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皇城中殺聲稍歇,一些宮人與禦林軍一起打掃著遍地的屍體殘肢,其中有趕來支援的南北兩路禦林軍的,更多的則是東禦林軍與黃狼軍。


    這回張天璽集團的奪權鬥爭,以全麵失敗告終。


    五賢殿中,此時布滿了身披赤甲與白甲的士兵,他們是來自南北兩路的禦林軍,而他們的統帥,南禦林軍統領秦日昌與北禦林軍統領辜勝正立於殿下待命。


    大殿之上,韓回於一眾相黨並肩而立,而後黨中人卻個個失魂落魄的被禦林軍們包圍起來,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除開叛變的西禦林軍外,其他三路禦林軍竟都效忠於韓回,更可怕的是他們平日自詡在朝中也是神通廣大,可對此竟一點消息也沒有。


    有幾個心思縝密的後黨,已是察覺了什麽,將那沮喪複雜的目光投向同樣被禦林軍監視起來的皇後姚樹碧,他們之前所擁有的一切優勢與自信,一部分是來自於韓回的隱忍示弱,而更多的卻是這位皇後不斷的近乎洗腦般的打包票。


    韓回在大嶽王朝中不可撼動的實力與地位,他們認了,可如此戲劇性的被一網打盡,讓他們隱隱察覺出似乎是被姚樹碧擺了一道,可她又為什麽讓自己也身陷囹圄了呢?


    這種類似於自爆卡車式的操作,可能夠他們在下半生的牢獄中思考一輩子了。


    若是說作為一個演員,姚樹碧此時的表現可以說是很優秀了。


    她怒目瞪向韓回,厲聲道:“韓丞相!你真敢對本宮動手不成!你這是謀反!”


    韓回隻是淡淡地道:“皇後失德,如何處置需要群臣公議,先將其與皇子安置與於北殿吧。”


    說罷揮揮手,幾個禦林軍連拉帶拽地將姚樹碧與張子檀拉出了殿外,這個過程中,皇後小姐似乎怕自己演的不好露了餡,還一腳爆了一位禦林軍的下陰,其慘烈程度直叫在場的男人們襠下一涼。


    韓回心中暗自思忖道:“沒必要這麽逼真吧……”


    比起這些,現在他更關心的是張天璽的下落,此前許陣敗陣,劉虔方護著張天璽外逃,他絕不能容忍其逃離成華府。


    沉吟一會,韓回向秦日昌與辜勝吩咐道:“南禦林軍趕去金陽門,那裏是出皇城的必經之路,我之前也設下伏兵,你速速趕去支援,不要走了反賊,北禦林軍留下兩百人,其餘去接管西禦林軍防務,務必拿下肖全勝這叛徒,辜勝暫領西禦林軍統領一職,全軍原地休整,聽候發落。”


    辜勝抱拳領命,秦日昌卻問道:“丞相之命,我定當遵從,隻是我南禦林軍的弟兄,卻難以全數去截擊反賊。”


    “為何?”


    秦日昌麵露一絲難色,道:“之前反賊中有一人斷後,就是那人將許統領殺敗,我來時見東禦林軍的弟兄損失慘重,便調了一百人去支援,想不到那家夥竟將我的弟兄們引入西苑百花林中,現在還未拿下。”


    不用問,這人正是裴世峰。


    韓回露出一絲慍色,不悅道:“僅是一個人,你們東南兩路近三百人去圍剿,卻還拿不下?幹什麽吃的?”


    秦日昌見韓回發怒,立馬跪下,道:“之前許統領有傷在身,那賊人武功極高,兄弟們想著活捉,就遲遲沒有得手,屬下這就親自去將那人給丞相拿來。”


    “不用了。”韓回收起怒火,冷聲道:“你按我說的帶剩餘人馬去金陽門支援,至於這人我另有安排。


    秦日昌哪敢再說個不字,對一旁辜勝使個眼神,兩人領命下去了。


    同一片天空下,西苑的百花林中,此處原本是種植了各種奇珍異草的賞玩之地,可此時卻聞不到一絲花香,四處充斥著濃厚的血腥味。


    看著周圍橫七豎八倒下的南禦林軍與東禦林軍屍體,裴世峰有些得意的笑了。


    “嘿嘿嘿……嘶……”


    沒笑兩聲,腹部的劇痛就使得他麵部有些扭曲變形。


    在這半個時辰的死鬥中,他斬下了過百東禦林軍,加之打敗了許陣,剩餘的東禦林軍竟嚇得魂飛魄散,救下許陣撤回去了。


    可南禦林軍緊接著加入了戰鬥,功力與體力已近見底的他邊打邊退,將他們引入這片林中,一番血戰下來竟將這一百南禦林軍盡數殺滅,代價則是自己的將軍令神功被破,腹部被剌開一條大口子,若不是拿手死死捂住,怕是五髒六腑早散了一地。


    “媽的……”裴世峰自言自語道:“要是老子的將軍令練到殿帥級就好了,看來是沒機會了……”


    “真不甘心呐,還有好多的高手沒有挑戰呢。”


    “二哥當年跟我說,他將來當了皇帝,老子一定是大將軍,全他娘的屁話!”


