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府,榮慶堂上。


    賈母高坐於堂,王夫人、邢夫人、李紈、三春皆然在列,一旁還有盛裝出席的尤氏,尤氏是賈蘊名義上的嫡母,賈蘊大婚這種要事,她自然得出麵,至於王熙鳳,懷著呢,自然不會前來。


    堂下兩排黃花木交椅上坐滿了人,賈代儒、賈代修、賈赦、賈政一一在列,身後便是站著各自的小輩,如賈寶玉、賈菖、賈璉等人。


    賈蘊娶的非常人,乃是當朝公主,故而儀式上有差別,按規矩,賈家要先將準備好的“九九禮”抬至午門恭納,禮品為鞍馬18匹、甲胄18副、馬21匹、馱6匹、宴桌90席、羊81隻、乳酒和黃酒45瓶,受禮後,皇帝、皇太後分別於太和殿和慈寧宮宴請賈家男女族人,故而賈府的族人才會聚集在榮慶堂上,而賈母這個榮國公府太夫人則是領頭人。


    幾案上的茶盅熱氣漸無,看樣子他們等了不短的時間。


    一身錦衣的賈赦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蹙眉道:“一大家子都在候著,怎麽還不見人來,這譜子擺的也太大了。”


    賈母蹙眉瞧了賈赦一眼,對於自己這個大兒子,她著實瞧不上,平日裏不幹正事,整天就曉得養小老婆,不思進取,若是如此,賈母眼不見心不煩也就算了,偏偏賈赦心眼小,早先賈蘊頂撞過他幾句,到現在還記得,成天見的沒好臉色看。


    瞧瞧賈政,賈蘊同樣頂撞過,可賈政麵上與賈蘊和諧,本份的事該做的也沒落下,這高下立判,也難免賈母偏心。


    不過今日不宜動怒,賈母倒也沒理會賈赦。


    一旁的賈代儒說道:“新服繁瑣,費些功夫也是理所當然之事,時辰尚早,咱們等等也無妨。”


    賈赦聞言心中鄙夷,賈蘊兼祧了四房,給了賈代儒諸多好處,田產、店鋪應有盡有,此事在族內人盡皆知,族人頗有微詞,不過更多者是滿身酸味。


    得了利處,賈代儒自然為賈蘊說好話,名義上,賈代儒還是賈蘊的正經長輩呢!!!!!


    不過賈代儒輩份高,賈赦也不好當著族人的麵出言擠兌,隻好沉默不語。


    堂上的賈母點了點頭,開口道:“說的也是,不過還是去催催,政兒媳婦,你派人去走一趟。”


    王夫人今兒個也是心中高興,倒不是為賈蘊賀喜,而是今兒個公主出嫁,她那個離府多年的女兒也要出宮,作為一個母親,王夫人焉能不喜?


    “母親,兒媳曉得了,這就派人去瞧瞧。”


    說著,王夫人便吩咐人下去,一旁的尤氏見狀內心苦澀,雖是賈蘊的嫡母,可在府裏確沒一點發言權,府裏上下都忽視於她,若不是賈蘊成婚需要她這個身份,怕是沒人會記得她!!!!!!


    王夫人剛派人下去,賈蘊便走了進來,一時之間族長之聲不絕於耳。


    賈蘊一一點頭示意後便上前與賈母行禮道:“小子見過老太太,請老太太安。”


    瞧著穿新服的賈蘊,身形挺拔,劍眉星目,鬢若刀裁,賈母滿意地點了點頭。


    “時辰還未到,蘊哥兒先坐一會。”


    賈蘊點了點頭,旋即走向一旁的交椅,雖屋內坐滿了人,不過早先便空下了左排首位的位置等著賈蘊到來。


    施施然地坐下,賈蘊朝著一旁的賈代儒以及賈代修幾個老輩份的人招呼道:“今兒個倒是辛苦幾位太爺了,小子在此謝過。”


    賈代儒含笑地撫了撫白須,笑道:“族長客氣了,今兒個不僅是族長的大喜事,也是咱們賈家的大喜事。”


    其餘幾位老輩一並附和,在場一片其樂融融。


    有此番場景,多是賈蘊素日裏對這些老一輩的人頗為和善,而且不僅如此,賈蘊惠及族人,他們多多少少都得了利處,雙管齊下,賈蘊不說盡收族人之心,起碼族人不會反對賈蘊,畢竟賈蘊未當族長之前,他們可沒過的這麽舒心過,可以說,賈蘊的利益便是他們的利益,焉能駁了賈蘊的情麵?


