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


    李國邦一臉正色,拘謹的坐在堂下兩排黃花梨木交椅上,左手邊的幾案上放著白釉紋瓣蓮的茶盞,縷縷熱氣飄散。


    賈蘊換了身寬鬆的紫袍後便來到正廳。


    李國邦一見賈蘊從廳外走來,起身拜下,大聲道:“參見大人!”


    賈蘊“嗯”了聲,坐在堂首處,開口道:“李副參領今日不應當是在值班,怎得有空來尋本官。”


    李國邦從袖袍裏拿出一本手冊,恭敬道:“稟大人,屬下聽聞大人回京,特來向大人匯報拱衛司值班情況。”


    “哦.....”賈蘊詫異地看著李國邦,賈蘊休沐,此事李國邦不可能不知曉,既然曉得賈蘊休沐,還來向他請示,總不會是來惡心人罷......


    “李副參領,本官回京受陛下恩賞休沐,拱衛司既然暫且交由你安排,那本官自然不會多事。”


    李國邦聞言不置可否,忙說道:“大人既為拱衛司參領,理應知曉值班安排,屬下作為副參領,自有向大人匯報之責。”


    賈蘊聞言神色如常,照李國邦的意思,這是在向賈蘊示好?


    以往賈蘊與李國邦等人是麵和心不和,公事公辦,如今賈蘊剛回京便來這麽一遭,著實有些詫異。


    賈蘊輕笑試探道:“李大人言重了,同為陛下近臣,自然要先辦聖上的差遣才是正經的,咱們是同僚,何必外道?”


    李國邦笑著點頭道:“大人所言極是,拱衛司上下唯大人馬首是瞻,竭心盡力地為聖上辦差。”


    賈蘊得到答複,雖是詫異,可也神色如常地道:“自當如此。”


    話罷,賈蘊瞥了一眼李國邦一直端著的手冊開口道:“本官既在休沐,自不會再管拱衛司的事,你自個看著辦便是。”


    “是,屬下遵令。”李國邦既然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自然不會在拿捏。


    原本李國邦與賈蘊隻是公事公辦,這般維持下去也是極好的,可聽說賈蘊在揚州辦的差事後,李國邦便擔憂不已。


    賈蘊行事“狠辣”,難保不會對他這個拱衛司“外人”起什麽想法。


    故此,李國邦知曉賈蘊回京後便計劃向賈蘊“示好”,以他的猜想,賈蘊現在不動他,那是因為手下無可用之人,一旦有其他適合之人,絕對會取而代之,畢竟換成哪個都不希望手底下的人有異心。


    拱衛司的官職在京中算不得高,但特殊,對他們這些武勳世家來說就是極好的鍍金場所,畢竟從拱衛司出去後定然是高升。


    這世道,有權才有勢,侯府的臉麵才不會丟舍。


    賈蘊不知道李國邦的想法,對於李國邦主動示好,心裏亦是半信半疑,畢竟原先這小子也是抵抗賈蘊的主力。


    “好了,事也說清楚了,本官還要休沐幾日,這兩天拱衛司仍由你管事。”


    事已然談完,自然是將李國邦打發走。


    “屬下多謝大人器重,日後定然會盡心辦事。”李國邦起身回道。


    隨即,李國邦又繼續開口道:“大人,屬下等在澄園置辦了一桌酒席,還望大人賞臉。”


    澄園是京城有名的戲園子,京城權貴遍地,許多達官貴人的子弟閑來無事也會去消遣娛樂,繁華無比。


    賈蘊聞言皺了皺眉,不知今日是吹了什麽風,這李國邦又是表忠心,又是請聽戲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思忖片刻,想著反正無事,有人請客,倒是不需客氣,更何況還能去探探這李國邦的底。


    本著蹭吃蹭喝的目的,賈蘊開口道:“皆是同僚,倒也不妨一聚。”


    李國邦聞言心中暗喜,賈蘊能賞臉,那也就是表明態度,若是連這點臉麵都不給,那李國邦還得擔驚受怕著。


    “大人,公事為先,屬下還有公職,待酉時三刻,咱們便在澄園相聚如何?”


