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議帳廳內。


    牛繼宗等人離開賈蘊的中軍大營後便聚在一塊喝茶。


    堂上的都督耐不住性子,低聲道:“駙馬爺也是,想出一輒是一輒,又是整頓,又是演武的,真是折騰人。”


    另一人開口道:“年少權重,想著做些事來,倒也是正常,雖然折騰了些,也不是什麽大事,順著駙馬爺的心意來便是。”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王乾卻不是這樣的看法,瞥了一眼牛繼宗,先前在中軍大營裏,就是他先應承下來的。


    “牛都督,你怎麽說。”王乾開口問道。


    牛繼宗見王乾詢問起來,放下手中的茶盅,開口道:“順著駙馬爺不就是了,咱們反對又能如何?”


    王乾聞言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我總覺得不隻操練士卒這麽簡單,這位節度使行事看似毫無章法,任性而為,不過卻有著自己的算計。”


    眾人聞言倒也沒有反駁,自從賈蘊擔任京營節度使後,初始便是示威,挑出了馮疾這個刺頭,然後又搞什麽京營演武,大肆提拔國公府舊部,查出京營吃空響的事情並不追究,而是補齊京營空缺,借此機會重建了四威營。


    要軍餉又大鬧戶部,要到了軍餉,這一件件的事若是單獨而言,或是運道,可若加起來,那就不是運道能解釋的事情了。


    這一次,賈蘊又搞什麽四季演武,或許又藏著什麽心思。


    牛繼宗見王乾看出了不對勁,笑聲道:“到底王都督心細。”


    “哦……”聽牛繼宗這麽說,他是看出了賈蘊的目的了,王乾隻是瞧出了不對勁,還沒看出賈蘊的目的,於是乎王乾開口道:“牛都督,說來聽聽。”


    牛繼宗輕笑一聲,也不藏著掖著,開口道:“很簡單的事,京營演武,一則操練士卒,二則是收攏軍心,駙馬爺不是說了嗎,演武表現優異者另有獎賞,這獎賞無非就是錢財和官職,諸位覺得駙馬爺會選哪種?”


    眾人聞言明白過來,這是在施恩啊!!!!!


    王乾皺了皺眉頭,低聲道:“這位駙馬爺是在軟刀子鈍肉,長此以往,怕是咱們都沒資格開口了。”


    對於這些武勳一脈而言,其影響力便是在軍隊,可國公府的招牌也不差,鎮的住,日後若是連手下之兵都向著國公府,他們這些人的意見也就顯得不那麽重要,這是在掘其根基......


    “那牛都督為何應承下來?”堂下一人不滿道,若不是牛繼宗先應承下來,他們也不會這麽快表態。


    牛繼宗瞥了其一眼,開口道:“不應承下來能如何,與駙馬爺對著幹不成?咱們與這位駙馬爺共事也不短了,對於違抗他的是何下場?那馮疾可是前車之鑒。”


    王乾默不作聲,雖說賈蘊客客氣氣,經常以晚輩的姿態對待他們,寬宏大量的,可這也是麵子工程罷了,實則賈蘊心眼小的很,隻要表現出違逆之意,賈蘊絕不會手軟,追著痛打,想想那馮疾,隻因頂撞了賈蘊一回,便處處針對,直到將其趕走。


    愣了半晌,王乾感歎道:“這位駙馬爺到底是與咱們隔著的.....”


    賈蘊雖是武勳一脈,可總融入不進他們的圈子。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可卻並未言語,一向沉默的齊國公陳翼忽然道:“我營中缺一名都指揮使,駙馬爺派了身邊的曾國藩來任職。”


    牛繼宗聞言皺了皺眉,警惕道:“駙馬爺這是什麽意思。”


    他們警惕倒不是因為一個都指揮使,而是其後背的意圖,早先賈蘊並未提拔過自己的心腹,所以他們也不在意,可曾國藩一上位,這是不是一個信號?日後是不是有更多的心腹上台?


    王乾摩挲著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聲道:“早有預料不是,看來駙馬爺今年是打算提拔自己的心腹了。”


    先前他們便擔心今年賈蘊會不會有大動作,中軍大營上賈蘊並未言及,反倒是說了些多餘的事來,不曾想賈蘊早就安排好了。


    牛繼宗應聲道:“看來這曾國藩是安排出來試探咱們的反應,怕是誰露頭,咱們這位駙馬爺會記的牢牢的。”


    依據馮疾的下場,眾人心中有數,若是他們心有抵觸,賈蘊不會當場發作,但尋到合適的時機後便會痛下殺手。


    明白此中道理的眾人一時之間沉默不語,牛繼宗思忖片刻,對著陳翼問道:“陳都督,曾國藩是在你手下任職,你怎麽看?”


    陳翼開口道:“依本都督看來,駙馬爺是願意親近武勳一脈的,隻不過是不親近吾等,身為京營節度使,手下兵將焉能不聽其號令,駙馬爺有此舉動實屬正常。”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皆是沉默不語,以賈蘊的做法來說,確實如此,賈蘊願意任用武勳一脈的人才,這本就是親近武勳一脈的舉動,隻不過從賈蘊進京營以來,這些都督各有自己的小心思,雖尊重賈蘊這個節度使,私下裏卻是防範的很,既如此,賈蘊又為何會相信他們?


    陳翼見狀繼續道:“咱們也不需要擔心什麽,隻要咱們配合,都督的位置穩若泰山,更何況武勳一脈的後輩皆在京營任職,駙馬爺重用有加,咱們又何必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堂內眾人眼神打量著陳翼,似乎這位新上任的齊國公對賈蘊殊為親近啊...........


    陳翼見眾人都看著他,神色如常,他是新上任的團營都督,看的也就透徹一些,他本來隻有爵位而並沒有實權,能入京營掌權也是賈蘊這個京營節度使的緣由,既如此,他便是親近賈蘊這個武勳一脈的領頭人又能如何?


    在陳翼看來,賈蘊本就是武勳,提拔武勳的年輕一輩本就是示好之意,可牛繼宗等人顧慮甚多,既然默認賈蘊是武勳一脈的領頭人,卻又處處提防著賈蘊,那這也怪不得賈蘊想著提拔自己的心腹。


    又要得好處,又要不出力,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牛繼宗等人明白了陳翼的題外話,細想一番,牛繼宗表態道:“說的也對,既如此,大家下去安排吧,莫要京營演武後自己手下的兵排名靠後,丟了臉麵。”


    如今看來,還是先觀察一陣子再說,沒必要與賈蘊對上,明眼人都知道賈蘊勢大,若而他們手底下的兵丁又認可賈蘊這個京營節度使,是僵鬧起來,他們可得不到好。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準備安排演武事宜,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作為團營都督,誰也不想落後別人,惹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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