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者,赤尊譚爾南是也。


    “呼!”


    一股無形勁風吹開輕掩的門,楚莫了那磁性溫暖的聲音從樓中傳來。


    “譚教主,總算回來了,請。”


    譚爾南也不客氣,身形如一股腥風,卷入楚莫了這方寶地中。


    楚莫了居所外那一方張天璽精心搭建的如仙境般的花園中,那些往日活潑的靈獸飛禽,此刻都找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龜縮起來。


    畜生在感知危險這一塊上,往往強出人類不


    少。


    “來,譚教主為我立下大功,飲了這杯。”


    樓中,楚莫了一身鬆散衣物,與看起來頗有些遊俠風味打扮的譚爾南對坐,也不言語,隻是提起一個精致玉壺,為對方奉上一杯香茗。


    “督督……”


    譚爾南伸出兩根手指,在桌上輕叩幾下,微微起身雙手捧過此杯,緩緩坐下,卻沒有飲下他的最愛。


    楚莫了一笑,道:“譚教主一去數日,一身修為竟然再做突破,可喜可賀。”


    “能被楚先生一眼看出來,本尊與你還差得遠。”


    譚爾南搖搖頭,推開茶杯,道:“不登山腰不知山巔之高,到了本尊這個境界,每往上有絲毫進步,都隻是更加感歎楚先生你的高不可攀罷了,想起當日本尊曾挑戰與你,當真可笑。”


    “武者重在切磋嘛,”楚莫了拍拍譚爾南的肩頭,關切道:“你不是最喜歡這頂級花茶嗎?這可是我親手在園子裏種的,怎麽不喝?莫不是不合口味?”


    拳拳盛意,看來楚莫了真的很得意自己這花茶,迫不及待要譚爾南這茶道行家品嚐一番。


    譚爾南又端起茶杯,頗有深意地看了楚莫了一眼,送到嘴邊,卻又放下。


    “茶本尊天天喝,不知楚先生可否賞麵同我飲杯酒?”


    “哦?”


    楚莫了略驚一下,便道:“譚教主有此雅興,我定當奉陪。”


    他轉身從房中一個木架上拿下一個瓷瓶,打開蓋子,濃香撲鼻,一聞就知是佳釀。


    譚爾南接過酒瓶倒上兩杯,舉杯就要與楚莫了碰杯。


    楚莫了同舉杯,兩人酒杯互碰瞬間,譚爾南將自己的杯沿往下壓了一壓。


    “呼——好酒。”


    兩人將杯中物一飲而盡,譚爾南吐出一口酒氣,他真的不太習慣飲酒。


    “酒好不止,主要是放的年份夠長,剛釀出來九喝總是差點味道。”


    楚莫了收起酒瓶,和譚爾南一同坐下,他要聽聽這些日譚爾南究竟經曆了什麽。


    整整一個下午,楚莫了都在認真地傾聽譚爾南訴說他這些日在南宣府的離奇遭遇。


    說到關鍵時,就連楚莫了這位絕世高人,也禁不住流露出訝異。


    兩個時辰後,譚爾南終於將自己和徐熙侶如何聯手智取王辛的過程給說完了。


    “我也想不到,王辛竟是如此狼子野心。”楚莫了感歎道:“多虧譚教主智勇雙全啊。”


    “這些事說出去,恐怕都沒人會信。”


    楚莫了所指,就是關於精神世界以及巫王山等離奇事物。


    “楚先生也不信本尊?”譚爾南倒不是急於辯駁,畢竟這些事確實太離譜,不是眼見為實很難相信。


    “不,我信你。”楚莫了道:“人隻為滄海一粟,世上有許多我等不曾了解之事,怎能說自己沒見過就沒有。”


    “按譚教主所說這巫王都玄鏡,若真有這等能耐,那其境界,恐怕連我和那狄笑老鬼也是望塵莫及。”


    譚爾南端起茶碗抿一口,試探性問道:“關於那精神世界中的高手說的事,楚先生怎麽看?”


    “巫王山這事,要去。”楚莫了說得斬釘截鐵:“若真有都玄鏡此人,不論他是什麽心思,都要將之抹殺。”


    “這樣的能耐,對於誰來說,都是一種威脅。”


    對方態度竟這樣積極,譚爾南心裏也有些訝異。


    繼續交待幾句,楚莫了便道:“現下還有烈陽神和飛仙人的事情需要處理,譚教主勞苦功高,先回府歇息一段日子,巫王山之行,還需日後從長計議。”


    ……


    譚爾南走了,偌大的府邸中,又隻剩下楚莫了一人。


    仔細看,他的手,竟然在止不住地顫抖。


    “巫王都玄鏡!他果然還活著!”