    當然,其中還是有幾個心中不以為然之人,例如那些不好好辦安排的活計,想著偷奸耍滑之輩,賈蘊可不慣著,一並清除了他們,讓他們自個去討活,賞罰分明,族長之位才能讓人信服....


    也有看不慣賈蘊的,以賈赦為首,旗下小輩則是與襲爵擦肩而過的賈薔之輩。


    不過事成定局,賈蘊懶得理會他們,若是賈蘊事後針對,反倒是不美了。


    堂上的尤氏見賈蘊談笑風聲的,完全不理會自個這個正經的嫡母,心裏更是不得勁,若是日後賈蘊成了家,怕是後宅的安居之地也沒了。


    早先本想安排自家兩位妹妹服侍,好拉近關係,不曾想賈蘊沒這般念頭,自家兩位妹妹苦等也沒個著落,這可不是辦法,若是久居,怕是不合時宜,下麵的人又要多嘴多舍了。


    倒不是賈蘊沒這般想法,而是賈蘊沒這個時間,他本身就有公務要辦,身邊又有鴛鴦、晴雯、香菱,更近者還有身姿略顯豐腴的寶姑姑和需要關懷的林姑姑,哪裏得空去尋那朵並蒂蓮?


    不過尤氏可不這般想,她隻以為賈蘊看不中自家兩位妹妹。


    沉吟片刻,尤氏不禁想到:“難道真要舍了自個去服侍?”


    尤氏如何,賈蘊暫且顧不著,此時的他還有正事要辦呢,閑聊幾句,時候也差不多了,賈母便開口道:“蘊哥兒,時候不早了,咱們出發吧!”


    賈蘊點了點頭,起身道:“是啊,時候差不多了,諸位,咱們進宮。”


    隨著賈蘊開口,一眾人便隨著賈蘊朝屋外走去,至府門外,男丁騎馬,女眷乘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皇城駛去……


    ....................


    寧國公府,瀟湘館內。


    此時黛玉早早便起了身,閑來無事的黛玉倚在窗邊,瞧著屋外喜慶的裝飾,心中滿是悵然。


    紫鵑在一旁頗顯無奈,近前道:“我的好姑娘,昨兒個便睡的晚,今兒個起的也早,你若是乏了,不若先歇片刻。”


    黛玉充耳不聞,嘴裏喃喃道:“聽著聲響,蘊哥兒是進宮去了吧!!!”


    紫鵑聞言歎了一口氣,雖說賈蘊時不時地安慰黛玉,可黛玉是個心思敏感之人,總是控製不住地多想,昨兒個半夜還賠起眼淚來。


    自打進了東府,除卻頭先幾夜,黛玉賠眼淚的次數屈指可數。


    心知肚明的紫鵑勸誡道:“姑娘,姑爺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你若是這般惆悵,壞了身子,姑爺準打死奴婢。”


    黛玉聞言沒好氣地白了紫鵑一眼,啐道:“少扯臊了,我瞧著他可喜歡你這蹄子,哪舍得打死你去。”


    紫鵑聞言臉色微紅,啐道:“姑娘這是哪裏的話,奴婢就是個丫鬟,哪裏比得上姑娘,若不是姑爺心係著姑娘,哪有奴婢什麽事兒,這不就是書上說的勞什子愛屋及烏。”


    “呸,胡沁什麽呢!嘴上愈發沒個把門的,學什麽不好,非學那些個輕浮話。”


    黛玉耳際微紅,啐罵起來,她心裏有些怪罪起賈蘊來,連帶著她身邊的丫鬟都學壞了。


    紫鵑見姑娘心情好了不少,心下也放鬆下來,近前道:“姑娘,您也不用多想,姑爺心裏一直有著您呢,前兒個姑爺不還是來寬慰姑娘了。”


    提起這事,黛玉俏臉暈紅似血,沒好氣地看著紫鵑,啐罵道:“你這小蹄子還有臉說,到底哪個是你主子,沒來由地幫著外人,盡讓我被人欺負。”


    紫鵑笑嗬嗬地看著羞惱的黛玉,打趣道:“姑爺哪裏是外人,那是正經的主子呢!!!!”


    “你還說...”黛玉瞪著眼盯著紫鵑,腦中盡是賈蘊欺負她的畫麵,那賈蘊輕浮無禮,嚐了胭脂不說,手也不規矩,黛玉羞惱,可就是怒不起來。


    紫鵑笑盈盈地說道:“奴婢又沒說錯。”


    黛玉當即就惱了,罵道:“小蹄子,撕了你的嘴去……”


    說著,黛玉便上前與紫鵑“打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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