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賢殿內,全場的目光都落在了劉斌身上


    劉斌倒是不客氣,大剌剌走到韓回和姚樹碧旁邊,眼睛望了望坐在上首位的皇後,還是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韓回與姚樹碧以最快速度對視一眼,丞相悄悄比出了一個盡在掌握的手勢,根據他們之前商量好的,這是遇到突發情況時稍安勿躁,靜觀其變的意思。


    “劉將軍不在自己關隘鎮守,來這裏做什麽?”


    丞相不緊不慢地問道,一旁的姚樹碧也是開了口,不過就沒這麽客氣了。


    “劉斌,你可知五虎大將未奉皇命入成華府可是死罪!”


    姚樹碧素來慵懶的聲線此刻卻顯得無比冰冷


    這令得劉斌稍稍訝異的看了這傳聞中久居深宮不出的皇後一眼,可他眼中顯然是戲謔之色更濃


    “擅離防地是不是死罪,恐怕輪不到你來定。”


    劉斌此言一出,殿內群臣如炸開了鍋一般,尤其是投靠姚樹碧那一幫的臣子,個個氣的麵色潮紅,恨不得衝上去把一口的唾沫星子全甩在劉斌臉上。


    “劉斌!你太囂張了!竟敢對皇後娘娘如此不敬!”


    “就此一罪,別說削你爵砍你頭,你當按誅九族論處!”


    “請皇後下旨,將這無父無君的狂賊拉出去斬首!”


    罵得一個比一個難聽,可在場卻沒有一人敢真的衝上去拿下劉斌,而姚樹碧隔空再與韓回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也隻是冷冷的看著他,沒再說話。


    劉斌如一尊菩薩像般坐著,任憑眾人出言中傷,他隻是緩緩從袖中掏出一物,往殿內地上一擲。


    “咚!”


    一聲不小的悶響傳來,看來這東西分量可不輕


    那是塊純金打造的令牌,上麵刻著一個大大的“西”字。


    此令一出,剛剛那些揚言要將劉斌食肉寢皮之輩皆是閉上了嘴,反而一雙雙招子快要瞪出了眼眶。


    那令牌是西禦林軍的兵符,除了西禦林軍的統領外無人可動用,此時落在劉斌手上後果可想而知。


    丞相笑了笑,打破了這有些突兀的安靜,說道:“劉將軍有備而來啊,這西禦林軍的統領肖全勝,怕也是你的人吧?”


    “不錯,”劉斌心中不免感歎韓回確實是臨危不亂,倒也承認的幹脆:“西禦林軍的防線已經全部撤下,現在這塊的防務由我的黃狼軍來接管。”


    劉斌此話,使得群臣如墜冰窖,剛才那幾個叫囂的最厲害的此刻恨不得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這意味著現在整個五賢殿中人的生死,全部掌握在劉斌手裏,要知道這些黃狼軍全是劉斌一手帶起來的,不尊皇命,隻認劉斌的帥旗,若是軍令一下,這群在邊關死人堆裏磨練出來的惡狼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撕成粉碎,哪管你是什麽天王貴胄,士族豪門。


    “那麽……劉將軍來此,是想謀朝篡位呢?還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呢?”


    丞相再問,神色卻變得凝重起來,從容不再,姚樹碧見的他這樣心中狂翻白眼,這韓回演起戲來還真是七情上麵。


    劉斌漠然道:“韓相的言辭還是這麽犀利,一句話就把我劉斌打成了篡位的亂臣賊子,不過你大可放心,大家都是大嶽的臣子,我此來也是一心為國,撥亂反正罷了。”


    撥亂反正?撥的什麽亂?


    這個疑問同時出現在場中群臣的心中。


    劉斌拍拍手,殿外一陣腳步聲響起,兩個全副武裝的黃狼軍護送著一個披黑袍的青年走了進來。


    這人赫然是那小侯爺


    “臣恭迎新皇登基,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斌單膝跪下,竟是朝著小侯爺行了跪拜大禮。


    隨著劉斌跪下,小侯爺身後兩個甲士同樣跪地稱臣,整個皇城西苑,遍布各處的三千黃狼軍以及之前被撤下的西禦林軍集體下跪,山呼萬歲,甲胄與地麵碰撞的聲音與萬歲之聲合於一處,氣勢磅礴,直叫人心驚膽戰。


    小侯爺享受著這如君臨天下般的時刻,解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袍一甩,露出的竟是一身赤紅龍袍!


    他年輕的麵龐此時布滿威嚴,沉聲道:“朕乃祿鑲皇帝張嶽之子張天璽,偽帝張雲瀾當年逼宮篡位,死有餘辜,朕今登基,掃清寰宇,再造乾坤,願稱臣者可既往不咎,朕,隻誅首惡!”


    張天璽雙目透出仇恨,狠狠的盯著韓回,意思明白不過。


    劉斌起身,朝群臣說道:“張子檀,張雲濤二人皆是謀反之罪,本帥現要拿下助紂為虐者,韓回,姚樹碧!其餘從者隻要向陛下稱臣,可一概不論罪!”


