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怎麽這麽熱鬧也不來喊我一聲。”


    屋裏正熱鬧呢,屋外便傳來一道嬌聲,語氣還頗有怪罪之意。


    林黛玉一聽聲音就曉得是哪個,除了那討人嫌王熙鳳以外,還有哪個?


    果不其然,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裳,下罩翡翠撒花洋縐裙,光彩奪目恍若神仙妃子的王熙鳳便走了進來,除了她以外,鴛鴦也跟在身後。


    王熙鳳進門以後,便對著林黛玉高聲怪道:“好你個林丫頭,這回趟蘇州,倒是將我這個二嫂子忘去了一邊,擺個東道也不曉得請我,枉我平日裏也是念著你,真是沒良心的種子。”


    林黛玉笑說道“有這般便宜,你還會不來,就等著你哩!”


    史湘雲幫腔道:“是呢,來的這麽晚,得罰。”


    王熙鳳“呸”了聲,手裏拿著帕子,連聲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擺個東道沒知會一聲也就罷了,現在倒是我的不是了,真是一群不講理的小姑子。”


    眾人大笑,林黛玉作為東道主,招呼道:“快坐快坐。”


    此時鴛鴦上前笑盈盈地說道:“林姑娘,奴婢是從爺那邊過來的,說是不放心這裏,特意派奴婢過來瞧瞧姑娘有什麽要幫襯的,路上正巧遇上了璉二奶奶,就一塊過來了,您有什麽需要的吩咐奴婢一聲。”


    “嘻嘻...”


    不用多想,後麵傳來了姊妹的笑聲。


    林黛玉耳際微紅,上前道:“鴛鴦姐姐,你過來了,嗯...蘊哥兒那怎麽辦。”


    饒是伶牙俐齒的黛玉此時嘴皮子也不利索了。


    鴛鴦忙道:“什麽姐姐不姐姐的,可別折煞奴婢了,喊鴛鴦就行了,爺那邊有晴雯和香菱伺候著哩,不礙事的。”


    這時史湘雲開口道:“咱們這裏可沒什麽要幫襯的,要我說啊,就差侄兒過來請安呢,要不然啊,咱們顰兒姐姐心裏不暢快哩!”


    林黛玉聞言羞惱起來,叉著腰啐罵道:“雲丫頭,再胡說,撕爛你的嘴去。”


    王熙鳳笑嗬嗬道:“雲丫頭說的是,咱們都是做長輩的,那蘊哥兒也不曉得來請安,著實不像話,林丫頭,幹脆些,讓鴛鴦去請來,讓伯爵爺給咱們請安。”


    “對極了呢。”


    探春此時也開口附和道。


    林黛玉拗不過眾人,便對著鴛鴦說道:“鴛鴦,麻煩你去請一趟蘊哥兒,看他得不得閑。”


    鴛鴦聞言忙應道:“好咧,姑娘且等著,奴婢這就去。”


    說著鴛鴦便下去請人去了,其餘姊妹紛紛促狹著看著黛玉,著實讓黛玉著惱。


    半盞茶後,黛玉小院院門處。


    “憑什麽不讓我們進去。”賈環大聲喊道,顯然是不服氣。


    賈蘭拉了拉賈環的衣角,小聲道:“環三叔,這位姐姐說的也對,林姑姑既然沒請我們,我們不好進去,要不先回去。”


    賈環嘴角抽了抽,轉頭低聲對著賈蘭說道:“說什麽屁話呢,這林姐姐請東道,裏麵好吃的好頑的多著呢,咱們都是親戚,這種便宜不占不是虧大發了。”


    賈蘭聞言一臉無語,雖說賈環品性不好,可整個賈府裏,願意同他頑的就隻有賈環,故而兩人關係不錯,而賈環也樂意帶著自己這個侄子。


    這林黛玉從蘇州回來後帶了不少東西,全都搬進了院子,滿滿的幾十大箱呢,趙姨娘聽說了林黛玉要請東道,就攛掇著他也去,說林黛玉那裏好東西多,吃好了不說,拿不準還能得到賞銀,就算沒請他東道,還有他三姐姐在那裏呢,總不能趕他走吧!


    而賈環也覺得有理,所以就賴著臉皮來吃席了。


    守著院門的春纖聽到了賈環的嘀咕,心裏也就更鄙夷起來,陰陽怪氣的說道:“環三爺,我家姑娘沒請你,那你就不能進去,要是姑娘怪罪下來我可討不到好,再說了,好席麵也輪不到你啊!”


    賈環聽到春纖陰陽怪氣的話,大罵道:“好你個下賤的小蹄子,今兒個爺還就進去了,你能怎麽著。”


    說著,賈環就要硬闖進去,春纖直接攔住賈環,就是不讓賈環進去。


    到底賈環年幼,拗不過春纖,賈環委屈之下,直接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嘴裏還罵道:“球囊的騷蹄子欺負人。”


    春纖冷眼看著,若不是顧著顏麵,早啐罵這不要臉皮的環三爺了,早先在王夫人身邊服侍的時候就曉得他是個不受待見的。


    而一旁的賈蘭則是臉色尷尬,想走呢,又顧慮著自己的三叔哩!


