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初這次直接去了付家,想要找到那個仆人。


    但等她找到後卻頓住了腳步。


    不對。


    不是他,眼神不對。


    此時那個仆人很正常的在完成自己手裏的工作,時不時的和旁邊一同幹活的人說笑兩句,他的眼神裏充滿著樸實與憨厚,並不似之前見到的那樣。


    突然有人從外麵闖了進來,見人就殺。


    寧初跳上屋頂看著這一場混亂,卻並未出手阻止。


    不一會兒,一陣白光閃過,她又回到了大街上。


    寧初在原地站了沉思了片刻,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快速禦劍飛向付家,在人群中找尋了一番,但並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人。


    忽的,寧初一個身形不穩,差點從劍上摔了下來。


    她撫住胸口,有一種強烈的不適感,周身的靈氣越發的稀薄,她在這裏待的太久了,自身的精力已不足於支撐自己再待下去了。


    白光閃過,寧初又一次回到了起點。


    每次傳送的時間越來越長,這就證明不出多久,待靈氣耗盡之時,這裏將會坍塌,而付思言也會被永遠困在裏麵。


    她不敢再浪費時間,必須盡快找到付思言。


    之前在外麵,他的表情如此平靜,說明他並不認為所遇的恐懼是對他的懲罰。所以說,這也許是他進行贖罪的一種方式。


    贖什麽罪呢?


    這裏是付思言的夢境......


    對了,造成付思言一家慘死的罪魁禍首是那幾個外鄉人,而那幾人是付思言引回去的。


    但是說不太通,當時要是沒有付思言,還會有別人帶他們去付家,付思言怎麽會將所有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呢?


    不過也許正是因為誰都可以造成這種悲慘的結局,他才會接受不了自己一家的悲痛是自己帶來的,是他親手毀了這一切。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應該帶入的是付家其餘二十三人,在這個輪回中一遍一遍飽受著被殺害的痛苦。


    或許對他來說,隻有親身體會到這些,才能衝散自己的愧疚感,他要把施加在自己親人身上的苦楚全都經曆一遍,才能彌補自己的過錯。


    寧初突然血氣湧上心頭,吐出一口鮮血,她擦了擦嘴角,不行,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沒有時間了。


    待下一次重回原點之後,寧初為了保存靈力隻能飛快地向付府跑去。


    給整個付府罩了一層結界後,寧初將所有人都趕到了院子裏,沒錯,就是趕,否則時間根本就來不及。


    人們看著突然出現的小姑娘有些驚奇,不知道他為何這麽做。


    “姑娘,你這是?”付家主有些奇怪地問道。


    這姑娘生的一副好麵向,若不是如此,他恐怕會認為是賊人。


    寧初沒空回答他,隻是叫起了付思言。


    “我知道你很清醒的在看著這一切,毫無保留的體會著每個人所承受的痛苦。你以為這是在贖罪?不,你錯了,雖然這裏是你幻想出來的夢境,但裏麵的每一個人都有實打實的思想,他們也在一遍遍的經曆痛苦,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方法嗎?”


    “醒來吧,付思言。你這麽聰明一定知道自己在做無用功,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也不該由你來承擔。付家主是個慈愛的父親,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而你的母親,她多麽的溫柔啊,要是知道你這般折磨自己,心該有多痛。”


    “他們這麽愛你,你也很愛他們,這就夠了,不論你有沒有大仇得報,都得快樂的活下去,這才是他們的期許,不必帶著家人的思想負擔,你隻是你。”


    “付思言,你除了過去,還有未來,有師尊,有淩雲派的所有同門,你並不是一個人,他們也都很擔心你。”


    “醒來吧,付思言,他們都在等著你。”


    “姑娘,你認識我家小言?他發生什麽事兒了?”付夫人靠在付家主懷裏,慌亂地問道。


    “他們真的很愛你,你出來問問他們的想法。”寧初朝著下麵的那些人說道。


    她仔細觀察著每一個人的表情,突然,人群中的一個丫鬟的表情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人的表情十分的複雜,有悔恨,有動容,還有些許迷茫。


    就是他,他就是付思言。


    寧初盯著那個丫鬟,一字一句說道:“付思言,醒過來吧。”


    不行,快來不及了,寧初覺得自己體內的靈力在飛快的流逝,過不了多久,自己怕是也要交代到這裏。


    她看向付夫人,朝她說道:“付夫人,請您對您兒子說幾句話吧。”


    付夫人雖然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關乎付思言,她就會毫無保留的去做。


    “小言,你在嗎?小言?”付夫人看向四周,慌亂的模樣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小言,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我和你父親隻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沒有必要為了我們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小言,我和你父親很愛你,但你也要多愛點自己,別做傻事啊。”


    付夫人話音剛落,整個空間白光大現,夢境頃刻間變得支離破碎。


    寧初看見那個丫鬟猛地向這邊跑來,變成了付思言的模樣,他大喊到:“母親,父親......”


