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榮回以微笑,佯裝沒看懂。


    老狐狸!


    封知平心中暗罵,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詹千舞。


    這才多久沒見,這大姐的實力又精進了。


    遙想東大原時,她還未晉神藏,被苟安傑那廝逼得狼狽不堪,與自己聯手拚盡全力才將其斬殺,而今不過半年,她便能與這等怪物拚個旗鼓相當。


    恐怖啊!


    壓力啊!


    如此恐怖的資質,如此恐怖的進境速度,難怪京城男兒無人敢娶,試問哪個武道男兒麵對這麽一個“悍妻”沒有壓力?


    柴米油鹽爭執起來打不過罵不敢,回頭還讓人戳脊梁骨說自己是吃軟飯的,簡直是自找罪受嘛!


    看著詹千舞,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二哥。


    封知佑號稱新生代第一人,天元大陸自封莫修之後天賦最高進步最快的人,可跟詹千舞比,封知平覺著二哥還是稍稍遜了那麽一籌。


    哎,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挖人吧。


    封知平估算了下戰局的情勢,掃了眼安靜觀戰的管榮,轉身跑到牛春寒被埋的位置,蹲下身繼續挖掘。


    地麵早就被怪物捶酥了,很容易挖,但土質太鬆碎石太多,沒有趁手的工具,每次挖都會回填不少。


    詹千舞心神三分,六分神在對手,一分神警惕著管榮,剩下的都在封知平身上。


    之前封知平看著她的目光讓她很不舒服,總感覺這家夥的眼神怪怪的,不像在想好事,想回頭嗬斥時這家夥又移開了視線,跑到一旁開始挖土,這讓她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心生疑惑。


    他挖什麽呢?


    寶貝?


    有可能。


    這家夥要錢不要命,浮島上連自己手裏的果子都敢搶!


    可惜他太弱,沒搶成,所有的果子都被自個兒吃了,要是他能搶到手,自己少吃一點,那...


    模糊的狂夜浮現腦海,詹千舞大感羞臊,心中啐了一口後發覺不對,酣戰當中,自己怎會想這些不相幹的事情?


    幻術!


    怪物體內的劍有幻靈性,不但能迷惑感知,還能影響神智!


    該死,大意了!


    詹千舞瞬間驚醒,凝神一看,怪物已然不見。


    人呢?!


    壞了!


    回頭望向封知平的方向,果然見到怪物的殘影,龐大的身軀以完全不符合體型該有的高速疾掠至封知平背後,雙拳緊抱高高舉起,猛力砸下。


    “躲開!”


    詹千舞救之不及,驚叫示警。


    封知平也發覺不對,駭然色變,下意識的要飛撲開,可動身之時又猶豫了。


    他可以躲,但重拳會砸到地麵,牛春寒還在下麵埋著呢,他的靈識已經感覺到下方還有微弱的生機存在,可這一拳要是下去...


    “草!”


    一瞬的猶豫,封知平破口大罵,在躲與不躲之間,他選擇了婦人之仁。


    三尺青鋒插入地麵,強打精神散出靈識避開牛春寒的位置,元力毫無節製的灌入劍體,本就無處宣泄的元力和靈力瞬間找到突破口,瘋狂湧入劍內。


    “劍籠!”


    壓抑的低喝,劍罡暴起,層層疊疊將自己圍死,大量泥土隨劍罡而起,罩子般將他圍了個滿圓。


    下一刻,重拳砸落,最外層的土殼瞬間告破,裏麵的劍氣削得拳頭血肉橫飛,卻無法阻止落勢,露骨的雙拳依然在朝他捶落。


    千鈞一發,一條人影閃至麵前。


    “走!”


    管榮低喝,雙手成爪牢牢扼住怪物的雙腕,手指深埋肉內攥緊骨頭,彎刀自小臂鑽出沿著怪物的手臂一路切削,肉片雪花般拋灑向四周。


    怪物痛嚎,放棄封知平,嚎叫著推著他一路前行,末了一記頭槌叩落。


    管榮撒手後撤,突覺身側有異,抬手一擋,咣當一聲人被掃飛了出去。


    “好大的怪力!”


    管榮驚叫,若非彎刀及時出現護住了小臂,他的胳膊非斷了不可。


    一晃神,怪物險些又消失在他的靈識中,見對方放棄自己又殺向封知平,而封知平仍蹲在那裏不動,頓時急了。


    “走啊!”


    封知平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不是為了護住牛春寒,而是他根本動不了。


    劍種是個貪嘴的憨貨,方才護體的劍籠他傾盡了餘力,得以宣泄的內力和靈力讓他的經脈舒服了片刻,隨後便是更海量的反哺襲來。90看


    這一次,他甚至聽到了經脈脹|破的聲音,鮮血自身上的每一個竅孔瘋狂外溢,難以形容的劇痛瞬間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他動不了,別說躲,想把手從劍柄上挪開都做不到。


    更恐怖的是,地級下品的靈力本源沒有像之前那樣徹底爆發,而是與化絲的元力融合到一起形成一個讓他頭皮發麻的循環!


