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太子殿下駕到!!!”


    “恭迎聖駕!!!”眾人低首行禮。<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mhtxs</strong>


    惠帝負手而來,大步流星。頭戴雙龍戲珠紫金冠,身著朱色輯絲絲綢龍袍,上繡龍、翟紋、十二章;腰間帶一把黃銅寶劍,通體鐫滿古文;頭發與胡須雖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鑠;丹鳳眼中精光閃耀,不斷掃視殿內眾人;麵如秋月,笑意莘莘,卻遠未及眼底;眉宇間傲氣凜然,神采飛揚;有睥睨天下之勢,卓然九州之姿。


    蘇景年不免暗歎,這就是一國之君,大齊之帝;雄霸天下,傲視神州!


    太子緊隨其後,一身明黃龍袍,臉上棱角分明,濃眉美髯,俊美非常。進殿起先是盯著蘇景年看了看,又瞥了瞥龍位旁的永寧。


    皇上踏上皇位,笑著對眾人道,“諸位,久等啊。”聲音雄渾蒼勁,不惡而嚴。


    “臣,參加皇上,太子殿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這是蘇景年與老七。


    “十二/達瓦參見皇上,太子殿下/殿~下。”這是十二與達瓦。


    “兒臣參見父皇,太子哥哥。”永寧低眉道。


    眾仆人與內侍也都紛紛行禮。


    “嗬嗬嗬,不要客氣。來了南國就要像到了自己家一樣才對,不必拘泥!都請落座吧。”老皇帝說完,自己解了寶劍,先坐了下來,眾人也都依次落座。


    皇帝抬眼示意高英,高英接了眼神。躬身行禮後,便開始念起冗長的詔文。


    無非是惠帝天恩深澤,沐浴九州,倬天下王族於南國遊玩避寒;望諸國和睦共處,仁施百姓;願黃天感惠帝之德行,和風沐雨,佑五湖之豐收,保四海之安穩雲雲。


    主人家的客套話總是要說的,即便如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客人們更是要屏息凝神,認真聆聽;到“精彩處”還得投去讚許、感恩的目光,以配合之,真可謂是勞心勞神。


    眾人中最痛苦者,莫過是達瓦了。完全是鴨子聽雷,隻能等倉決聽完幾句後,給她翻譯成藏語,才能露出了然的神情。


    蘇景年卻自顧自的為自己斟了杯酒,品了起來,全然不顧高英能殺死人的目光。惠帝見了,也不言語,隻默默的挑眉看著,心下疑竇悄生。


    詔文念畢,惠帝吩咐道,“開席。”


    “掌燈!!!開席!!!”高英邊宣道,邊暗瞥蘇景年,眼裏滿是獰厲。


    殿外內侍、宮女得了令,由幾道側門有序而入。


    隊首內侍以火折子將燭台上蠟燭一一點亮,殿內本就鑲金嵌銀,珍珠寶石滿室,見了光,一時流光溢彩,明如白晝。


    宮女們淩波微步,手中佳肴輾轉騰挪,玉盤金爵璀璨斑斕。<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mhtxs</strong>冷菜熱菜擺了足足七七四十九道,為這宴席第一序;


    惠帝抬手請道,“諸位起筷吧,嚐嚐朕這禦膳房的手藝。”


    “諾。”眾人應了,紛紛動筷。


    太子見眾人皆嚐了菜肴,便舉杯道,“諸位遠來是客,今日這第一杯酒,由本宮代父皇敬諸位,願諸位在南國度過一個美妙且難忘的冬天。”言罷掩麵提杯,一口飲盡。


    除永寧外,在座皆跟隨。太子又連敬兩杯,仍是唯有永寧不見動作。


    太子見狀,十分不悅,戲謔道,“皇妹為何不動杯?莫不是嫌哥哥這祝酒詞說得不夠好?如此不如皇妹也頌一句,好為這宴席助助興啊?”