    李國邦還要在宮中輪值,與賈蘊這個暫時的閑人不一樣,雖說可以請假,可若是為了頑樂而在上司麵前荒廢公務,總歸不是好印象。


    賈蘊點了點頭,開口道:“甚好。”


    李國邦得到滿意的回複,心滿意足地敬聲道:“那屬下就不打擾大人歇息了,屬下告退。”


    離開賈蘊府邸,李國邦便進入一家酒樓。


    廂房內,早有四名男子在此焦急的等候,這四名男子正是拱衛司的四位副尉:徐清、方子澄、殷寒、彭子然。


    今日宮中宿衛的是曾國藩所部,他們都是休沐,自然得空聚在一起。


    眾人見李國邦進來,忙問道:“大人,賈參領如何說?”


    李國邦不慌不忙,先給自個倒了杯茶水,滿滿地飲了一大杯,似乎還不解渴,複又飲上一杯,少傾,李國邦大大地緩了一口氣,通體舒暢。


    賈蘊府邸雖然上了茶水,可李國邦心事重重,哪裏有心思品茶,那幾案上的杯盞動都不曾動過。


    “賈參領賞臉,今日酉時三刻會來澄園聽戲。”在眾人急迫的眼神中,李國邦慢條斯理地說道。


    眾人聞言心中提著的心頓時緩了下來,既然應了邀約,那便不會與他們追究,賈蘊聖眷濃鬱,一個副參領說罷免便罷免,更何況是他們。


    賈蘊強勢歸來,難免不會再整頓拱衛司,清除那些有“異心”之人,尤其是得知賈蘊的手段,連族叔都敢殺,何況是他們。


    緊接著,李國邦吩咐道:“徐清,你去澄園安排一二,不要省銀子。”


    “是。”徐清領命道。


    雖說請賈蘊聽戲,可他們還未安排,隻是借此事試探賈蘊的態度,以及與賈蘊聯絡感情。


    待徐清準備下去安排之時,馮國邦喊道:“多安排些可人的優伶,莫要怠慢了賈參領。”


    幾人對視一眼,皆知其中內情,京都雖大,可圈子也就這麽幾個,賈蘊去教坊司的事瞞不住人,既知賈蘊興趣,自然得安排妥當。


    “大人放心,屬下曉得,定然安排妥當。”話罷,徐清便退出廂房。


    此時廂房內,李國邦頭疼的捏了捏鼻梁,似乎頗為疲累。.


    方子澄見狀小心地問道:“大人,可是有什麽疏漏?”


    李國邦搖了搖頭,低聲道:“倒不是有什麽疏漏,隻是賈參領似乎與往常一般的性子隨和,若不是出了揚州這一檔子事,還不曉得賈參領下手竟會如此“狠辣”。”


    賈蘊當街弑殺族叔雖是有理有據,可在大部分勳貴眼中還是心性涼薄,世道如此,誰也改變不了,親親相隱,這句話不是白說的。


    正因為揚州的事端,李國邦等人才會惴惴不安。


    “大人,還是咱們看走了咽,以為這小....賈參領好拿捏,咱們麵子上過得去也就罷了,誰曉得.....”


    接下來的話,開口之人可說不出口,有些話,李國邦能說,他們可不能說。


    殷寒見李國邦麵帶憂色,開口安慰道:“大人,屬下瞧著這賈參領倒也不是那般難說話,隻要咱們盡心辦事,倒也不妨事,若是對咱們不滿,又何必安排大人暫時掌管拱衛司。”


    李國邦聞言點了點頭,殷寒這話倒是說的不錯,自從賈蘊罷免了馮邦寧後,李國邦便安分下來,而賈蘊也從未尋過他的由頭,由此可見賈蘊為人,似乎跟在賈蘊身後也不錯,起碼不會無故尋由頭。


    搖了搖頭,李國邦開口道:“還是看賈參領今日的態度,若是賈參領不計前嫌,咱們兄弟以賈參領為首也未嚐不可。”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這一切還是得看賈蘊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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