上那種粗活,所以那段時間就一直找不到工作,隻能在家裏啃老。


    和他相比,他老婆就相對現實多了,覺得他一個大男人嫌東嫌西啥也不願意做,一分錢都賺不回來特別窩囊,就整天當著公婆和女兒的麵罵他,埋怨他沒出息。


    一開始的時候唐師父窩著火,由她整日裏罵罵咧咧的,但時間一長,心裏那股小火苗就再也按捺不住了,終於在一個醉酒的夜裏爆發,動手打了他老婆。


    那天以後,他老婆就帶著孩子憤憤地離開了他父母家,沒過多久兩人就辦理了離婚手續。


    要說這唐師父雖然沒什麽文化,但他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特別愛看書,尤其是愛看那些周易八卦,有關命理方麵的書籍,同時也看過許多關於星座血型以及心理學方麵的書。z.br>


    那段時間他十分消沉,老是在家窩著,有事兒沒事兒就逛地攤兒淘點兒這一類的老書在家研究,久而久之,竟然還真的自學成才學會了給人推八字,尤其是結合著從書裏學來的心理學方麵的知識,給人解析的竟然還十分到位。


    一開始他就是拿著身邊的人練手,先是給他爸媽算,然後周邊的一群人也被他算遍了。


    從這些練手的過程中他有了一個發現,就是自己算得「過去」都特別準,可未來卻總也說不到點子上。


    可即便是隻能算得了過去,也讓唐師父在他那個小圈子裏逐漸出了名,畢竟關於未來的事情別人也沒法測試他,時間一長,竟還真的有人求上門來花重金找他算命了。


    唐師父嚐


    到甜頭後便對算命這一行當越發的癡迷。


    他想,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早晚得被人看出端倪啊,他必須得去拜個有真本事的師父來精進自己,別說通曉過去未來了,起碼能給人說對未來的一兩件事也是好的。


    可說是這麽說,有真本事的師父哪裏是那麽好找的呢。


    唐師父悶頭在家思慮了好幾天,心裏突然就有了主意,之後的一段時間便經常去道觀附近徘徊。


    道觀外麵的整條街上都是些開風水堂的,唐師父便一家家的轉,跟人聊天套近乎,動輒就坐人家店裏喝茶聊天,一呆就是一整天。


    時間長了,他跟那些店家倒也處成了朋友,從那些人口中得知在郊縣一個尚未被開發過的小山裏有一個道觀,那裏常年住著一些在山裏清修的隱士,其中有幾位非常有神通,據說能夠通曉天地甚至還會些奇門遁甲的術法。


    唐師父暗中去那間道觀探訪了許多次,發現那幫人還真的所言非虛,這道觀裏確實住著不少隱士,雖然不知道是否如風水堂那幫人說的那樣神通廣大,但他卻想賭一把。


    於是不顧父母親的反對,他毅然決然的在那間道觀裏出了家,成為了一名道士。


    唐師父的這一決定當然不是為了長此以往的在道觀裏清貧的生活下去,他隻是想要拜師學藝,想要學出個真本事,往後好賺大錢。


    出了家的唐師父在道觀裏做小伏低,整日就圍著那些隱士們端茶倒水猛獻殷勤,然而一開始那些隱士連話都不屑於和他說。


    直到有一次,他在那群隱士們麵前小露了一手,表現了自己推算八字的能力,這才引得人家多看了他幾眼。


    就這樣,他在道觀裏生活了將近七年,也是在這七年裏,他鎖定了其中的一位隱士。


    那位隱士自稱七十多歲,從麵上看就不似普通人。


    他生得一頭鶴發,頭上沒有一絲雜色,可臉上卻絲毫看不到歲月的痕跡,皮膚飽滿有彈性並且非常紅潤,甚至好到會反光的地步。


    那位隱士行事非常神秘,時而來時而走從不常住,最長的一次也隻住了小半年,而且隻要他離開道觀,便不與任何人聯係。


    但隻要他來,唐師父必定會放下手裏所有的事情專心照顧他的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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