    太子與永寧分坐於惠帝左右前方,永寧聞言瞟了眼惠帝。見其無甚表情,臉上的笑意愈發燦爛起來。


    回道,“太子哥哥頌的已是極好,妹妹方才隻是一時失神,忘記了飲酒罷了。不過哥哥既要妹妹也頌一句,那妹妹就獻醜隨意頌上一句,也算是為諸位接風洗塵了。”


    略作沉思,明眸低轉,念道:“新別斷橋樹已成,無言獨身照畫屏。滿堂看客舊知音,野船弄酒鴛鴦泣。”


    大殿內一陣錯愕,這永寧公主是怎地了?竟此等大膽,在這樣正式的場合,頌出如此滿載相思的詩句???在座的可都是各國皇室的翹楚,一言一行皆是代表著各國的臉麵。作為禮儀之邦、堂堂大齊公主,怎能如此直白的表達對情郎的思憶???


    惠帝狠狠地瞪了一眼太子,連高英都忍不住飛了他一個白眼。太子麵色尷尬,手足無措。


    永寧抬眼,暗中撇了眼太子,又看向眾人,淒淒然道,“怎地?諸位是嫌棄永寧頌的不夠好麽?”


    輕歎一聲,潸然淚下,“是怪永寧了。隻是今日見了諸位,皆是英姿風發,青春正好。便想起我那可憐的端木駙馬,年僅十五,便撒手離我而去。如今算算,已是有八個年頭了。”


    言罷以廣袖抬手拭淚,輕輕啜泣起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永寧公主是在思憶早逝的端木駙馬。


    這駙馬年紀輕輕便早早隕落,可謂是天妒英才;公主為駙馬守寡八年,忠貞不二;在座皆暗自喟歎,命運竟弄人於此;神仙眷侶,陰陽永隔;如花美眷,枉然蹉跎。


    惠帝趕忙起身來到永寧身邊,雙膝跪地,眼底泛紅。雙臂環住他最心愛的女兒,輕輕撫背安慰道,“我兒莫哭,爹的心都要碎了。”


    高英見狀,趕忙跟著大哭起來,淚水連連。太子則整個人徹底蔫了下去,沒了言語。


    蘇景年本也是暗中責怪太子多事,幹什麽沒事逼人家喝酒。


    這下倒好,美人流珠,天子下跪,如何收場?!況且我還未登場,這宴會難不成就要就此結束?!


    蘇景年因與永寧坐在同一側,轉頭看過去,便恰巧看見永寧廣袖下,勾起的嘴角。


    頓時心生挫敗,以手扶額。心道,“好麽,我還擔心這禦姐和駙馬的狗血情史,會影響宴會的進程,打亂我在老皇帝麵前做戲的計劃。合著人家公主已經是在演了有木有?!!!這出神入化的演技,豆大的淚珠,奧斯卡影後手到擒來有木有?!!!。”


    繼而思慮翻湧,我做戲是為了迷惑多疑的老皇帝。可公主這場戲的意義,又在哪裏呢???


    “喝!”達瓦見永寧哭得傷心至極,情急之下,隻端著酒杯站起來喊道,又對著倉決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藏語。


    倉決跟著起來,衝達瓦寵溺的笑笑。繼而對眾人福了福,“聖上,諸位主子。我家公主說:‘永寧公主殿對端木駙馬用情至深,可謂感天動地。我等為何不一起敬公主一杯?這世間千金易覓得,有情郎難尋。公主殿下至情至性,實乃天下楷模。’”聲音沉穩,言辭流利。


    達瓦難掩眼中的崇拜,對著倉決不住的點頭。


    “是了是了,”老七趕忙接到。也起身提盞,“逝者已矣,公主用情,可昭日月。駙馬泉下有知,必然甚感欣慰。”


    十二附和道,“達瓦公主與宣王殿下所言皆是十二心中所想,公主殿下切莫過於悲傷。”


    惠帝感激的望向眾人,這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如今在眾人眼中也隻是個無措的老父。


    惠帝心中暗悔:“當年端木家的事,如若不吩咐給表家和分家,而由自己親自動手,就不會讓永寧參破其中玄機,至今仍然深陷於端木之死,不可自拔。”


    蘇景年最後方才座位上站起,說道,“人生苦短,逝者如斯;天道難參,彼岸終至;真愛委實難尋,這世間多少人孤苦一生;孑然一身,縱使坐擁再多的榮華,不過也隻是大夢一場;公主既覓得所愛,已實屬幸福;而駙馬永存於公主心中,於逝者便是最好的慰藉了。”


    眾人聞言皆沉默不語,暗自沉思。


    蘇景年笑著秉道:“聖上,臣自認略識音律。願獻曲一首,以解公主愁思。”


    惠帝回道,“好,好。”


    老七欣喜道:“老九所言可是當年那首妙曲???”


