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毅來到老房子時,遇到了臨時租戶,給他介紹房子三間,每間月租二十五塊。


    租戶說房主不在縣裏,租金是每年年初給他匯去。


    “我們也是從別人手裏轉租過來的,沒有見過房主的麵,下個月租期時間就滿了,不再繼續租住,要搬走了。”


    邢毅沒有暴露身份,用電話方式與房主,也就是蔡老師堂侄子聯係一次,說想租用三個月,租金還按原來的標準。


    那個侄子聲音沙啞,直接說這房子出售,想要的話,低價處理。


    邢毅問:“有沒有相關手續?”


    對方說:“房子是我叔的,他死了,手續不知道他放到哪兒了。不過你放心,沒關係的,絕對沒有任何人來找你扯皮的。”


    停了一下接著說:“正因為缺手續,所以才廉價處理。”


    邢毅說:“我先租住,緩一段時間,感覺適應了,再回答你。”


    “就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


    所以有關朋友一說,其實是虛構的,案子破掉以後,這虛構的朋友自然也就消失,所長接手的案件多,漸漸地,就會淡忘。


    就算知道了是一場騙局,那因為對破案有利,騙一下又何妨。


    他表情保持平靜,走在前麵,開了門,與所長一起進屋,屋子雖然還算幹淨,灰塵很少,但一眼看去,卻是空空的,除了中間一個大茶幾,靠牆一張方桌,兩個木方凳,再沒什麽像樣的家具。


    邢毅領了所長,挨著將三間屋子看了個遍。讓所長繼續查看,自己出門,走到院子裏,轉過身,觀看外部。


    所長見他狀態,問:“邢老師,你在看什麽?”


    “所長哎,你沒發現這裏環境特別地好哎。”


    “嗯,是不錯,隻是房屋陳舊一點,花點錢翻修一下的話,就是別墅了。”


    所長檢查完了,回來坐在木沙發上,木沙發吱吱響,承受不住所長的重量。邢毅找來一把斧子,敲打幾下,穩了。


    所長坐下,要抽煙,遞煙給他,他搖頭:“我不會。”


    所長吸了一大口,扭臉對著門口吐了一團煙霧,用手掌往外麵搧,回頭來問:“你這朋友什麽時候回來?”


    邢毅坐對麵靠牆的木椅子,這是他的課桌,坐了就很愜意。


    看了看康恩培麵前的小桌麵,所長還沒有注意到上麵的東西,還得進一步引導,他說:“他沒說,我也沒有問他,不知道啊,是不是覺得空跑一趟?”


    “今天我時間有點緊,另外找時間再來,來之前還是要先問一聲,一定要和他聯係好。”


    “我給他寫個紙條?”


    “嗯,可以。”


    邢毅走過來蹲下,伸手拿桌麵上幾張紙,找一張空白的來寫,手重了點,紙被推掉到了地下。所長彎腰撿起來,看到一張紙上有圖案,就拿起對著門口的光線看。


    “那是什麽?”邢毅問。


    “沒什麽,就一張草圖而已。”所長說。


    “是呀,我這朋友還喜歡繪畫,鉛筆畫水粉畫之類的。”


    “這張紙畫的不是你說的那樣。”


    “我看看?”


    所長把圖給了他。


    “這畫的是哪裏呀,有河流,有山坡,還有等高線,這是不是某個地方的地形圖吧。”


    所長把草圖對折了,往自己口袋裏裝。


    “你要帶回去研究?”


    “我感覺畫麵上有一部分,與我們鄉的地圖比較相似,有點意思,我拿回去對比一下,等再來見麵時,還給他。”


    “隨意畫的草圖,他不會再要的,隨便丟了就算了。”


    “那不行,老百姓一根針我們也不能隨便拿。”


    草圖引起所長注意,邢毅暗喜,這是第一步,接下來,所長會發現草圖裏麵的蛛絲馬跡嗎?是不是高估了他?這就像是電視劇裏的情節,所長守在一片慘淡的燈光下,冥思苦想,一夜過去,天亮了,打開窗戶,看到初升的太陽,頓時醒悟……


