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邊布滿了紅霞,大地的餘暉漸漸消散,獨孤賢這才從自己的回憶中回到現實。


    獨孤賢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想清了很多事情,這一世自己因為身上背負的那些責任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他絕對不要自己的女兒也步自己的後塵,最後也因為這些枷鎖失去自己的快樂。


    就算是舉一國之力,他也不要放棄自己的女兒。


    他朝著山下的地方走去,已經做好了麵對老夫人的準備。


    老夫人在大夫的細心照料下,醒來已經有一會兒了,


    她在等獨孤賢,那個消失了二十年的人終於又出現了,可是她的女兒卻已經不在了,她想好好問問他,當年為什麽要走?明明已經和她約好私定終生,卻還是就那樣拋棄了她!


    她沒有聽別人的介紹,她在等那人親自跟自己說,說這些年來他究竟是有什麽樣的苦衷!


    獨孤賢來的時候,老夫人強撐著精神,坐在那裏,目光望著遠處,呆滯中帶有一絲憂傷,似乎是陷入了什麽回憶中去。


    而獨孤賢的出現打斷了她的回憶,麵對緩緩轉頭看自己的老人,獨孤賢心中一陣恐慌以及心虛,他知道自己就算有千言萬語,在這個老人的麵前,他始終是一個犯錯的人。


    「來了,坐吧!」


    老夫人的話語平靜到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她以為自己會歇斯底裏的質問獨孤賢,這麽多年來,他到底遇見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一定要離開?是不是另娶她人有了自己新的家庭?


    可是,沒有這預想中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她就隻是平靜淡然的說著話。


    老夫人的這種表現讓獨孤賢更加慌張,他猜不透老夫人到底在想些什麽。雖說自己被責怪、被打罵也是應該的,但是這種表麵上的平靜讓他更加難受。


    他知道老夫人這是在忍著,並沒有對他發火,即使他做了那樣的事情,老夫人還是願意為自己保留那最後的尊嚴。


    「老夫人,我有錯,您要打就打,要罵就罵吧,我獨孤賢絕對沒有一句怨言,這些都是我應該受的。」


    獨孤賢更希望老夫人能夠將心中心中的怨氣和怒氣發泄出來,她這樣憋著真的很傷身體。


    老夫人先前就已經陷入了回憶中,想到那個苦命的女兒,心中已是十分澀然。獨孤賢舊事重提,這樣出現在她的麵前,對她來說打擊很大。


    「你有錯,老身也有錯,我們都錯了,錯在低估了慧兒的執著,低估了她對你的愛。」


    說到這裏,老夫人已泣不成聲,右手捂著胸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這樣毫不相幹的兩人因為朱穎慧的關係聯係在一起,故事總是開始的讓人猝不及防。


    獨孤賢已經從葉凝雪那裏知道了朱穎慧為他所做的那些事情,自然知道老夫人這樣說的意思,卻什麽話都說不出口,當時他年輕,根本就想不到那麽多的事情,當時還是他任性了,就算是死亡,他也不應該就那樣放棄,他應該再勇敢些!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當年究竟是為什麽要將慧兒拋棄?」


    老夫人問的很是卑微,這個問題糾纏了她二十年之久,早已刻入她的心中,此生如果得不到答案,就算是死也不會瞑目。


    早知道老夫人一定會追究當年的真相,獨孤賢也沒打算隱瞞,隻是有些事情說出來,終究還是有些傷人。


    獨孤賢從自己收到羅楓國書信開始,將之後自己如何中毒、殘疾、性命垂危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至於朝堂上的那些紛擾,他沒有說出來打擾老人家,那些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既然身處於那個位置,就要付起那些責任。


    老夫人是何等精明,早在知道他叫獨孤賢之後,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就沒有什麽別的要說的嗎?」


    獨孤賢沒有明白老夫人如此說是何意,隻是搖搖頭說,「沒有,這就是我當年離開的原因。」


    這就是當年慧兒看上的人啊,早知他有如此擔當,自己當初又怎麽會去破壞她?


    當初她要是沒有離家,這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原來錯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老身聽說羅楓國的皇帝不好當,看來傳言也不可盡信!」


    獨孤賢這才明白老夫人為何一副等著他繼續說下去的樣子,原來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老夫人說的是,我隱瞞有錯,還請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麵上不顯,心中卻對獨孤賢很是滿意,如果他一開始就跟自己說,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以那些天下安危什麽的借口來搪塞自己,那她可能會讓人把他給攆出明月山莊。


    身居高位,哪裏有那麽簡單,更何況他還遭到了毒殺。


    「當年為何不來老身,以明月山莊的勢力,對付羅楓國那些權貴根本不是什麽難題。你與慧兒之間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憑著這個來要挾老身,以老身對於慧兒的疼愛,是不會不答應你的請求。」老夫人這是自己的心裏話,比起失去女兒來說,她更加希望自己當年被這人威脅,不得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不得不參與那些朝堂紛爭。


    「對不起老夫人,這樣的事情我真的做不來,雖然我後來也曾後悔,當初那樣不負責任離開。我也曾想過等到穩住局勢,就來向您正式提親迎娶慧兒,可是局勢不由人,殘廢的我沒有辦法離開皇宮,處處被人監視的我更不敢來找慧兒。」


    兩人次數都是充滿了無限的悔恨,而老夫人此時也終於能夠釋然,對於積壓在心中多年的事情也終於能夠放下。


    她的慧兒沒有看錯人,獨孤賢確實是一位良人,可當年她根本不知道!


    「謝謝你解答了老身多年的疑惑,你走吧!」


    獨孤賢不明白老夫人這是什麽意思,不過既然已經對她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繼續待在這裏,隻能答應離開。


    獨孤賢走後,老夫人強撐的淚水終於滑落,原來當年竟是自己阻礙了女兒一身的幸福,將她逼至絕境,她有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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