    事情來得突然,群臣間議論紛紛,他們發現今天的事情讓他們的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先是後黨和相黨各自為了立新君的事來談判,還沒談出什麽,又半路殺出個張嶽之子張天璽,這大嶽的皇權之爭,真是詭異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大部分人還沒摸清楚頭腦,有些個腦子轉的快的還是自覺摸清楚了。


    在他們看來,韓回本就是大勢已去,無力回天,姚樹碧手上雖有大軍,可剛剛整個西苑傳來的那震天呼聲代表著此處完全被黃狼軍所掌控,那所謂的勤王姚家軍要不就是沒來,甚至有可能被消滅了。


    七八個後黨中人咬了咬牙,衝出人群,跪在了張天璽麵前,口中也是高呼萬歲,個個歇斯底裏,聲音竟比那些身強力壯的黃狼軍還來的響亮。


    倒是相黨這邊,幾個人望了望劉斌,又看了看韓回,腳下扭捏幾下,終於還是站下了。


    丞相韓回,這個實際意義上統治了大嶽王朝十年之久的人,顯然威懾力還是不小的。


    一陣騷亂間,誰也沒注意到相黨中一個官員悄悄穿過相黨人群,來到姚樹碧後方,嘴唇嗡動,皇後似是微微點頭,那人便又隱入了人群。


    劉斌見有了幾個帶頭下跪的,心道這政變已是成功了大半,得意的說道:“如何?韓相也是有身份的人,比起被我的兒郎們押出轅門斬首,不如現在跪下求求陛下,說不定到時候最多就是把你貶為庶民罷了,倒能留下一命。”


    丞相淡然的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道:“你這所謂新君不算正統,又得位不正,本相為何要跪?”


    還不待劉斌說話,張天璽冷笑一聲:“得位不正?韓回匹夫!你也敢說這話,當年你與偽帝張雲瀾共謀篡位,逼我父皇遜位,如今正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你該位自己當年所作所為後悔了!”


    丞相搖搖頭,輕蔑道:“我隻是後悔,當年讓那昏君滾蛋的時候,沒有把他的雜種趕盡殺絕。”


    “大膽!給我拿下!”


    劉斌一輩子身家全押寶在張天璽身上,哪裏容得韓回如此猖狂,一聲令下,張天璽身後兩個黃狼軍就要衝上去拿人。


    相黨這邊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大臣,此時見那兩個黃狼軍來勢洶洶,竟無一人上前阻攔,紛紛忙亂的退避三舍。


    韓回倒是氣定神閑,看也沒看那兩人,隻是端著茶又飲了幾口。


    兩個黃狼士兵走到殿上,抽出腰間短刀,直向韓回撲來。


    “我看誰敢!”


    一聲雄渾暴喝自韓回身後響起,須臾之間,一隻鬥大的鐵拳越過眾人砸向兩個黃狼軍。


    這兩個士兵也是身經百戰之人,配合默契,兩柄刀分上下兩路朝來人猛斬而去。


    “鏘!”


    那人的拳也是瞬間變幻方向,竟與兩口刀直接碰撞在了一起,肉身碰鐵器,發出的竟是如金鐵交擊般的響亮之聲。


    下一秒,兩名黃狼軍在眾目睽睽之下以一種詭異而又有些滑稽的樣子“飛”下了大殿,兩柄刀也化作寸碎,一塊塊的散在空中為這一幕“錦上添花”。


    這還是人嗎?


    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韓回身前的不知何時冒出來的一位老者身上。


    那老頭禿了頂,又有些駝背,矮矮醜醜的還透著一股麵黃肌瘦的味道,可他伸出去的兩隻枯槁拳頭,卻在提醒著眾人,麵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傑作。


    劉斌拔出腰間長劍,指著老頭,怒道:“哪來的老東西!敢包庇國賊!”


    “嘿嘿……”老頭笑了,咧開一嘴參差不齊的黃牙


    “我蔣竹不過是盡自己的本份,哪裏是什麽包庇國賊喲,你錯罵老頭子了,但是老頭子不會和你計較的,嘿嘿……”


    蔣竹?劉斌一愣,這名號他這軍旅中人當然聽過。


    大嶽第一學府天聯學館的護館四士,梅蘭竹菊的蔣竹,當年憑一對鐵拳打翻大嶽十三府的武狀元,後來受天聯學館上任館主曹遙指點,為報恩留在天聯學館成為護館四士之一,已經待了三十餘年。


    不要忘了,韓回不僅是大嶽王朝的丞相,他另一個身份是天聯學館總館主,當然有權利動用護館四士。


    後黨中人也是麵色陰晴不定,韓回就是韓回,果然留有後手。


    張天璽見韓回身邊有如此高手,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哼了一聲,劉斌知道這是對自己手下有所不滿,看來這新主子也不是個好伺候的。


    攥了攥拳頭,劉斌冷笑說道:“竹先生的大名倒是如雷貫耳,不過我今天要看看,一介武夫能不能擋下我黃狼軍的步伐!發信號!”


    這最後的三個字,是喊給殿外望風的幾個黃狼軍聽的,隻見殿外的天空上,幾縷狼煙迅速飄起,這代表著整個西苑中埋伏著的三千黃狼軍,即將全數趕來,捉拿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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