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奕一鑽進來,就覺著有些後悔,自己未免有些太過於魯莽,老君爐匯聚兩尊神獸之能,外加萬年藥草之力,連獸尊者的軀體都能重塑,更何況自己這位小小天陽境?


    單憑借這幅龍身,連半盞茶的時間都不到,就被藥力侵入經脈,幸虧柳小奕一晃身形,施展一氣化三清的本領,道袍劍客麵對麵盤膝做好,兩個柳小奕各自掐訣,開始運轉周天。


    三枚寶印三把宗師劍,分別護住兩副身軀,九字真言心法在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保持靈台清明。


    若是換做旁人,估計此時已經被老君爐內的藥力給侵蝕的體無完膚,哪能等到老君爐的爐火鍛造?


    但柳小奕硬生生將藥力點點引動,順著經脈一路進到丹田裏來,借助體外灼熱的火焰,強行融化藥力將其吸收,龍鱗在灰敗和新生間來回轉換,沒過多久,晨鍾暮鼓飛出丹田,將源源不斷的生命力輸送進體內。


    “我的眼睛好脹,怎麽回事?”柳小奕忽然想到些什麽,這老君爐將猿猴的一位老祖,生生煉化出金剛不壞身、火眼金睛瞳來,自己說不定也可以做到!


    修道者能學會的道法數不勝數,但所能掌握的絕藝,一輩子可能沒有幾個,藝多不壓身,柳小奕思來想去,從懷中顫抖著取出寒光露來,仰頭一飲而盡!


    頃刻間那股火辣辣的灼燒感,順著口腔隨法力和真氣的指引,落入雙瞳之內,不出一息時間,雙目皆毀,萬年藥力頓時湧了過來,想要修複傷口。


    寒光露也不是凡品,與藥力相持不下,受罪的隻有柳小奕,尖銳的嘶吼聲再也忍受不住,從喉嚨裏迸發出來,但老君爐密封性非常好,外麵根本聽不見動靜。


    甚至呆在裏麵,連老君爐的旋轉都感覺不出,此時隻有熊熊烈火和雙目的刺痛,將柳小奕所有的注意力都牽扯其中,根本無暇顧及爐外的事情。


    在老君爐鑽進牆壁內消失後,陸浩然抬腿也跟了進去,小金知道陸浩然與自己哥哥親近,便想都沒想也用腦袋撞進牆壁。


    就剩下白猿三兄弟,在外麵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侯君成忍不住問道:“大哥,你知道的最多,裏麵有什麽?老君爐為何滾了進去?”


    侯君臨歎了口氣,將金晶量天尺晃了晃,掂量掂量這把隨著自己上百年的法器,邁步順著老君爐所壓出的痕跡往前走,邊走邊說道:“千川澤二十三座奇觀,有一處九淵雷獄,還有一處雪原業火,都在牆壁後麵,不知他去了哪裏。”


    “九淵雷獄?那我還是不去了,我在這等著你們。”侯君成縮了縮脖子,不願意進去,卻被二哥用囚龍棒挑起衣領,帶進牆壁內。


    老君爐所去的地方,遍地白雪皚皚,在天寒地凍的雪原四處可見藍色的火焰燃燒著,火焰中跳躍的影子,在扭曲痛苦的抱著腦袋,想要衝破火焰的束縛,回歸天際。


    有個禿頭白麵胖大和尚,此時正站在一望無際的雪地中,笑眯眯地盯著老君爐,頭上十二枚戒疤,手中搓著一串渾圓佛珠,口中念誦佛號。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是什麽風將您老人家的寶貝吹到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沒有聲音回應和尚的講話,多少有點讓和尚臉麵無光,有些掛不住顏色,他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太上老君,您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來到我這雪原,不樂意賞臉進來喝杯茶水暖暖身子?上萬年都沒有見到您了,還有些想念。”


    這話等待了更長的時間,寂靜的有些可怕,和尚終於沉起臉來,正準備要破口大罵,就見老君爐壁漂出一虛影,身高七尺有餘,多少有些駝背彎腰,白胡子像是毛筆一般墜落在地上,掃動掃動的。


    老君爐乃是太上老君最得意的寶貝,它的器靈幾乎有著太上老君五成的功力,如果器靈現如今還在的話,莫說是四方神獸,就算當年那位駕馭神獸的主人前來,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和尚在見到這虛影後,才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不是器靈大人,卻也不是太上老君,難道當年天庭崩裂,老君還藏著殘魂?”


    顯然他知道的事情更為隱秘些,但虛影並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捧起雪塊,堆出來個樣貌難看的雪人來,一頭紮了進去。


    雪人不多時,渾身晃了晃,這才開口說話:“虛妄之體不敢開口,如今天旋地轉的好不適應,現在外麵情況如何?混沌還在沉睡著麽?”


