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逢洲重新靠在床頭上,聲音聽起來沒什麽力氣,“不清楚,我的人已經去查了,等等看吧。”


    喬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走到床邊,盯著他認真的看了看。


    陸逢洲除了臉色稍微泛白,沒看出別的不對勁兒來。


    她說,“有哪裏不舒服嗎?”


    “有。”陸逢洲馬上回答,“全身都疼。”


    管薇很不合時宜的在旁邊噗嗤一聲笑出聲音,開口調侃,“陸先生是在博同情麽,剛剛我都問了急診護士,她說你沒什麽事兒。”


    陸逢洲眼神轉到她身上,表情收了,不言不語。


    管薇見狀趕緊把臉上的笑意斂了,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來。


    喬酒去一旁坐下,“不是說他的人都一網打盡了麽,難不成還有漏網之魚?”


    陸逢洲也做出沉思狀,跟江清晨之前的說辭差不多,“當初牽扯進來的人太多,保不準就有遺漏的,等調查結果出來再看吧,也或者就隻是意外。”


    管薇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這事跟劉常庸有關?他不是死了嗎?之前都發了通報,怎麽還能跟他扯上關係?”


    她走到喬酒旁邊坐下,“你們跟劉常庸有仇?”


    喬酒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這玩意兒說了a就要解釋b,解釋b就要帶出c,老太太裹腳布一樣,那些英文字母一個都跑不了。


    她歎了口氣,沒有回答管薇的話,而是跟陸逢洲說,“晚上你這邊多留兩個人,如果真的是他的人動的手腳,指不定會一不做二不休,跑到醫院來。”


    陸逢洲看著喬酒,半晌後笑了一下,“擔心我?”


    喬酒趕緊端正表情,“我隻是擔心這件事是劉常庸搞的鬼,我也會有危險,你少自作多情。”


    陸逢洲點點頭,勾著嘴角直直的看著她。


    他也不說話,曖昧一下子就滋生了出來。


    管薇斜著眼睛偷看他們倆,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


    正這麽沉默著,病房的門被打開,進來的是醫生和護士。


    醫生認識陸逢洲,很是熱情的詢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然後又拿了單子和拍的片子出來,說檢查結果傷的不重,在這邊觀察兩天後就可以出院回去休養。


    說完他一轉頭看到喬酒,應該也是認識她,開口叫了一句,“陸夫人也來了。”


    他感慨,“陸先生這次算走大運了,我剛從急診那邊過來,那邊目前送來十幾個傷患,陸先生算是傷的最輕的。”


    喬酒眨了眨眼,有點兒不太自在,雖然誤會無傷大雅,可她還是挺想解釋清楚。


    可這醫生也沒給她機會,說完這話就轉了話題,說他從急診回來的時候那邊還有兩個人在搶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搶救得過來,家屬坐在急診大廳哭的撕心裂肺。


    他一邊在查房本子上記錄一邊說,“以後出門可得小心點兒,交通事故攤上就可大可小。”


    都交代的差不多了,醫生背手站在一旁,看著護士給陸逢洲打了針,又叮囑他有什麽不舒服趕緊按鈴,然後離開。


    等著病房門關上,管薇笑著,看一下喬酒,“這醫生還認識你。”


    陸逢洲接話,“之前你來醫院檢查,劉醫生都會報備給我,當然認得。”


    管薇問喬酒,“你什麽時候來醫院檢查了?”


    喬酒抿著嘴沒說話。


    什麽時候,自然是還沒離婚的時候。


    她以為自己生育有障礙,隔三差五都要過來查一查。


    原來他每次都會得到消息。


    所以一直冷眼看著她焦頭爛額自我懷疑。


    喬酒心裏一堵,那些因為誤會解除而壓下去的蘭苑,一下子又竄了上來,她站起身來,“陸先生既然沒什麽事兒了,那我們就走了。”


    陸逢洲應該是猜到了喬酒在想什麽,眼神稍微暗了一下,“好。”


    喬酒帶著管薇,轉身就走了。


    走到外麵後管薇才小心的問,“你們倆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啊,怎麽你們說的話我一大半都聽不懂,你剛剛是不是生氣了。”


    喬酒緩了一口氣,表情帶著抱歉,“有些事情不是故意要瞞你,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不太好開口。”


    她這麽說,管薇就不繼續問了。


    從醫院離開,管薇開車把喬酒送回酒店,喬酒下車,本來想邀請管薇上去坐坐,但管薇的電話正好響起來。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表情稍微變了變,而後把手機屏幕對著喬酒亮了一下,“明航他媽,我就知道她肯定忍不住會來找我。”


    喬酒問,“你要不要給明先生打個電話,不好處理的話,還是讓他出麵的好。”


    “我先去探探情況。”管薇說,“跟他媽談不來,我再叫上他。”


    這麽說好她也就開車走了,喬酒回到酒店。


    換了身衣服,去洗了把臉,她縮在沙發上打開本地論壇瀏覽了一番。


    論壇裏八卦新聞很多,找了一下就找到今天連環追尾事故的報道。


    看一圈下來,隻看說是交通意外,沒人說是有人蓄意而為。


    ……


    止疼藥的藥效上來,陸逢洲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睡得不沉,於是做的夢也就半真半假。


    他夢到喬酒那段時間經常跑醫院檢查身體。


    劉醫生給他打電話,語氣帶了些無奈,說喬酒每次檢查都沒問題,讓他勸勸,不要這麽緊張,孩子是要看緣分的,有的時候心情放鬆了,孩子也就來了。


    他每次都說知道了,可每次又都裝作不知道。


    喬酒懷不上孩子,他心裏清楚是因為什麽。


    每次喬酒檢查完回到家,即便什麽都沒說,可臉上也都把情緒顯得清清楚楚。


    他隻裝作看不到,有時候還會有一些報複的快感。


    她難過,喬斯滿也就跟著難過。


    那時喬斯滿還不知他的身份,也很委婉的找過他提過這件事兒。


    喬斯滿話說的好聽,什麽他們兩個還年輕,不著急要孩子,喬酒那性子應該還沒有辦法承擔一個做母親該有的責任,讓他幫忙勸勸。


    他沒勸過,他甚至很樂於看著喬酒患得患失。


    夢境不長,呼呼悠悠醒來。


    陸逢洲盯著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然後抬手捶了捶胸口,胸悶的難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等了一會他坐起身把手機摸過來,翻到喬酒的電話號,想打一個過去。


    心裏有股衝動,想聽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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