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心依照慕容雪晗的吩咐,去往眾人的大師兄魯有道的住處,想托魯有道幫忙製作一把錦瑟。


    魯有道的住處位於無量山莊東側的山麓上。四四方方的院落之中,有房五間,名為大若軒。


    魯有道當初為自己的住處取了這麽個名字,其中的含義自有大智若愚之意,也正和了他虛懷若穀,兼濟天下的風骨。


    魯有道對於他的前途有著的無盡期待。


    誌在仕途,魯有道期待著有朝一日能夠得到當朝明君的賞識,勸他出山。待登上廟堂之高,魯有道要以他無上的大智慧,成就一代不世名臣之豐功,載入九州史冊,為後世曆代所傳頌。


    這日,魯有道在書房,正在賦詩。


    他的書房麵積很大,除去主室用於讀書寫字與會客之外,兩個側室一個裝滿了書籍,另一個,則擺滿了各色樂器。藏書與製琴,是魯有道的兩大愛好。


    筆墨在宣紙上揮灑遊走。魯有道的雙眼之中所映照出的影像是白紙黑字,可他的心中映著的,卻是絢麗多彩的萬裏江河山川,雷雨霧露,魚鳥花蟲。這些年,他遊覽過的巴蜀奇景,如今曆曆在目,都成了他詩詞之中的瑰異韻味了。


    寫了會,魯有道停了下來。他把之前所做的那些詩讀了讀,竟是未有一首詩能夠入得了他的眼。


    撕掉了那些失敗之作,扔進火盆裏。魯有道有些沮喪,已是有了些時日,他寫出來的詩句總是缺少了點什麽。


    魯有道鋪了張宣紙在案上,重新執起筆來。這時候,一襲緋紅的身影映上了他的心頭。


    提筆,落墨,他這首詩一嗬而成。


    寫曰:“前途多迷霧,春江暖心寒。破曉響冬雷,當時乃吾輩。”


    寫畢。拾起這首詩,好生端詳,魯有道露出了久違的滿意笑容。


    這會兒門外傳來叩門聲,是負責打掃大若軒的無量山民。


    山民道:“魯大師傅。破大師傅來了,求見於您。”


    “心師妹來了?”


    魯有道心中一錯,他急忙把手上拿著的那首詩扔入火盆裏。可當那詩真進了火盆之中後,他又覺得實在是太過可惜了。馬上想去把火滅了,將詩救出來。隻是已經是來不及了,那首詩見了火光,頃刻就成了灰。


    痛恨自己笨拙,魯有道忙在心底默念方才的詩句,好將句子記在心中,隻怕忘了去。


    門外的山民不明所以,魯有道不回話,他不敢貿然讓破心進來。同其他的幾位大師傅相比較而言,魯大師傅的脾性很是有些古怪,旁人是很難將他的意圖捉摸的了。


    山民又問聲:“魯大師父?”


    “快,快請她進來。”魯有道回了句。


    他撲打撲打衣襟,正了正頭頂的冠帽,準備迎接破心。


    “是。”山民應了聲,小跑去請破心了。


    書房裏,魯有道已是開始緊張起來。


    小一會兒功夫,山民領著破心來到了書房。


    山民推開門,把破心讓入屋內。


    破心見了魯有道,便拱手躬身,道:“破心見過大師兄。”


    “心師妹。”魯有道見了破心,馬上就笑著迎了上去。


    “咦?大師兄,你這是在燒什麽?怎麽這麽大的味道?你書房裏裝的可都是書籍和你的那些木頭疙瘩,見了火,怎麽行?”破心一進屋,就聞道了很大的燒紙味道。


    “無事無事,燒些沒用的書畫而已。這便滅了火,心師妹放心吧,大師兄也是心疼我這些書籍和木頭疙瘩了。”


    “那便好。”破心憨憨得笑道。


    魯有道見了她那憨笑,像是遇了春風。


    請破心落了座,魯有道說:“心師妹,今日怎麽有空到大師兄這裏來了?”


    “大師兄,實不相瞞。破心有一事,想求大師兄。”


    “哦,是什麽事情?”聽破心講,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於他,這令魯有道很是開心。


    魯有道一麵問破心,一麵讓山民將火盆之中的明火熄滅了,再幫忙洗些新鮮瓜果端上來。


    全無量山莊的人都知道,破大師傅是極愛吃新鮮瓜果的。


    山民應了,就去忙活。


    破心如實回道:“破心想讓大師兄,幫忙做一把錦瑟。”


    “錦瑟?心師妹要錦瑟作甚麽呢?若說技癢想彈的話,找雪師妹借來彈奏便是了?她那裏,不是收藏了好些把珍品的嗎?何必需要再單做一把?怎地,心師妹這是同雪師妹鬧了別扭了?不然你二人平日裏感情如此的要好,雪師妹聽說心師妹要學錦瑟,定是要贈與你一把佳品名作了。”


    “沒有沒有,破心怎麽敢同師姐鬧別扭。破心隻是不好意思開口,向師姐去借她的那些寶貝木頭疙瘩。”


    “如果心師妹是不好意思開口,向雪師妹去借。那麽,隻要心師妹不嫌棄,大師兄我這裏也有幾把,心師妹看中了哪一把,領了去便是,大師兄送你。”


