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長,梅逍又一次躺在了床上,這一次,他很快便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梅逍興奮地和伊翊講了昨夜他所聽到的一切,問伊翊:“我們是不是該去吸引他們上鉤了?”


    伊翊沉思了一會兒,道:“不,再等等,我們這幾天多在城中玩一玩,不要過早地打草驚蛇。”


    梅逍眉頭一皺:“為什麽?他們明明已經著急了。”


    伊翊看看梅逍,道:“你上次為什麽會受傷你忘了?還不是你們太過冒進,太容易惹人懷疑,這才差點被人家打死?”


    梅逍低下頭,訕訕的笑笑,心虛道:“你……你說的都對!”


    伊翊滿意地點點頭:“這回學乖了嘛!”


    這幾天,梅逍、秦鬆和伊翊在城中逛了個遍,也對這座城池看得更加清楚,這裏的官府壓根就是無所作為,街市上的偷雞摸狗、攔路搶劫,甚至是殺人放火,除了一些江湖人偶爾會出手管一管之外,從來沒有見過官府的身影,即便是巡城的士兵就在旁邊,他們也會對正在發生的慘劇視而不見。


    半月後,暗殤閣的人顯然已經急到了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地步,在梅逍三人在街市上閑逛的時候,甚至都看得到暗殤閣的下屬就在大街上詢問那些路過的江湖人,但他們得到的回複大多是輕蔑地一哼或是毫不客氣的一拳。


    當伊翊看見這這樣的場麵時,微微一笑,道:“這下時機到了,我們可以與他們的人開始接觸了。”


    梅逍問道:“隻是開始接觸嗎?不直接探出他們的巢穴在哪裏?我們直搗黃龍,全殲暗殤閣,打完收工!”


    伊翊一個暴栗敲在梅逍的腦殼上,罵道:“你這豬腦子什麽時候能記住我和你說過的話?”


    梅逍嬉皮笑臉地道:“其實我都記得,就是想看看你生氣的樣子呢!多可愛啊!”


    伊翊的眼神漸漸變得危險起來,冷冷道:“哼!我看你今晚是又不想睡覺了!”


    如梅逍所願,整整一晚,梅逍都在不停地一邊與困意作鬥爭,一邊織著一隻綠色的毛線襪子,沒錯,就是在織襪子,伊翊的憤怒,永遠不是梅逍想象的那麽簡單的。


    第二天一早,梅逍頂著一雙為自己衝動行為付出代價的黑眼圈,手裏拿著一隻七扭八歪的綠色襪子,如果那也能稱作是襪子的話。狼狽地站在伊翊的床前,把剛剛睜開眼睛的伊翊嚇了一大跳。


    隨後,伊翊微微一笑,“這回舒服了?那走吧,該到我們和暗殤閣接觸一下的時候了!”


    梅逍委屈得差點哭出來,剛剛忙了一整夜,這又要出去對付暗殤閣,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天光大亮,城中又一次從黑夜之中蘇醒過來,街上陣陣的叫賣聲穿過重重街道,傳到了梅逍等人的耳中,三人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了,臨出發前,伊翊對秦鬆道:“你能不能確定,以及肯定,這定風城的官府確實沒有認識你的人?”


    秦鬆忽然愣在原地,半天才道:“額……嗯……好像……不能。”


    伊翊點點頭,果斷道:“那你先不要和我們一起了,先遠遠地跟著我們”


    秦鬆失望地“嗯”了一聲,慢了梅逍兩人半拍,在後方悄悄地跟著。但是,顯然,秦鬆的輕功並不算好,跟得十分笨拙,梅逍幾乎隨時都能夠聽見他那粗重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梅逍問伊翊:“為什麽讓他跟在後麵?以他的輕功,被發現不是遲早的事?”


    伊翊微微一笑:“沒關係,隻要他沒有讓暗殤閣的人看見臉,就沒有什麽危險。”


    梅逍也微微一笑:“我猜,你又有什麽主意了。”


    伊翊笑著看了看梅逍,沒有說話。


    兩人來到街市之上,大街上的人絡繹不絕,其中也有不少的江湖人,梅逍和伊翊一個帶著一把劍,一個帶著一把匕首,兩人都生的極好看,在外人看來,就是是一對協手闖蕩江湖的俠侶。


    街市上,雖然十分熱鬧,但還是存在著與熱鬧而輕鬆的背景極不相稱的景象。暗殤閣的人與路邊的小商小販站在一起,幾乎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看那個暗殤閣的人一眼。


    梅逍離著老遠,都感覺到了那個人的絕望。


    按照伊翊的吩咐,梅逍和伊翊一起,裝作無意中路過暗殤閣攤位,伊翊用饒有興致的眼神看了看暗殤閣的人,又拉了拉梅逍的袖子,說了句悄悄話,梅逍配合地搖搖頭,正要直接拉走伊翊。


    能夠被派出來為暗殤閣招攬“人才”的人,自然不是那些眼力差的人,他們敏銳地感覺到了梅逍和伊翊的動作,也迅速地洞悉了梅逍和伊翊的意圖。


    一個暗殤閣的人從攤位後方走出來,來到梅逍和伊翊的身邊,用油滑得令人厭煩的聲音道:“二位,有沒有興趣來我們暗殤閣坐坐?我們的待遇,可是很好的。”


    梅逍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道:“遮遮掩掩的,能有什麽好事情?除了你們叫暗殤閣,誰還知道你們是做什麽的?讓我們加入?癡心妄想!”