    要是等幾天不見動靜,就隻能和所長攤牌了,就給他說朋友來電話了,他要我們去一趟水電廠大壩附近,導流洞周圍,在那一帶尋找,會找到盜竊樹木嫌疑的蛛絲馬跡的……


    兩人出來,邢毅鎖好門,把鑰匙放回原處。


    走了好遠,他又回頭,朝那房子觀望一陣。


    送走康恩培後,邢毅再次去了營業室,沒看見倪淑貞,問了徐露,才知道調整工作崗位了。


    徐露懷著要看熱鬧的心情,帶他去了郵件分揀中心。


    正好下班,倪淑貞出來了,兩人相隔三尺,麵對麵站著,高矮合適,身形般配,女的麵頰微紅,男的露齒微笑。


    這情景就在眼前,不看白不看,分揀室的同事擁擠著,疾步從身旁走過,離不遠處停下,駐足偷聽。


    “下班啦?”男生問。


    “啊,下班。”女生回答。


    “這麽巧。”


    “嗯,有點巧。”


    同事身體互相碰撞,發出會心的笑聲。


    徐露覺得不好意思,跑開了。


    兩人一起走到街上。


    穩定情緒了,交談進入正常,該從哪裏說起呢?說鳳凰大屯上的事嗎?那也太直接了,但又不能繞遠呀,是得巧妙一點,先問家裏是不是有什麽事,這樣看來是要穩妥一些。


    倪淑貞說:“也沒啥了不起的事,就是,父親肚子痛又發作了。”


    “還說沒啥了不起呢,是很重要的事呀,去醫院看過了嗎?之前有沒有發作過?”


    “這是第二次,和上次一模一樣,發作了的時候痛得惱火,站都站不起來,趕緊送他去醫院,量過體溫,測過血壓,看上去卻又不那麽嚴重了,醫生要求住院觀察,他卻嚷著要回家,死活不在裏麵。”


    “那也不能大意呀。”


    這事邢毅有印象,他發病得時候,醫療條件不太好,量血壓,聽腹部,敲打膝蓋,也沒看出什麽來。幾年以後,再次發作,有了b超,反複檢查兩次,確診了是腎結石,還有積水。再後來打聽到有個老中醫的家傳秘方,倪淑貞去找了,請人帶著,送了禮品,老中醫給開了四劑,熬湯汁,連喝了二十天,好了,再沒有複發過。


    現在不能等,要早點找到老中醫,開藥方抓藥,早點煎藥汁給他服下。


    卻一時想不起那老中醫住哪條街哪條巷,模樣也記不住,不過反正就在城裏,就一條街一條街去找,一定找得到。


    邢毅說:“我根據你說的情況,很可能與我一個師傅得的是同一種病,但也不確定,我師傅他後來治好了,是一個老中醫開的藥方治好了,我稍等一會就聯係他,要他把藥方抄給我,先抓幾副來熬了吃。”


    接著表明昨天確實有事去了鄉下,接到胡彥麗的電話,說著說著就沒信號了,晚上才回來。今天一大早,又遇到了康所長,為了他們鄉林場樹木被盜和發生火災的案件,那麽遠,專門跑來找,真不好推辭。


    “是派出所的所長嗎?”倪淑貞似乎對這個感興趣。


    “是呀,是沙溪鄉派出所的所長,一個很負責任,能力很強的人,我和他就是從鳳凰大屯上下來後認識的,鳳凰大屯在沙溪鄉東北麵,其實就是一個山頭,上麵很寬廣,風力很大,平時都是五六級,經常是七八級,很適合搞風電場。”


    倪淑貞一副很注意聽的樣子。


    “是一個新朋友邀請去爬鳳凰大屯的,他是沙溪鄉的嶽辛,和我同齡,我們在農公車上認識,他人很不錯,知道我在上堰村搞提灌站,就跑來找我玩,正式代表他們大自然活動小組約請我,和他們一起去爬鳳凰大屯,親近大自然,了解大自然,這很有意思的活動。”


    邢毅說完一段,停下來,留下五秒鍾的間歇,以觀察倪淑貞的表情變化。


    倪淑貞靜靜地聽他講,目光盯住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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