    破心接不上話,她沒有想到魯有道會問得如此仔細。與此同時,聽了魯有道的話,破心也開始有些納悶,慕容雪晗為何是要再做一把新的錦瑟呢?她的藏品好些個都是上百年的古琴,其中許多把據說是當世難求的無上極品了。


    再說製琴這事,雖算不上是什麽大事情,可是也要花上製琴的人不少的功夫與心思了。如此一來,當真是要給魯有道添些麻煩了。


    想了想,破心支支吾吾道:“破心想學錦瑟。所以,就想請大師兄幫忙做上一把。大師兄和師姐的琴,畢竟不是破心自己的。破心想,若是想好好地精進技藝,還是需有自己的一把琴才是了。”


    魯有道觀破心的言行,似乎有些隱瞞。


    不過,他也不去深究其中曲回。


    麵上故作為難,魯有道說:“心師妹啊,製琴這事可非簡單。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去尋找佳木,再需消耗許多的功夫去打磨、製作。一套工序下來,少說要幾個月功夫,多說得要小半年功夫啊。心師妹也知道,我等平日裏除去到大德殿悟道參禪之外,還要花上很多的功夫去研磨各自的技藝。大師兄恐怕,這琴。。。”


    破心原本就不是一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魯有道如此話語其中已有拒絕之意。可是慕容雪晗的話,破心不得不去聽。


    破心隻得抹開臉,求道:“破心也知道,製琴這事絕非是易事,可整座無量山,也隻得大師兄一人會製琴了,破心隻得拜托大師兄。如果製琴的哪一道工序,破心能夠幫得上忙,大師兄隻管差遣破心,破心一定全力而為。大師兄,您看這樣行麽?”


    魯有道捋了捋胡須,勉為其難道:“那好吧。既然製一把新琴,是心師妹之所願。那大師兄又怎能讓心師妹的心願落了空呢?大師兄就接了這活兒,為心師妹製上一把錦瑟。”


    “多謝大師兄!大師兄真好!”破心高興得不得了。


    魯有道亦是如此,隻是他把情緒藏得很深。


    山民端來水果。一大盤子的新鮮瓜果,看得破心雙眼發直,暗吞口水。


    魯有道見她已是被勾起了饞蟲,便從一眾瓜果之中,撿了幾個青蘋果,遞給破心。


    “心師妹,喏。”


    接了蘋果抱在懷裏,破心迫不及待的拿起青蘋果一個啃上一口。


    吃著蘋果,她問魯有道:“大師兄怎麽知道,破心最喜歡吃這個?”


    魯有道望著破心,沒有回話。他默念,前途多迷霧,春江暖心寒。破曉響冬雷,當時乃吾輩。


    吾迷破心。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破心跟隨著魯有道走訪了許多的地方,尋找佳木良材以製錦瑟。


    最後二人曆經千辛萬苦,終是在一處孤崖之下,尋得一顆百年柏木,伐之、琢之以為琴身。


    又探訪苗寨,尋得金蠶、銀蠶的絲線,編之、合之以為琴弦。


    魯有道雖是辛苦,可有破心在身邊陪伴著,他的心情一直很是高漲。


    破心這邊,起初參與製琴,她是為了完成慕容雪晗交予她的任務,也是因為她心中給魯有道添了麻煩之事,有些慚愧,想盡可能地幫助魯有道減輕些負擔。不過慢慢地,破心也有了些興致。魯有道博覽群書,才情橫溢,是才子之中的大才子。聰慧奇絕,堪比精怪,是聰明人之中的絕頂聰明人。破心跟隨著魯有道,一路上聽著魯有道說起很多她之前完全不知道的曆史與傳說,也是新鮮。偶爾魯有道還會即興吟詩一首,佳句妙語亦是信手拈來。而且破心發現,她的大師兄當真是料事如神,妙算神機,是無愧神算子之名。


    所以,破心完全沒有覺得這些日子無聊反而在不知不覺之中,學到了許多的知識。她對魯有道敬佩與尊敬之意,與日俱增。


    就這樣,他二人曆時幾個月,終是做出了一把音色奇佳的瑟來。魯有道對於這把他與破心齊心合力之下完成的作品,很是得意。


    這日,魯有道完成了製作錦瑟最後一道工序,著漆。


    在琴身之上著上織錦紋的漆之後,這把瑟便成為了錦瑟了。


    好生的把漆著上,又在陰暗處晾了幾日,終是完成錦瑟所有的製作工序了。這把錦瑟已屬成品。


    魯有道開心極了,他約了破心今天傍晚時候,來他的住處取琴。


    他撫著琴,幻想著,破心看到了這把琴會是什麽樣的驚喜表情。又幻想著,他教破心彈奏這把錦瑟的情景。


    心中合計著,這些日子借著製琴之事,他已是與破心日漸熟絡了。破心也照比往常同他親近了很多。是不是,該是時候,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跡了呢?


    “魯大師父。”山民自門外而來,端著一盤瓜果。說:“瓜果都備好了。”


    “好,放下吧。”


    “誒,好。”山民將瓜果放下。心道,今天是發生了什麽好事了?怎麽魯大師父開心成了這樣了?


    門外響起敲門聲。


    “快,快去開門。定是心師妹來了。”魯有道驚喜道。


    山民這方了然,原來剛剛那些瓜果是備給破大師傅的了。


    “這便去開門。”


    山民小跑著去開門。可門一開,外麵站著的人卻不是破心,而是慕容雪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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