    未經煉化的靈力源源不斷的湧入體內,在劍種的調動下散布向全身,模糊不堪的視野中看到那枚皮開肉綻的巨拳向自己打來,倉皇無措中,視野一暗,他睜著眼昏了過去。


    在他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劍種生變,疾速旋轉的它驟然靜止,不再吞噬靈力也不再有元力絲線甩出,渾圓的球體表麵起伏不定,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拚命掙紮著想鑽出來。


    隨著它的掙動,每條元力絲線都開始以特定的韻律波湧起來,不再與未煉化的靈力衝突,轉為吸引不斷的將散漫的靈力吸附至周遭。


    變化自氣海開始,飛速蔓延至全身,由經脈至血肉最終破出體外,來到體外後,不止寶兵刃的靈力,就連駁雜散漫的天地靈氣也開始向這邊匯聚。


    外界,危急關頭,詹千舞及時趕到,一槍將拳頭掃偏,槍擺腰間旋身一蕩,重重的打在怪物身上將其抽飛了出去。


    “你怎麽樣?”


    詹千舞回頭問道,卻見封知平雙眼無神,竟是昏了。


    “拖油瓶!”


    詹千舞心頭一鬆,嗔了一句伸手過去抓人,手伸到一半臉色大變,長槍疾舞連連後撤,將突如其來的劍氣牢牢擋住。


    “這?!”


    詹千舞驚,管榮亦驚,兩人都是神藏,清楚的察覺到周圍的天地靈氣出現異動,緩慢而持續的向封知平匯聚。


    最匪夷所思的是,匯聚的方向不是劍,而是人!


    眾所周知,能對天地靈氣產生這種影響的至少是神藏後期,而不通過寶兵刃,直接以肉身產生影響的,隻有與本命神兵性命交修的具形和武魂。


    他怎麽做到的?


    他倆驚呆,怪物可不,見封知平一動不動,他站穩腳跟反身再攻,衝到跟前雙手張開用力合攏,要將人活活拍死。


    “飛仙...”


    夢囈般的呢喃,怪物飛速合攏的兩隻大手無聲無息的崩解了,骨與肉仿佛被剁了千萬刀化為爛泥,連同身體一起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飛了出去。


    飛出兩三丈,怪物開始下落,重重摔在地上,整個過程他的身體一直沒停止崩解,由雙臂至身軀,落地時隻剩胸部埋劍的部位還算完好。


    直到此時,詹千舞和管榮才看清施暴的是何物,那是一縷清風,一縷由劍氣組成的清風。


    劍氣極柔,卻比最利的利刃還要鋒利,所過之處所有的東西都化為粉末。


    感受到清風拂至眼前,兩人駭然後撤,卻發現比他們更快的風並未對他們造成絲毫傷害,像真正的風一樣自他們身邊拂過,兩人麵麵相覷,怔怔然停下了腳步。


    清風的目標隻有怪物,可怪物的生命力異常頑強,被反反複複的千刀萬剮,幾乎成了隻剩骨架的人棍,卻愣是未死。


    “那是什麽?”


    管榮眼見,發現怪物露出來的胸骨纏繞著密密麻麻的黑線,乍一看像頭發,再看更像蟲子,微微蠕動著幫怪物愈合傷損,根部都植在同一個地方——那柄劍。


    詹千舞看了一眼就覺牙根發癢,沒有回答管榮,轉回視線繼續又驚又憂的看著封知平。


    “難道是蠱?”


    管榮自問自答,卻不敢肯定。


    蠱乃旁門左道,修練的人不多,他也沒見過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從未聽過有任何一種蠱能像怪物身上的這麽詭異。


    詹千舞也是這麽想的,但她不關心,她在意的是封知平。


    此刻的封知平渾沒半點人氣,便是尚有餘溫的屍體都比他鮮活。


    這樣的他卻牢牢的控製著絕不屬於他這種境界該有的力量,清風所過之處盡是他的劍場,哪怕沒有敵意,身處其中,她也打心眼裏感到膽寒。


    見怪物不死,封知平微微歪起腦袋,慢吞吞的抬起手朝前一指。


    “落仙...”


    霎時,怪物上方出現一道如有實質的劍影,水晶般剔透,煙霧繚繞。


    劍影轉向,劍尖正對怪物胸口,隨著封知平手指下按,驟然下落,半途中突然轉向打橫飛出,與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老婦撞在一起。


    老婦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雙手虛握喚出自己的柳葉雙刀,劈碎劍影後悶哼一聲連退三步,震驚至極的看著又喚出一道劍影的封知平。


    “成媽!”


    詹千舞驚愕,沒想到成媽發現了自己偷溜,還跟來了這裏。


    見封知平又要出手,她趕忙跑向成嬤嬤,邊跑邊叫:“住手!成媽是我的嬤嬤,沒有敵意!”


    成嬤嬤大急:“姑娘,別過來!這孩子已經沒有神智,聽不懂人話!”


    “不,他能聽懂!你快收了刀,散去敵意,他不會傷害沒有敵意的人!”


    說話間,詹千舞跑到成嬤嬤身前按下她的手,轉身看著封知平。


    “成媽沒有惡意,你的敵人不是她!喂,渾蛋,醒醒,你聽到了沒有!”


    封知平毫無反應。


    他看到了老婦放下了刀,但仍能感覺到對方的敵意,見詹千舞擋在中間出劍不便,遂散了劍影,揮揮手引去一陣微風。


    “你!”


    詹千舞氣急,成媽再次舉刀準備打散劍氣帶詹千舞先走,就在這時,一個偉岸的身影從天而降,一腳將踹在封知平背上。


    封知平打了個趔趄,不及反應,脖子就被人抓住,後腦勺劈裏啪啦的一陣亂響。


    “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覺擱這兒瞎胡鬧,瘋了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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