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種鬼對待另一種的態度,既像是要維護的同門,又像是可以隨意宰殺的牲畜。


    為了區分它們兩個,李聽心裏默默按照蠟燭給它們取了不同的名字。


    血燭對應血鬼,白燭對應白鬼。


    但也有奇怪的地方,這兩個鬼的規則似乎又相關聯。


    明明不要尖叫是白鬼的規則,卻會惹得血鬼前後圍堵,這樣一看好像兩個鬼的規則是相通的。


    到底是因為什麽?


    這兩套規則背後真正的聯係到底是什麽。


    似乎隻有弄明白了這些,他才能安全的走出迷林。


    隨著思考的深入,李聽發現了一個奇妙的事情。


    雖然血鬼跟著它們,雖然穿越血鬼的身體就會被麻痹,雖然血鬼影響他們走路,但他沒見過血鬼殺人。


    他沒有親眼見到任何一個人的死亡。


    宋平從寒子期的警告中感受到了明顯的寒意,他下意識的點頭,表示自己不會隨便攻擊那些血鬼,然後才問道:「那個,我是金丹期,你是什麽修為?」


    寒子期神色一動,笑道:「和你一樣。」


    隻有蘊靈期中期才能選擇駐顏,看寒子期是少年模樣,宋平就已經覺得他比較有天賦了。


    沒想到修為竟然和自己一樣,那一定比自己年輕不少,宋平想到。


    宋平一邊點頭,一邊朝著高雲華等人走了過去,李聽沒有說話,一隻手握著一紅一白兩根蠟燭,安靜跟在兩人身邊。


    待綠色的光芒蔓延向了受傷的高雲華,寒子期就好像剛剛發現他們一樣,道:「這還有受傷的人啊,不要怕。」他一邊說,一邊一劍斬了站在他前麵的三個血鬼。


    武樹抬手張嘴,剛要說什麽,便戛然而止,接著驚恐的後退了一步,好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


    然而,三個鬼魂飛魄散後,寒子期依舊毫發無損的站在原地。


    高雲華看著眼前的一幕,眼中也是不可置信。


    「在下水寒門幸存弟子寒子期,它們是我昔日同門,所以我能動手,有我在,你們說話也沒關係,它們跟著也不用怕。」寒子期照例是友好道,笑眯眯的介紹自己。


    另一邊宋平的臉色就不好看了,這寒子期怎麽對這兩個人這麽友好?他們剛剛可是要殺自己。


    眼看寒子期真的沒事,武樹信了幾分,而且他反正已經被六個鬼跟著了,也算是無所謂了,便開口道:「在下青門武樹,這六個鬼總是跟著我們,還擋路,你能不能幫忙解決了啊?我可以付你靈珠。」


    寒子期看向後麵的六個鬼,笑著搖了搖頭,「不用靈珠,這本來就是我水寒門的地方,諸位要過,我自然有責任護送,不過通常來講,他們隻會跟著不會堵路才對,你們做了什麽吧?」


    高雲華看了武樹一眼,又看了眼身後的六個鬼,確定武樹沒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陰著臉開口道:「我的師弟攻擊了一個鬼,然後被分屍了,屍體,我們收起來了。」


    被分屍了?


    李聽神色一動。


    寒子期下意識的用手遮住了眼睛,道:「抱歉……節哀。」


    李聽一直觀察著他,此刻隻覺得他這遮住眼睛的動作奇怪極了,怕是又要掩飾自己的眼球變化吧,那這次變化應該很明顯吧……


    不對,高雲華的師弟被血鬼分屍,這寒子期為什麽到了要遮掩眼球變化的程度。


    此時此刻,似乎第一套規則已經失去了意義,李聽考慮再三,終於也選擇開口。


    但是他沒有問對著他眼露殺意的高雲華,而是看向了武樹,道:「可以問下貴師弟是怎麽死的嗎?也許我能提供點幫助。


    」


    「你的死就是最大的幫助了。」武樹嘲諷道,卻還是在之後忍不住說道:「胡當是被白色線繩分屍的,你能幫助啥?」


    白色線繩分屍的?


    這血鬼也不像是有白色線繩啊,要用怎麽也得用個黑紅的吧,這才和鬼身顏色相符合啊,李聽想到。


    畢竟他看之前的鬼,攻擊的武器都和自己的鬼身顏色相通。


    比如說言安的霧藤是黑色的,藍鬼的光柱是藍色的,怎麽偏偏這些鬼用白色的,想想也有問題。


    李聽想著想著,就看向了一身白衣,膚色白皙的寒子期,他的眼神不自覺的暗了暗。


    幾番思量後,他鄭重的看向了武樹。


    「不管你信不信,餘山長老真的不是我們殺的,若是能僥幸出去了,我們可以發心魔誓言。」


    武樹神色一變,心魔誓言?


    這東西可不是亂發的,就算是真的沒做誓言中的事情,也算是給自己套上了一道無形的枷鎖,而如果誓言不嚴謹或者修士產生了愧疚心裏,就同樣有可能被心魔影響,不利修行。


    並不是說隻要沒做就可以隨便發誓。


    所以武樹才有些震驚,才真的認真思考起來李聽的話,將信將疑的看向李聽。


    至於李聽,要的也僅僅是對方暫時相信自己而已,心魔誓言,傻子才發。


    隻要武樹能稍微客觀一點的看待這件事情,他就有無數的時間和機會證明這件事情,哪犯得著發心魔誓言。


    高雲華卻是神色不變,看著李聽的眼神依舊陰惻惻的。


    畢竟就算是沒有仇恨,有的人也會看一些人不順眼,有的梁子結下了也難以化解,高雲華身上的傷和他不能動的腳,讓他對李聽產生了無法消解的怨恨。


    李聽才不管他,他看出武樹性格藏不住話,所以目前的主要目標也隻是武樹。


    「我想說這個迷林裏不一定隻有那種眼睛是血窟窿的鬼,所以想問一下,那個用白線繩殺人的,確實是這種鬼嗎?」


    武樹皺起了眉頭,道:「當然是啊,繩子就是從它們身下的地裏冒出來的啊。」


    「是從地裏冒出來,而不是它拿著繩子或者親自動手?」李聽仔細問道。


    「是,但這有啥關係,不都一樣。」武樹道。


    不一樣,這當然非常不一樣,李聽心道。


    寒子期的神色產生了某種變化,直直的看向李聽,問道:「你叫什麽,你有什麽關於我同門的想法嗎?」它的神色偏執,漆黑的眼眸如同正在轉動的旋渦。


    直覺告訴李聽,有些東西察覺出來也不要說出口,不然一旦打破某些規則,自己可能承受不了後果。


    於是他也對著寒子期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在下李聽,不是說霧山曾經是試煉場嗎,我擔心還有一些陣法或其他的危險。」


    寒子期聞言,奇怪的表情緩緩恢複了正常,重新笑了出來,「確實有別的危險,所以我帶著你們吧,你們不要打架哦,我既然保護你們,就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別受傷。」


    李聽觀察著它的表情變化,更確定了某種猜測。


    果然,不能刺激這個鬼。


    它自己身上是有一些規則的,應該就是對應白燭的那一套,不要尖叫,不要哭泣,不要攻擊,這樣的話就應該沒什麽問題,不會讓它突然變態,露出怨鬼的本來麵貌殺人。


    至於血鬼,在寒子期的對比下,反而安全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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