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發現其他人結束了短暫的法力梳理後,李聽就立刻講了夜鳴的情況。


    省去了用晝夜回溯時間的過程,改成是有趣在追蹤他人氣息。


    「有趣說當時有一個青年和中年站在了那塊石板上,然後就消失了,但那個時候夜鳴正好也站在石板上,我意識到問題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李聽這樣講道。


    「所以他最後也不見了。」


    眾人先是沉默了會兒,然後風雨率先開口道:「你打算怎麽做?」


    風雨的眼神通透清澈,直直的看著李聽的眼睛,顯然,她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此時詢問隻為確定。


    「我打算走霧山。」李聽道,說到這他看了一下沉默的幾人,「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活下來的。


    有趣和言安是實力強大的鬼,我也有自己的底牌和保命方式,可能會比你們先到霧山東邊,我就在那等你們。」


    他臉上帶笑,神色輕鬆。


    雲舒抓著扇柄的手握了握,嗤笑一聲,道:「大家說要走霧山的時候,你建議繞路,現在搭進去個小子,你又改了主意要走,你怎麽總和別人不一樣啊。」


    「抱歉。」李聽苦笑道,神色卻沒什麽不自然。


    他習慣了。


    前世就是如此,他運道不好,擅長察覺危險,帶正嶺宗的後輩時,保護之意尤為濃厚。


    但這世上哪有一成不變的事,他的運道會連累大家陷入到更深的危險,他常常要隨機應變改換決策,但在那樣的緊要關頭也來不及解釋,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都是直接命令。


    正因如此,陳時帶後輩最看重的一點就是服從。


    如果不服就打到不得不服,比如莫行雨。


    但這樣的方式當然會收獲很多厭惡,他在遇到危險的當下來不及說明,事後看著大家懼怕和疏離的眼神,也不願意解釋,久而久之,本還有著的愛護之心,蒙上了隻想完成任務的冷硬。


    最後,在一次次的排斥、誤解、無視、惡意中徹底粉碎。


    你們那麽喜歡藍溪,就去依附她吧。


    而且,其實陳時心裏是有歉疚的,畢竟他帶的人確實容易受到他的運道的連累,所以他有時也會想,自己還是遠離大家比較好。


    此時麵對雲舒的質疑,他自然不會有不適,這種情況在前世不知道有幾百次了,而且今生自己是小輩,反而能把那句一直難說出口的抱歉說出來了。


    看似是對著他們,實則是對著夜鳴。


    他前世雖和宗門關係冷淡,卻到底沒有脫離。


    他不再當自己是正嶺宗的大師兄,可是看夜鳴時,卻會不自覺的把他當成是師弟。


    多好一個孩子啊,卻因自己被卷到北州來,受了不少苦。


    以夜鳴的年紀和修為,若還在西州,就他親師兄紀往文那個古板的性子,一定會護著的,外出曆練也會給足丹藥和靈珠,帶在身邊。


    現在卻是一副爹不疼娘不愛,連靈珠都湊不出來的寒酸樣子,偏偏又對自己一句抱怨也沒有。


    李聽心中是真的有些難受。


    所以他才無論如何都要救夜鳴,不然這也會成為他的心魔。


    雲舒眼看他神色無奈,卻是哈哈笑出聲來,她雖修為高,卻素來沒什麽前輩風範,此刻懶懶靠在自己的一身黑色紗衣裏,倒像個嬌氣的少女。


    「這回怎麽不拉攏我了?」她笑道。


    李聽有點尷尬,他的拉攏安撫之意確實明顯,但卻沒想到雲舒會點破。


    以他的修為,確實有些不自量力了。


    「隻是個蘊靈期的臭小子,卻每天在那裏裝深沉,我看著就不高


    興,你要是求我一句,我沒準就幫你了呢。」雲舒湊近了看李聽的表情,道。


    李聽對上雲舒充滿戲謔的大眼睛,無奈一笑,並不計較這種玩笑話,她要是開心就讓她說罷。


    雲舒盯著他瞅了一會兒,卻是話鋒一轉,道:「我不同意!」


    啥?什麽不同意?李聽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建議大家繞過霧山的時候,我隻是說要考慮一下,也沒同意啊,都說了等你晚上去查探完再說,現在你查過了,還把夜鳴弄丟了,那我當然不同意,那小子可比你聽話,我不能讓他被鬼吃了。」雲舒笑著說道。


    並非如此,李聽心道。


    兩種蠟燭就像一個謎題,讓一切看起來迷霧重重,眾人本就沒有信心能闖過霧山,他在那個時候提出繞路,大家雖然沒完全答應下來,其實心裏已經是同意了的。


    雲舒也說了,等他打探一番,自己考慮一晚就給答複,那就是偏向繞路的意思。


    可她此時卻說出不同意,那其中的意味自然不用多說。


    她是因為他,因為夜鳴再次改變了主意。


    李聽的眼中浮現出某種感情,卻又被他快速收斂,即便如此,心中的暖意也沒有辦法讓他欺騙自己。


    他真的感到很高興。


    「我也不同意。」風雨微微一笑,接道。


    「不想繞路。」唐元道。


    李聽的心髒跳動的快了些。


    他從未身處於這樣的團體,從未感受到過能稱之為「同伴」的感情。


    他前世有師父相伴,有天才煉器師做摯友,有言安這個似仆似友的親信,但那都和此時的感覺不一樣。


    過去,那是一種孤獨與孤獨的惺惺相惜,是一種不被眾人接納後的隱世。


    現在卻不用了。


    李聽笑了出來,帶著符合如今這個年紀的少年爽朗,一雙清秀的眼睛帶了點意氣和揶揄,看向雲舒,「還是道長說的對,我們進霧山吧。」


    雲舒和他對視,也笑了出來,站起身來,「那就走吧。」


    信任是需要培養的,或許有很多細小的矛盾與不愉快,或者李聽根本不會琢磨那些時光。


    但從西州到北州,從藍鬼鬼境到東行,再到被吸入趙琪的鬼境,身受重傷的被救出,每一次的選擇,每一次的行動,都足夠證明一個人是否值得信賴。


    足夠信任漸漸養成,然後在這一刻,被傳達,被感受。


    這就是李聽上一世沒能得到的感情。


    ……


    幾人還是如之前那般走著,卻又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悄然之間發生著變化。


    行至霧山前,修士們三三兩兩的站著,嚴陣以待。


    有三個身穿麻袍的老人席地而坐,周圍是幾塊灰色的山石。


    其中一人開口道:「準備好了就走到石陣裏麵。」


    眾人朝那幾塊灰色山石望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些石頭雖然淩亂,卻依稀可以組成一條「線」,想來是要站在裏麵,才能在他們三人開啟陣法後被傳送進霧山。


    看眾人都陸陸續續的走了過去,李聽幾人對視了一眼,也朝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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