    說著,梅逍裝作強行把伊翊拉走,臨走之前,伊翊一個不舍的回眸,看向暗殤閣的攤位,這才勉勉強強的被梅逍拉走了。


    一場伊翊自導自演的大戲,完美收官。


    伊翊和梅逍漸漸走遠,伊翊笑出聲來,“我猜,那個暗殤閣的人現在應該後悔得要命。”


    梅逍也戲謔的笑道:“你不是就要的這個效果?如果不後悔,你下次來的時候,他不是會把你忘了嗎?忘了還怎麽放長線釣大魚?”


    伊翊向遠處的房頂望去,隻見秦鬆努力地隱藏在房簷之上,但是他的努力收效甚微,整個背部都露在房簷之外,不僅沒有起到隱藏的作用,還更加顯眼了。


    伊翊不禁啞然失笑,“快下來吧,你這輕功和隱匿是哪裏學的?我要是你師父,應該早就把你打死了。”


    秦鬆紅著一張臉笨拙地從床上爬了下來,不好意思地看著伊翊。伊翊忽然感覺有些怪怪地,被一個壯漢這樣看著,任誰都不會很享受。


    秦鬆有些憨憨的道:“沒有人教過我輕功,我也不會。”


    伊翊驚訝道:“難道白山派沒有輕功法門嗎?”


    秦鬆訕訕道:“有是有,但是白山派的輕功屬於高等武學,隻有達到了一定的地步才可以修習,我還不夠資格。”


    梅逍也有些好奇:“輕功算什麽高等武學?改天我教你啊!”


    秦鬆忽然嚴肅起來,道:“那可不敢,我乃白山弟子,雪域王族,怎麽能幹這種偷師學藝的事情呢?”


    梅逍點了點頭:“是不應該如此做,但輕功為什麽是高等武學呢?有原因嗎?”


    秦鬆道:“確實是有原因的,派中長老解釋過,我們白山派所休習的武藝偏向於體術,就是把身體的潛力開發到極致,以身體上的優勢來碾壓對手,等到修習到足夠高的水平時,甚至不需要法門就能夠達到輕功的效果。”


    梅逍點點頭,歎道:“倒也合理,不得不說,這天下的武學果真是無所不包。”


    幾人一邊交流著武學方麵的心得,一邊向客棧走著,正在三人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從路邊衝出一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兒,手中死死地捏著一個包子,努力向前飛奔。她的身後,追著一個身著巡城士兵服飾的人,那人手裏還拿著一柄長槍,正耀武揚威的對小女孩兒咆哮著:“小賊!你往哪裏跑?”


    如果不看他追著的小女孩兒,還真以為他是哪裏來的英雄大將,能夠在百萬軍中直取上將首級呢!


    小女孩兒被追得緊,無奈隻好一邊跑著,一邊把手中緊緊攥著的包子往嘴裏塞,把一張小嘴塞得滿滿當當,那巡城士兵模樣的人見小女孩不肯停下來,也發了狠,把手中的長槍運足了勁扔出去,正對著小女孩兒單薄的後心。


    長槍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直插小女孩兒。


    就在長槍就要插進小女孩兒的後背時,一道黑光從旁閃出,“當啷”一聲巨響,長槍被黑光斬飛,梅逍一臉怒容的站在女孩兒的身旁,護住了她。


    此刻的女孩兒並沒有如何害怕,仍在咀嚼著塞得嘴裏滿滿當當的包子,臉上一副怯怯的神情,似乎是在害怕梅逍會傷害她。


    梅逍手持著出鞘的黑劍,看著麵前那個身著巡城士兵服飾的人,道:“她犯了什麽罪?你要殺了她啊?”


    那名士兵臉色倨傲,幾乎是用鼻孔看著梅逍,道:“你多管什麽閑事?官府執法,你管得著嗎?快躲遠點!”


    梅逍橫劍怒視著巡城士兵,道:“那你就給我說說,你這是執的什麽法?要當街殺人?”


    士兵繼續用鼻孔看著梅逍,滿不在乎地道:“這孩子是個慣偷,幾乎天天都要從臨街商鋪偷盜食物,我抓她怎麽了?”


    梅逍繼續問:“就這些?”


    士兵點點頭:“這些還不夠嗎?”


    梅逍道:“雪域哪條法律規定了偷東西就要殺人了?”


    士兵怒道:“那也用不著你管!滾開!老子要抓人了!”


    說著,士兵拔出身上的腰刀,惡狠狠地向小女孩走來。


    梅逍哪裏會不管?隻見梅逍一揚手,黑光一閃,士兵的腰刀被砍成了兩截,梅逍的劍可比這些士兵的佩刀鋒利的多。


    士兵又驚又怒,道:“你是什麽人?敢在定風城撒野?”


    梅逍撣了撣袖子上的灰塵,道:“我隻是個普通人,倒是你,作為執法之人,竟當街殺人,不可不罰!”


    說著,梅逍瀟灑地還劍入鞘,一腳踢在那名士兵的臉上,士兵帶血的的牙都飛出了幾顆,直接倒在了地上,痛得直哼哼。


    梅逍又是一陣拳打腳踢,當然,都是控製了力道的,不然,可不僅僅是打傷這麽簡單了。


    片刻之後,梅逍牽著小女孩髒兮兮的手,和伊翊、秦楓一起離去,隻留下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幾乎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來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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