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現在的身體狀況經不起折騰了,我問過p雄,他說做這個法事必須要讓我媽真的斷氣一回才行,你說咱們都不是專業醫生,誰能保證我媽斷氣了還能救的回來呢!”


    他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事關人命,我真的沒法反駁,但是......


    “你確定要拿自己的命來換嗎?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話你媽會怎麽想啊?”我問。


    張偉嘬了嘬牙花,眉頭緊擰著歎氣:“唉,管不了那麽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和p雄說好了,我媽不是有幫助睡眠的藥嗎,今天晚上我給她多吃兩顆,等她睡著了再帶她過去。”


    “今天就施法?!”我十分驚訝,說難道不再等等,再多考慮一下嗎?


    張偉說:“有什麽好考慮的,既然決定了肯定盡早解決才好,就這麽定了吧,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兒,等我媽睡熟了我再來叫你。”


    見多說無益,我也隻好先回了自己房間,衝了個澡,我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再勸勸張偉,可能因為我不是當事人,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但作為一個旁觀者,我也有我自己的看法,無論如何也想再和他溝通一下。


    我給他發了一條很長的微信,問他有沒有想過,即便他用自己的五年十年換來了他母親一兩年的活頭,那之後,時候到了他又要怎麽辦?


    而且這隻是一場早晚都會發生的悲劇,如果他母親知道了自己確切的死期,日日都惶恐不安,還怎麽享受接下來的短暫時光?


    撇開這些都不談,單說他母親重病纏身,延壽又不是治病,她能不能有質量的過完這兩年還是兩說,如果隻是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痛苦地延續著一口氣,那他這麽做的意義究竟在哪裏,這還算是孝順嗎?


    等了好久,張偉都沒有回複,看來他是心意已決,別人說什麽都沒用了。


    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夢裏我睜開眼睛,看到瓦薩又站在我的床頭。很奇怪,自從我上次溺水以後,我每次在這種夢裏都發不出聲音,我其實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比方說我當時是不是死過一回,是否是他帶我躲過了鬼差,而之後,鬼差是否還會再來找我索命。


    除此之外,我還想問問他究竟是誰,我對眼前這個五官深邃,猶如混血的男人有著很深的好奇,想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p雄的鬼奴,又為什麽每天都來我的床邊報道。


    我們倆就這樣在我夢裏大眼兒瞪小眼兒,最後一陣敲門聲把我拉回了現實,我突然驚醒,聽到我房間的門真的正被人咚咚咚地敲著。


    看來時間到了,我衝門口應了一聲,換了身衣服,又把頭發紮了個低馬尾,這才開門出去。


    敲門的人是阿平,邊捏自己的肩膀邊跟我說已經和張偉一起把張母架到了車上,這才上來叫我。


    我問他和p雄已經聯係好了嗎,他說不用,早前他們過去的時候就已經約好了。


    下了樓,我看到阿平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把接機的那輛小轎車換成了豐田商務,張母被平放在最後一排,看樣子已經睡得很沉了。


    我打開副駕門上去坐好,係好安全帶,阿平便啟動車子緩緩開出了酒店的停車場。


    路上我打開防曬板,透著上麵的鏡子打量張偉,他本來就長得挺凶悍,此時陰沉著臉交叉著手臂,看上去更像個黑澀會的打手了。


    我小心翼翼的問他是不是真的決定好了,他沒說話,隻是朝鏡子裏的我點了點頭。


    這種時候我再說什麽也沒有意義了,便不再開口,轉而和阿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隻不過我的眼睛還會時不時瞥向鏡子,看到張偉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心裏不禁有些唏噓,我不敢去想,如果這事被我碰上了我會怎麽做,說不定也會做出和他一樣的決定吧。


    到了p雄家門口,就見到他的助理阿成正站在門邊等著我們。


    我有些詫異,來之前我沒有和p雄聯係,他是怎麽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出發的呀?還是說這位阿成已經在門口等了很長時間了?


    張偉把他母親從後座上抱出來,雖說他人高馬大,他母親也已經瘦成皮包骨了,可俗話說死沉死沉,越死越沉,他抱起來還是有些吃力。


    阿成見狀想要上去搭把手卻被他禮貌地拒絕了,想來應該是怕這樣一來一回把張母搖醒了。


    又來到p雄這間屋子,空曠的房間裏,地上拜了好多施法用的材料,其中有一樣東西我看著十分眼熟,和上次在t北時那位苦行僧用的同樣大小的裹屍布,上麵也是畫滿了各種各樣奇怪的符文,還挺對稱。


    p雄罕見的沒有在蒲團上打坐,見我們進來,他立馬站起身來,合掌鞠躬行了個大合十禮。


    我有些受寵若驚,之前幾次帶人過來他都隻是微笑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看樣子他對張偉似乎頗有好感,想想也能明白,這種自願舍命為母延壽的孝子,擱誰也得對他肅然起敬的。


    在p雄的吩咐下,張偉把張母平放在地板上,然後自己也在一旁平躺。


    p雄拿出剪刀,指甲刀,還有一把手柄上雕刻著怪異法相的尖刀,刀刃上閃著鋒利的光芒,看樣子應該是開過刃的。


    他先是抓起一縷張母頭上稀疏的發絲,從中間哢嚓一剪刀剪下來放到旁邊的托盤裏,然後又去剪張母的指甲,他一邊剪,嘴裏一邊低聲念誦經咒,張母的眉頭皺了皺,卻沒有醒過來。


    接著,他又點燃一支蠟燭放在另一個托盤裏,把尖刀的刀鋒放在上麵邊烤邊念咒,我看得汗毛直豎,心想他該不會是要把這刀用在張偉母子的身上吧。


    果然,他烤了一陣,便轉身將張母的手抓起來,用刀尖朝她中指尖上用力刺了下去!張母的身體瑟縮了一下,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


    這張偉也不知道給他媽吃的是什麽神丹妙藥,這樣都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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