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和老頭子走兩招。”


    短短一句話,卻蘊含無窮威壓,盧一平也是修為過人,他眼觀八方,清楚的察覺到自己身旁那些堅硬無比的千年巨石,竟也生出絲絲裂痕。


    “好厲害。”


    盧一平暗自思忖道:“老鬼實力不在我之下。”


    他好鬥,亦好酒,打心底說,他很想與醉鬼打上一場,再與他痛飲一番。


    但目前手不行了,他得遵守和墨王爺之間的約定,必須壓軸上場。


    那麽誰上場較為合適呢?答案在他心裏已有了。


    他拍拍胯下的戰馬,翻身下去,遙遙對著醉鬼道:“本帥有個提議,前輩聽聽?”


    醉鬼還是一副微醺的樣子,道:“請講。”


    “對練武之人來說,比武猶如士兵上戰場,不如添一戰鼓,提振士氣。”


    “好。”醉鬼幹脆,答應了。


    盧一平對赤龍軍陣中的士兵打個手勢,就有兩個力士將一麵巨大的戰鼓抬上巨石。


    “赤龍軍的兄弟們!本帥早前有令,觀戰時不得喧嘩,從此刻起,這條命令作廢。”


    “此戰,本帥親自擂鼓助威!”


    “大帥威武!大帥威武!”盧一平話一落音,足以震撼天際的呐喊聲就從赤龍軍陣中爆發而出。


    他轉身拿起兩個鼓槌,敲響了戰鼓。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戰鼓那沉悶的響聲由慢到快,聽的人熱血沸騰,仿佛在催促著士兵們上陣殺敵,戰鼓越響,赤龍軍士兵們的情緒便越高漲。


    眼看士氣被拉抬到頂峰,盧一平大喝道:“杜坎延聽令!出戰!”


    “領命!”


    盧一平話音才落,一道矯健身影便自赤龍軍陣中飛躍而出。


    眉目堅毅,短發如鋼針般根根豎起,身披淺藍布衣,內裏貼身軟甲,雙手護在金縷手套中,足下一雙火雲靴,好一員驍將。


    杜坎延行至醉鬼不遠處,抱拳道:“赤龍軍左路統領杜坎延見過前輩。”


    醉鬼微微頜首:“看你三十出頭,竟轄製赤龍軍五分之一的兵力,好生了得啊。”


    “前輩謬讚了。”杜坎延謙虛道,比之前兩局,這場比鬥少了不少火藥味,雙方都來個先禮後兵。


    “在下奉帥令與前輩討教幾招,還望不吝賜教。”


    “哈哈…”醉鬼大笑兩聲,一臉汙糟的胡子抖了兩抖。


    “好說!小心了!”


    杜坎延眼前一花,鼻腔內就灌入一股令他作嘔的濃烈酒氣,就看著醉鬼已撞入他懷中。


    怎麽搞的?


    明明隻見這老頭身子一歪,怎麽幾個醉步就埋身了?


    來不及多想,醉鬼的拳已經揮到了麵門。


    醉鬼的拳很怪,但見他手腕彎曲,食指和拇指勾起,帶著那種宿醉之後嘔吐物與酒精混合的怪味,就這麽直勾勾地打來。


    兩指扣杯品佳釀,醉拳扣杯手!


    醉鬼的扣杯手在杜坎延瞳孔中放大,清楚到連他無名指指縫中的汙泥都看的明明白白。


    “接不得!”


    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頭。


    身心合一,杜坎延以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側身一扭,避過醉鬼這一扣。


    “不錯!”


    醉鬼的聲音和扣手同時到來,隻見那手臂一抽,扣手回拉,又反向橫掃過來。


    避無可避,隻聽得“碰碰”兩聲悶響,兩記扣手結結實實打在杜坎延胸膛之上。


    杜坎延胸口一陣劇痛,隻感覺氣血翻湧。


    但他手上動作卻未停下,抓住醉鬼出扣的機會,兩手閃電出擊,分別拿住醉鬼肘關節和脈門兩處,就這麽發力往反向一拌。


    這要是換做尋常人,一條手臂就此報銷,可醉鬼哪裏是如此輕易就被拿下?


    “踏踏踏……”


    碎步連踱,踩起一陣沙塵。


    醉鬼麵上紅光湧現,好似爛醉如泥,腳下步法卻又暗藏玄機,整個人飄然一轉,借力與杜坎延用力方向同時動作,手臂安然無恙。


    “喝!”


    他發力一喝,手臂上一層光華乍現,杜坎延再也製他不住,雙手被震開。


    擒拿手無功而返,不代表杜坎延敗下一合。


    隻見他屈膝一蹲,雙臂後翻,那件批在外麵的藍色布衣翻過頭頂,好似一層罩子般罩向醉鬼頭頂。


    “不妥!”