    沒聽完,寧初便暈了過去。


    這邊,付思言一清醒過來,裏麵就有人圍了上來。


    “怎麽樣了?”


    “沒事吧?”


    “......”


    嘰嘰喳喳的關懷聲讓付思言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真好,也是時候放下了。


    謝淮三人看見付思言回來,卻遲遲不見寧初清醒,頓時十分慌亂。


    “我姐姐呢?”謝淮的聲音有些發緊,這是付思言的夢境,他都出來了,寧初怎麽可能還不清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寧前輩還沒醒來嗎?”付思言斂起笑容,看向寧初,她依舊沒有清醒過來,麵色有些許蒼白。


    “怎麽可能?”


    “啊?寧師叔出事了嗎?”蘇挽柔走了過來像是毫不知情似的開口問道:“不會吧?寧師叔這麽厲害怎麽會出事呢?她......”


    “閉嘴。”


    謝淮厲聲打斷她的話,眼神冷的要死,嚇得蘇挽柔連忙後退兩步,躲在了顧臨淵身後。


    “噤聲。”顧臨淵皺眉,雖然他對蘇挽柔所說的話也不太讚成,但也輪不上謝淮來指點。


    “嗬。”謝淮麵若寒霜,溫柔的給寧初喂了一顆上品安神丹後,淩厲的看向顧臨淵。


    “百年天才?但你的品行卻不足以有更大的造化。”


    “你什麽意思?”


    謝淮不再說話,仔細地端詳著寧初,生怕會出什麽差錯。


    顧臨淵上前想照看寧初,卻被溫雪宴擋住了身形。


    “請讓開。”


    “顧長老應該先把自己的事情管好。”溫雪宴不急不緩的說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顧臨淵皺眉。


    此時蘇挽柔也跟了過來,依舊是柔柔弱弱的樣子,像是隨時都快不行了一樣。


    “師尊。”蘇挽柔叫了一聲,隨後又說道:“快去看看寧師叔的情況,我......”


    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身形有些搖擺。


    顧臨淵連忙扶住她,問道:“怎麽了?”


    “我沒事。”蘇挽柔虛弱的說道:“就是非常難受,我、我......師尊,別管我,快、快去救寧師叔。”


    看著蘇挽柔難受的樣子,顧臨淵在二人之間有些猶豫,最終選擇了蘇挽柔。


    周圍其他人都不明所以,畢竟明顯寧初的情況更加嚴重。


    顧臨淵沒管眾人的竊竊私語,抱起蘇挽柔就離開了。


    “顧......”宋芷玥想追上去,卻被衛禹誠攔住了,他搖了搖頭,表示追上去也沒有用處。


    越走越遠的顧臨淵其實內心很掙紮,他真的很想去救寧初,但身體行動卻不由自主的偏向蘇挽柔。


    他覺得這種情況很奇怪,但潛意識有告訴他沒有任何問題。


    “那怎麽辦啊?”宋芷玥很焦急,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修為最高的又靠不住,她到底能做什麽呀?


    宋芷玥急的都哭了出來,衛禹誠在旁邊也安慰不下來。


    謝淮三人麵色都很凝重。


    寧初的氣息十分的平穩,看起來不像是出了什麽事的樣子,但就是沒有清醒過來,這到底是為什麽?


    他們三人見多識廣,卻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忽的,寧初的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


    “哭什麽?”寧初撫著額頭,揉了揉,“我沒事。”


    謝淮三人連忙將她扶住,生怕有其他什麽事。


    “姐姐,你沒事了!”


    “初初......”


    謝淮和溫雪宴同時開口詢問,寧初剛醒來,雖然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但依舊挨個安慰了一番。


    到了宋芷玥,她哭著撲進寧初的懷裏,輕聲抽泣。


    “我、我以為、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嗚嗚嗚。”


    寧初拍著她的背,笑道:“我這不是沒事嘛,別哭了,我沒這麽容易出事,放心。”


    “壞死了。”宋芷玥輕輕地捶著寧初的肩膀。


    寧初笑著,任由她發泄出來。


    等宋芷玥平靜下來後,謝淮才問道:“姐姐,你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寧初斂下眸子。


    她剛剛夢到了一座雪山,到處是皚皚白雪,安靜得可怕。


    她走了許久,在路的盡頭看見了一個人的背影。


    那人光站在那裏就顯現出一種遺世獨立的孤寂感,一頭白發更填悲涼。


    “你來了?”


    她聽見那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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