    “那個劉虔方才是大將之才,老子也看出來了,否則怎會替他斷後!”


    意識逐漸模糊起來,腹部的傷口似乎也不痛了,裴世峰喃喃道:“劉虔方,代替老子……以後替二哥把這大好江山給打回來……否則我老裴做鬼也不放過你…哈哈哈哈……”


    一陣大笑後,裴世峰氣絕身亡。


    本應是一代天驕,不想今日卻折在這宮闈之中,實在令人唏噓。


    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後,兩道身影憑空出現在此處。


    “大師兄,師父好不容易同意讓我倆來露露臉,結果全死完了?”


    較矮小的那人,長著一副陰柔的娃娃臉,竟一時分辨不出男女,有些不滿道:“早知道跟師父說去金陽門埋伏了,這動手的機會又丟了。”


    被他稱為大師兄的,是一個體格魁梧的男子,他刀削斧鑿般剛毅的麵龐籠罩在一頭有些狂放的頭發下,表情嚴肅而認真。


    他開口,用那渾厚的嗓音道:“小師弟,不要太執著於表現,是金子總會發光,如今大嶽即將改朝換代,用不了多久,我等師兄弟四人定有用武之地,何須急於一時?”


    “你的本事夠了,但性子還需打磨,多學學三師弟吧。”


    陰柔的男子撇嘴,一副有些不忿的道:“好了好了,大師兄,你別對我說教了,你還是去跟二師兄說這些吧,看看能不能把他從窯子裏拉出來,至於三師兄,師父說他已頓悟了天人之境,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也學不來啊。”


    “行了,總之師父那邊要個交待,把這人的屍體帶過去吧。”


    高壯男子上前,將比自己更強壯的裴世峰的屍體扛起,身為大師兄,這種髒活累活他總要做。


    “走吧,向師父複命去。”


    與此同時,在經曆了數不清的慘烈廝殺後,護著張天璽出逃的黃狼軍僅剩下了不到十人,而在他們麵前的,是皇城的最後一道關卡—金陽門。


    氣勢恢宏的城門上,刻著“金陽門”三個大字的金框牌匾反射著耀眼的陽光,仿佛希望就在眼前。


    對他們來說,這是不得不走的一條路,之前他們能混入皇城中,全靠著內應協助,此時事敗,想必皇城各個出口都是嚴防死守,要知道每個皇城的出口處都額外建有一層外牆,隻需稍加兵力防守,就能將他們這支殘兵輕易剿殺,唯有這直通成華府市區的金陽門隻設一層城牆,死裏求生的生機,也就在此處。


    若是張天璽出得了皇城,進入成華府市區後,即可借著錯綜複雜的建築物的掩護,去往沙雪紅所說的西門,到時候就是虎入林龍入淵,想要抓住他的難度便成倍提升。


    但他們卻停下了腳步,張天璽有些艱難地看著前方,超過三百之數的金甲戰士一字排開於門下,豎起一麵麵足有人高的盾牌,在那鋼鐵叢林中還暗藏數不盡的尖矛利刃,更要命的是,於城頭之上還有上百弓箭手蓄勢待發,這要是他們硬闖,一輪齊射下來就得全軍覆沒。


    這些金甲軍不是禦林軍所屬,而是專門負責守衛金陽門的,但平時最多隻有一百二十人當值,此時全數出現且嚴陣以待,明顯就是韓回提前下了命令。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他們能靠著如此單薄的兵力一路突圍而出,原來是對方在占地廣闊的皇城中處處被牽製的情況下選擇布下重兵與金陽門,準備在此處一網打盡。


    久曆戰陣的劉虔方更是已經猜到對方的兵力恐怕還遠不止這些,他們若繼續呆在此處,一時半會之間應該會有無數追兵從皇城中趕來這裏。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張天璽正是絕望之際,忽的看見城頭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努力瞪大眼睛,確保自己沒有看錯,那立於金甲衛箭陣後的,不是他的結拜大哥沙雪紅,又是哪個?


    來不及驚訝,隻見沙雪紅大手一揮,那阻擋在金陽門前的金甲衛,竟往兩邊散開。


    “老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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