    醉鬼嗅覺何等敏銳,直接往後一撤,身體部分算是避過,可那隻剛剛脫險的手臂,卻被包裹在布衣裏。


    杜坎延順勢一個空翻,整件布衣下擺結結實實將醉鬼手臂包住。


    “走不得!”


    觀戰中的溫平看到這裏,臉上已全是震驚。


    “好邪門的擒拿!”


    一旁的薑乘風表情嚴肅,道:“無怪師父一直告訴我們,一定要重視盧一平這支赤龍軍,一個左路統領就如此了得。”


    “那麽……”他的目光看向了巨石上正在擂鼓的盧一平。


    “他的實力又怎麽樣?”


    一念及此,他便朝霍免道:“你嫂子給你準備的東西待會兒用好了,你那場必須拿下。”


    “我知道。”霍免也是罕見的如此認真:“赤龍軍,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師兄弟二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吳小雨。


    要是他朝廷代表中,那麽局麵也不會這樣不明朗了。


    場中的鬥爭,依舊持續著。


    再看醉鬼,他隻覺得手臂猛的一緊,好似被一頭凶獸的巨口給咬住了一樣,任他怎麽發力,都是被那布衣越纏越緊。


    情急之下,兩種選擇在他腦中飛快劃過。


    其一便是最樸實也最有效的,依葫蘆畫瓢,狂催醉天罡,將之震開。


    其二則是一個更加冒險的辦法。


    醉鬼是什麽人?當年也是在南地赫赫有名的一號人物,甚至連淨決道場的強手,他也曾擊殺過幾人。


    情急之下,幾乎是本能給他作出了選擇。


    他並沒有去強運醉天罡,而是另一隻扣手直向杜坎延太陽穴打去。


    “嘶!”


    杜坎延倒吸一口涼氣,他怎也想不到醉鬼看似波瀾不驚,竟然狠辣如斯。


    事實證明了醉鬼這手與敵俱亡的打法的確奏效,杜坎延抽身狂退,那纏著的布衣也被迫解開。


    直至拉開一段距離,杜坎延方才敢停下,喘上兩口氣。


    “吐!”


    喉頭一甜,一口瘀血噴出。


    之前中了醉鬼兩扣,內傷是難免了,隻是在這輪激戰中他強行運功壓下傷勢罷了,此刻氣力稍稍一鬆,便再也忍不住吐血了。


    頭個回合交手下來,顯然是醉鬼占了優勢。


    但他也沒急著追擊,而是又掏出一個竹筒,灌下一口烈酒。


    杯中物入腹,醉鬼麵上的紅暈越發濃重起來。


    “前輩一手醉拳扣手真是厲害。”杜坎延道:“在下也曾見過修習扣手之人,卻都不及前輩之皮毛。”


    “你倒是會誇人。”醉鬼也不急,打了個酒嗝,道:“布衣擒拿,你這門功夫更加難得啊。”


    “前輩謬讚。”杜坎延苦笑一聲,若不是自己擒拿收放自如,恐怕就要被醉鬼連消帶打了。


    “敢問前輩剛才使的,可是醉拳裏的‘仙人敬酒鎖喉扣’?”


    杜坎延見醉鬼這不緊不慢的樣子,就與他多聊上幾句,實則自己暗暗運功,在盡可能平複翻滾的氣血。


    “你倒有見識,醉拳的法門你都知道。”


    醉鬼笑笑,道:“可你說錯了,老夫的扣杯手,可與尋常醉拳不同。”


    “我這招,叫作‘敬酒舉杯扣心弦’。”


    “受教了。”杜坎延點頭道,他倒是不覺得醉鬼是在故弄玄虛,因為事實的確如醉鬼說的一般,其的一對扣杯手,比之尋常醉拳的殺性強上太多了。


    “既然我倆還算投緣,那老夫便再教你一招。”


    醉鬼一身髒衣無風自動,連他的眼神也渙散起來,看來是烈酒的酒精發作了。


    他的步伐也更加飄忽起來,整個人歪歪扭扭,好似隨意一推就能給他摔倒了。


    但杜坎延卻是寒毛炸起,一股冰冷至極的危險感瞬間布滿他的全身。


    他感覺到醉鬼要認真起來了。


    “我這門……醉天罡……”醉鬼含糊不清道,身上氣勢卻越發強勢:“醉意越濃,殺性越盛。”


    “劈啪!”


    醉鬼腳邊的石子憑空爆開,顯然是受不住來自醉天罡的強大壓力。


    醉天罡內力洶湧澎湃,醉鬼已到了不吐不快的時候。


    “看好這一招!”


    “醉生夢死銷魂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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