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東南西北四鎮禦林軍,以藍赤黑白四色鎧甲作為區分。


    其中東禦林軍統領,綽號轟天雷的許陣,是四大禦林軍統領中實力最強一人,他手中的一千三百東禦林軍,也是四大禦林軍中公認最精銳善戰的一支。


    劉斌雖自信自己麾下久經戰陣的黃狼軍論戰力絕不遜東禦林軍,可如今對方人數起碼十倍於己,整個皇城西苑恐怕也早不在自己掌控中,急轉直下的局勢讓他不禁有些心寒。


    “這怎麽可能?雪紅不是說過我們滲透入宮的渠道絕對隱秘,東禦林軍為何回在此處出現?”


    張天璽有些抓狂,失聲道:“不可能!韓賊!你怎麽可能提前預知我們的布局!”


    丞相看著失態的張天璽,此刻對方哪還有剛才那一幅君臨天下的霸氣,搖頭歎道:“我之前說過,你的計劃的確縝密,可我也說過,你的勢力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壯大,隻因為這股力量根本微不足道,不值得讓我去注意。”


    “西禦林軍的統領肖全勝是你們的人,這點我從來沒發現過,不過此人一向陽奉陰違,我一直都提防著他。”


    “東禦林軍埋伏於西苑本來另有用處,不過你們黃狼軍發出的信號也等於提醒了他們五賢殿出事,所以不用奇怪他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我早就下令過,今天不論皇城中出現多少可疑人物,禦林軍都不要輕舉妄動,除非五賢殿出事,現在看來,你們的通訊狼煙還幫我省下了傳令的事情。”


    事實上這東禦林軍本來就是韓回為了拿下後黨所做的伏兵,至於肖全勝那邊他也早有安排,另有人提防,還有那支原本在修心齋竹林保衛張雲瀾的禦林軍中軍,也被秘密調來,此時正與其餘一千東禦林軍在整個西苑各處與黃狼軍大戰。


    殿外那喊殺聲終於傳了過來,韓回埋伏的兵力根本不需要再做指揮,他們接到的指令是一旦發現有不屬於皇城中的武裝力量出現即可動手殲滅。


    自詡天衣無縫的計劃,想不到到頭來是自投羅網,不過張天璽好歹也是梟雄性子,不然如何隱忍這麽多年。


    他強壓下心中的頹喪,咬牙切齒道:“韓賊不要得意太早,朕料定三千黃狼軍也沒這麽容易被擊潰,想必是被你的爪牙拖住了,隻要朕堅守待援,未必沒有翻盤的時候!”


    聽了這話,丞相心中對張天璽的評價不禁又高了一些,如此絕境下依然契而不舍,力求翻身,此子心性的確足以成大事,不過這更給了不能放過他的理由。


    丞相朝殿外東禦林軍吩咐道:“東禦林軍聽令,誅殺叛逆,一個不留!”


    許陣雷厲風行,即刻率身後東禦林軍擺出應戰陣勢,朝殿內半百黃狼軍衝殺而去。


    一時間五賢殿前殺聲震天,兩撥人馬殺做一團,東禦林軍和黃狼軍那藍色與黑色的戰甲也很快被鮮血從原本的涇渭分明染成了一塊刺眼的猩紅。


    丞相皺了皺眉頭,他實在是不喜歡這樣的殺戮,可從十年前開始,他就不得不製造一場場殺戮,從前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


    非我本心,隻是無奈。


    黃狼軍不愧是劉斌手下的王牌部隊,麵對近十倍的敵人,依然維持住一個固若金湯的方陣,在東禦林軍藍色洪流的衝刷下艱難地力保不失。


    細看之下,竟是東禦林軍的損失更為慘重,不過仗著人數優勢,即使大片的袍澤倒在了黃狼軍的刀槍之下,後繼也有源源不斷的禦林軍繼續衝殺上來。


    起初一分鍾,黃狼軍尚可憑借陣型抵抗,可隨著最外圍幾個士兵的陣亡,餘下的黃狼軍就如風中殘燭,被撕開一個又一個的缺口,眨眼間已死傷過半。


    許陣更是一馬當先,挺一杆長朔連續捅翻三個黃狼軍,率著十來個禦林軍直衝張天璽。


    還未及衝至張天璽身前,一柄彌漫黃氣的利劍卻橫在許陣去路之上,幾名禦林軍呈網式包裹上來,卻見那持劍者將劍虛空劃圈,一股強大威壓雖劍圈爆發開來,竟將幾人震的吐血倒地。


    也隻有許陣內功深厚,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震的氣血翻滾,卻還是將長朔狠狠刺向來者。


    “雕蟲小技,也敢獻醜!”