    “正是,”蘇景年看向老七,“不知七哥是否還記得曲子韻律?如果能與哥哥合奏,那是最好不過了。”


    老七雙眼放光,“當然是記得的!!!這妙曲獻給殿下確實甚好!!!來人!取來箜篌與玉笛!”喚來內侍,取來箜篌與玉笛。


    蘇景年與老七相視一笑,無需多言。


    蘇景年玉指輕撩,箜篌空靈的音律飛轉而出;老七闔眼,悠揚笛聲響於大殿。二人配合無間,相輔相成。


    這曲子乍聞下,低沉婉柔,如泣如訴;細品之,瀟灑豪邁又在其中,實乃此曲之魂。


    如清泉擊石,似清風拂麵;自在灑脫,超俗釋然。


    蘇景年唱到:


    “昨夜小樓又東風,


    春心泛秋意上心頭,


    恰似故人遠來載鄉愁。


    今夜月稀掩朦朧,


    低聲歎呢喃望星空,


    恰似回首終究一場夢。


    輕輕歎哀怨,


    輕輕唱離愁,


    洗盡鉛華終究染懵懂。


    輕輕探凡緣,


    輕輕嚐離愁,


    人生何許終究換來一場瘋。


    昨夜小樓泣東風,


    珠簾泛婆娑濕衣袖,


    恰似故人遠來葬花落。


    今夜月稀掩朦朧,


    低聲歎呢望星空,


    恰似回首終究一場夢。”


    (歌詞來自:《昨夜小樓又東風》---季忠平、袁永興)


    一曲唱罷,滿殿仍在曲境之中,不能自拔。


    十二本是別扭於雙方對立的身份,卻也被這曲子所深深地吸引了去,再次被蘇景年的才情所征服。


    達瓦與倉決的手握得更緊了,深情互視對方。


    惠帝滿皺眉沉思,這般豪邁話語、此等絕妙詞曲,若非親眼所見所聞,誰會相信是出自一位年僅十七歲少年?洗盡鉛華、大夢一場???蘇辰繆,你可知你兒如此???生子當如蘇景年!!!心中疑慮更深。


    永寧拭去淚水,恢複笑容,“父皇,兒臣沒事了。”


    惠帝回笑道:“你呀,爹就隻拿你沒辦法。”起身走回龍位,途中自是免不了剜了太子好幾眼。


    永寧起身提盞:“讓諸位見笑了,永寧自罰一杯。”掩麵飲酒。


    又笑道,“多謝毅王與宣王合作的天籟之曲,本宮心中愁思確實紓解不少。”


    蘇景年回道,“殿下哪裏話。我與七哥算算也是多年未曾再合奏過,不免生澀了些,獻醜了。”


    “好了好了,諸位都落座吧。”惠帝接過話鋒,佯問道,“不過,朕卻不知,宣王與毅王的兄弟之情何時如此之要好?又為何共同識得演奏此曲?”


    老七動情回道,“聖上,臣少時體弱多病,父王曾將臣送去北域養病。當時臣獨在異鄉,思親之情難以自抑,多得老九一直陪伴於側,寬慰勸解。又教臣此曲,讓臣聊以慰藉。曲子情真意切,我二人又惺惺相惜。故雖已過多年,臣猶銘記於心,從不曾忘卻。”


    惠帝眯眼笑道:“原來如此,嗬嗬嗬,看來毅王果然如傳聞般,少時便有奇才啊。”北域深不可測,如今西疆也要插手?


    轉頭瞥見十二不陰不晴的臉,頓時計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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