    正此時,賈蘊走了過來,春纖見到賈蘊,忙換了張諂媚的臉上前行禮道:“藴大爺,您來了。”


    賈蘊點了點頭,見賈環在院門口這般撒潑的模樣,眉頭一皺,詢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許是賈環先前被賈蘊教訓過,所以賈環見到賈蘊當即就安靜下來。


    春纖聞言回道:“藴大爺,這環三爺想進姑娘的院子,可姑娘沒請他,奴婢不許他進去,然後就開始撒潑了。”


    聽到春纖“告狀”,賈環咽了咽口水,小心地看著賈蘊。


    賈蘊聞言皺了皺眉,詢問道:“他們要進去,你可曾去請示過林姑姑。”


    春纖聞言一愣,臉色難看地回道:“未曾。”


    賈蘊聞言心裏也是不滿起來,冷聲道:“自主主張,你就是這般辦事的。”


    賈環賈蘭怎麽來說都是姓賈,要是林黛玉不許,那賈蘊也就沒話可說,可要是丫鬟自作主張,那就是壞了規矩,作為一府之主,規矩這種東西還是得立,要是出了什麽事都是下麵的人作主,那還要主子幹什麽?


    所謂前車之鑒,後車之師,若是縱容,說不準又得出刁奴。


    如今府裏被賈蘊清了個遍,下麵的人都安分守己著,這春纖是剛回到京裏,估摸著還沒摸準規矩。


    春纖聞言立即嚇得跪在地上,求饒道:“奴婢錯了。”


    賈環瞧著賈蘊是幫自己的,立馬高興地站了起來,說道:“蘊哥兒,你可得好好管教這些小蹄子,一點規矩也沒有。”.


    賈蘊偏頭瞥了一眼,罵道:“你也是,沒請你東道你來作甚,還在院門口撒潑打滾,丟人現眼。”


    賈環見賈蘊訓斥自己,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哎....大爺您來了。”


    正在此時,雪雁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忙招呼道。


    賈蘊瞧見來人,曉得這是林黛玉貼心的丫鬟,淡淡地點了點頭,問道:“院裏就你們兩個守著。”


    雪雁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春纖,回道:“是的。”


    賈蘊開口道:“你去請示林姑姑,說是賈環和賈蘭過來了,要不要請他們進去吃席。”


    雪雁聞言一愣,隨即應道:“是。”


    說罷,雪雁行了一禮,便往院子裏跑去。


    而賈蘊也沒著急進去,看著賈環站沒站相,喝道:“站好來。”


    對於賈環,賈蘊也沒什麽好感,可沒好感歸沒好感,該管教的還是得管教。


    賈環一個激靈,連忙站直了身子,而賈蘭也不由地將自己本就挺直的身子挺了挺。


    “哎...這不是蘊哥兒嗎,出了什麽事了。”


    不遠處出來一道嬌聲,賈蘊回頭一看,一身水藍羅裙的寶釵走了過來。


    寶釵也是姊妹團裏的人,請了她也不意外,隻是估摸著時辰,按理來說寶釵應該是在屋裏才對。


    “寶姑姑,怎麽這般晚才過來。”賈蘊招呼道。


    寶釵聞言身子一頓,旋即神色帶異的說道:“宮裏事多,故而晚了些。”


    賈蘊瞧見寶釵的神色有些狐疑,不過到底是旁人的事,也不好多問。


    寶釵見賈蘊沒在追問,心下不由地一緩,要是問了,饒是聰慧的寶釵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沒一會,紫鵑跟雪雁一塊走了出來,上前行禮道:“奴婢見過藴大爺。”


    隨後又對著寶釵說道:“寶姑娘也來了。”


    寶釵點了點頭,算是應了,而賈蘊則是開口問道:“林姑姑怎麽說?”


    紫鵑回道:“姑娘說請環哥兒和蘭哥兒一塊進去吃席。”


    賈蘊聞言便對著寶釵說道:“寶姑姑,一塊進去吧。”


    寶釵輕輕頜首,隨後賈蘊偏頭對著賈環賈蘭二人道:“你們跟我進去。”


    話罷,賈蘊便一馬當先的走了進去,賈環則是笑嘻嘻地拉著賈蘭跟了上去,臨了還不忘了擺個鬼臉給春纖看。


    賈蘊走進屋內,便瞧見屋裏群芳爭豔。


    屋裏的人見賈蘊進門,坐在姊妹中間的林黛玉立刻起身迎道:“蘊哥兒來了,寶丫頭也來了。”


    寶釵上前拉著黛玉的手笑道:“咱們林丫頭的東道,我怎麽會缺席。”


    此時賈蘊附和道:“林姑姑想請,侄兒怎敢不來。”


    林黛玉聞言,靈秀的眼眸橫了賈蘊一眼,脖間一片腮紅。


    “喲.....敢情林姑姑就是姑姑,我們這些都不是?怎得不見蘊哥兒給咱們請安。”


    第一個跳脫起來的自然就是快人快語的史湘雲。


    賈蘊嗬嗬一笑,開口道:“侄兒見過史姑姑,見過二姑姑、三姑姑、四姑姑。”


    一一行禮後,眾人都滿意起來,可一旁的王熙鳳指著自個說道:“我呢,我就不是正經的長輩了。”


    這一番逗趣,可把眾人逗樂了。


    林黛玉笑罵道:“這是給姑姑請安呢,你個嬸子起什麽哄。”


    王熙鳳當即不樂意起來,啐罵道:“我呸,我這嬸子怎麽著了,那也是長輩。”


    賈蘊擺了擺手,笑道:“得了,是正經長輩,侄兒見過二嬸子。”


    王熙鳳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賈蘊笑道:“還是侄子疼人些,往後啊,可得好好教教侄媳婦,成天見的挑旁人的錯處來,可討人嫌了。”


    說著,王熙鳳自個都笑了起來,其餘人也都捂嘴笑了起來。


    群美嬉鬧圖,著實是好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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