    長劍裹挾黃氣前點,劍尖與朔鋒如巧合般撞擊在一起,隻見得那杆精鐵打造的朔竟寸寸崩碎,在這一劍之下不堪一擊!


    劉斌收回長劍,與許陣隔著五步距離遙向對峙,出手護駕的正是這五虎大將之一。


    他深深明白,今日事敗,若是能拿自己的命換下張天璽的命,也算某種程度的勝利了。


    許陣的兵器被毀,也不見他放棄,隻是兩手一握,兩團如實質般凝練的雷光緩緩從掌心升騰而起,他的氣勢也在此刻暴漲。


    “五虎大將威名赫赫,今日我許陣就來領教一下閣下的玄黃地訣!”


    玄黃地訣,正是劉斌賴以鎮守吾仙關三十年的強橫武學,整個大嶽王朝習武之人沒聽說過的實在不多。


    劉斌將劍往地上一扔,他本不善於劍,此時麵對許陣這等級數的大內高手,不趁手的兵刃反而是累贅。


    隨著那長劍脫手,那團黃氣也由劍身蔓延至劉斌周身,更可怕的是,他腳下那堅實無比的大殿地板,竟是瞬間龜裂,一道道裂痕縱橫鋪排,如遭百年大旱的土壤一般。


    一股強大的威壓以劉斌為中心朝四周輻射開來,連那些身手不凡的東禦林軍也不禁為之震撼,連手中揮舞的兵器都為之一滯。


    相反的是本來即將全軍覆沒的黃狼軍,對於劉斌的氣息他們早就習以為常,抓住東禦林軍這刹那間的慌亂,竟把千瘡百孔的戰陣重新聚攏,大舉反撲而來。


    不過劉斌也沒有天真到以為以自己一人之力就可以助黃狼軍反敗為勝打倒數以十倍計的對手,他的爆發不過是針對許陣一人,目的也是撕開一條缺口讓張天璽撤退。


    “虔方,帶陛下走!”


    劉斌喝到,一直在一旁未動的劉虔方點點頭,他就像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即使自己和父親身陷絕境,也未改變其冷漠的樣子。


    劉虔方迅速取出藏於背後的一個黑匣子,打開後其中藏著兩根烏黑長杆和一枚兩側帶著如猛獸利齒般倒鉤的暗色槍頭,最詭異的是槍頭中心線上有一根細長血槽,從槍尖一直連接至槍頭末端,而在那末端出,竟有一張雕刻地栩栩如生的嘴,那嘴張著,露出一排細小的利牙,仿佛要飲盡敵人的鮮血。


    他取出將之組裝,一杆漆黑的長槍就這麽出現在他手中,散發出無盡的冰冷氣息,而劉虔方此刻,周身的溫度都像是降了一些,殺氣暴湧。


    情況危急,饒是張天璽再不忿,此刻也隻能打碎了一口牙和血吞,他雙目此時布滿令人驚懼的赤紅,雙手的指甲因為死死攥住的拳頭而深深嵌入掌心,鮮血緩緩低落,喉嚨中艱難地滾出一個字:“走!”


    劉虔方也不廢話,一手拉住張天璽,手中長槍撥開前方黃狼軍同袍,竟直接將自己暴露於東禦林軍兵鋒之前。


    他手中長槍狠力一掃,攔在麵前的幾個東禦林軍如風中的破口袋般被直接掃的飛起,順勢壓倒一大片後麵衝上來的友軍。


    隻是一槍,劉虔方竟將對方的包圍陣勢打出一個缺口。


    這缺口維持不了多久,就趁著這眨眼的功夫,劉虔方帶張天璽躍過黃狼軍防線,竟跳入東禦林軍戰陣之中。


    “此槍名為楚江,槍下無活口。”


    劉虔方聲音平淡道,也不知是說給敵人聽的,還是說給張天璽聽的。


    張天璽於幾十年後也忘了不,那日的劉虔方在自己麵前展露了如何恐怖的地獄光景。


    在他的回憶中,很多細節都模糊了,隻記得自己雙腿如機械般運動,也不知是自己跟著劉虔方在跑,還是被拉著跑,眼睛也不大睜的開,因為每當他瞪大雙目,無數飛濺的赤色液體就會糊在上麵。


    楚江的槍圍,成了他最安全的保命符,槍尖所至,盡是血流成河。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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