    “沉睡倒是還睡著,看樣子連我等都已經重見天日,怕是距離蘇醒時間不遠了,老君有何打算?我可不信當年天庭是被打的崩塌,天兵天將四散逃命的。”


    “那倒不是,天庭也是為了保存火種,才選擇暫避鋒芒,畢竟混沌鋒芒太盛,誰碰到都要倒黴,這樣天庭再過段時間一樣重建,恢複原貌,又能傷到混沌的元氣,何樂而不為?”


    虛影並非太上老君本尊的殘魂,也不是器靈,而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存在,隻能借助其它的軀體,才能將聲音傳遞出來。


    和尚一臉得意,徐徐說道:“我跟那三個固執的老家夥爭辯了幾百年,他們就是不相信天庭是有意而為之,怎麽可能害怕混沌,當年你老人家都已經將天道煉化一小部分,混沌也強不了哪裏去。”


    “可不要小瞧混沌,多少仙家聖人都為此喪命,連你們四個小家夥,也淪落為看守此地的囚犯,還是小心為妙。”雪人說出來的話充滿滄桑,如果有外人看到,肯定會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還不是因為青龍,自己算計半天,幾千年的時間都沒算明白自己哪裏吃虧了,不過我也悟到些大道理,你看這遍地的業火,都是我從身體裏剝離出來的,現在的我純潔無瑕。”


    修道者都講究斬斷孽緣、褪去全身汙垢,成就本我,眼前的和尚也不例外,一直在想盡辦法將身體內的雜質逼出。


    虛影一招手,將老君爐召到手掌之上,縮小後的爐鼎顯得精致玲瓏,裏麵能清晰看到柳小奕的動靜,和尚望了一眼,便久久不能將視線挪開。


    他看到兩個氣息本源相同的人,對麵而坐,共同運轉催動相迎合的心法,竟然將爐火和藥力全都調節在一起,不會傷到身體分毫。


    “你還想著我曾經遇到的那個小猴子麽?當年塔克沒這麽聰明,就咬著牙硬生生抗了過來,今日見到個比他聰明許多的,你說該不該幫忙?”


    “既然老人家已經發話了,我看他道袍的身子還缺些打磨,一氣化三清尚未煉成,那我便助他一臂之力,業火加身,你看如何?”


    “妙哉!”雪人說完這兩字後驟然崩塌,和尚敞開雙臂,呼來遍地的業火,統統撲入老君爐內,直奔柳小奕而去。


    好不容易找到靈氣平衡的柳小奕,就想著將火眼金睛煉成,再想辦法破殼而出,大不了將龍人之身舍去,擠開道縫隙。


    卻不料外麵忽然傳來高溫,不光灼燒皮膚,還從丹田向外蔓延,頃刻間內外煎烤,柳小奕不忍疼痛,哀嚎一聲便不省人事,就剩下身體的本能在控製著,繼續運轉心法。


    不知過了多久,那好像是一段回味悠長的夢,等柳小奕再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寒冷的雪地裏,被層薄薄的雪花覆蓋住。


    老君爐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個年輕胖和尚,自己一起身就被這張大餅臉貼近,嚇得柳小奕差點抽劍出來。


    “嗯嗯嗯,你身上那股濃烈的氣息,不愧是尊者的尿味,時間這麽久都沒有改變過。”和尚用力努了努鼻子,從柳小奕身上聞出來一股別樣的味道。


    柳小奕聽罷就是一愣,緊接著反應過來,自覺著有些哭笑不得,他身上淡淡的味道,還是經過好幾次認真的搓洗後,不然小金的氣息更濃烈。


    “獸尊者的確跟我同行了一段時間,但味道應該沒你說的那麽濃。”


    “果然是尊者,居然還和人類走的如此接近,他之前可不這樣,”和尚說著話,一拍腦門高聲喊道:“忘了說了,我就是朱雀,四方神獸裏最聰明的一位,也是沒被封印住的聰明人。”


    朱雀的狀態,不似先前所遇的玄武那般渾渾噩噩,他狀態好的很,還化作人形在這裏等待著送上門來的機緣。


    柳小奕趕忙躬身施禮,語氣謙虛不少:“原來是神獸朱雀,比玄武那氣勢果真好上不是一點半點的。”


    朱雀將光頭大腦袋一不楞,取出張皺皺巴巴的紙來,上麵寫著獸語。


    “我來給你念念,四方神獸中的白虎,是獸尊者的魂力所凝,當與本尊相遇時,就會重塑元神,將尊者喚醒,但內丹留在九淵雷獄被好好看守,還請有緣人相助,將內丹取回來。”


    這張泛黃的半截紙上,寫著那時的白虎尊者的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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