    此情此景,難道譚爾南早知道有都玄鏡的存在嗎?


    不論如何,楚莫了的樣子,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狂熱。


    “咚!”


    他一掌打在那放置茶具和酒碗的玉台上,這貴重物什頃刻間化作齏粉,散落一地,而地板上結出了一層厚霜。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當年你都玄鏡要我助你飛升成仙,飛升不成便要殺我,卻想不到我楚莫了有今朝這般氣候!”


    楚莫了哈哈一笑,又取出那玉壺,直接對瓶吹,大飲一口。


    想不到這如同消失與世間的巫王,竟然在譚爾南與王辛的一場鬥爭中誤打誤撞被逼了出來。


    “自從那年我在水寨借藍清風之手除去你種下的心魔後,就時常能用偷天竊元窺見天機,我楚莫了此生,若不殺了你都玄鏡,難成正果!”


    等著吧,那一天不遠了。


    ……


    玄都中的一座府邸,譚爾南披上一身嶄新血紅大氅,一屁股坐在一方大椅上。


    下方坐著身上纏了不少繃帶的徐熙侶,還有血海七王與小尊者杜墨。


    這是血海教在玄都的大本營,以前的總壇,被血聖王另安排心腹去主持了。


    之前譚爾南未歸,楚莫了又忙於調度拯救烈陽神一事,便傳信於血海七王,令他們速赴南宣府一探究竟,可他們剛出玄都不到百裏,便碰上了同行的譚爾南和徐熙侶,看著譚爾南那破落樣子,血聖王趕緊叫眾人七手八腳把他抬了回來。


    “本尊這次要宣布一件事,就是徐熙侶老弟,正式加入我們血海教,身份是教主護法,不受除本尊外任何調度。”


    譚爾南也算知恩圖報,若是沒有徐熙侶,恐怕他早就葬身在那充斥罪惡的公館裏了。


    徐熙侶起身對著血海七王和杜墨一拱手,道:“今後在下就要請各位多多指教了。”


    “哈哈,好說,徐總管和我也算老相識了,本來都是道場中人,今日入教,咱們是親上加親呐。”


    血聖王作為七王之首,血海教實際的管理者,當然要帶頭出來歡迎一下徐熙侶,畢竟對方救了譚爾南一次,這般功績,要他讓出血聖王的位置他也沒意見。


    “教主,你前些日子說去南宣府幫楚先生尋那神通上人,我等也隻知個大概,你是怎麽和王辛翻臉,徐總管又是怎麽棄暗投明的?”


    血冥王發問,也問出了七王共同心聲,譚爾南今日才剛回來,去見楚莫了之前也隻是在路上給他們簡單說了些。


    譚爾南看了一下徐熙侶,便道:“那各位坐好,本尊就把這些日的事情好好講講吧。”


    一直到了午夜時分,譚爾南終於把和王辛翻臉之前的事給講完了,相當於把對楚莫了的話再說了一遍。


    “原來那精神世界竟是真的,如此通天手段,那巫王到底是什麽人?”


    譚爾南沒有隱瞞什麽,索性全部都說了,就連一路同行的徐熙侶,在了解事情全貌後也是驚歎不已,遑論血海七王,個個愣愣地坐著,還沒反應過來。


    還是血聖王先回味過來,道:“師兄此行好凶險,但按你說那王辛竟變作怪物,那你們是怎麽脫身的呢?”


    沒錯,那日在公館內的譚爾南已是重傷瀕死,此刻回歸玄都,雖然外表狼狽,卻是神完氣足,又是怎麽一回事。


    赤尊捧起茶杯輕抿一口,淺笑一下,道:“說了這麽久了,口中都要起泡,後麵的事情,就讓小徐來說吧。”


    眾人聞言紛紛把目光投向徐熙侶,說書先生的崗位就這麽完成了交接。


    徐熙侶起身輕咳一下,也不客氣,就將當日自己和譚爾南如何逃離王辛魔爪之事娓娓道來。


    這又是一段險象環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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