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你聽著。”


    戎誌武囑咐道:“爹爹今日情勢所逼,要挾王府中人,隻怕他們心有不甘,他日必定要伺機報複,你回去以後立刻遣散所有仆人,不要連累了他們。”


    “嗯!”


    戎誌武道:“然後找個荒僻的地方把你母親的遺體偷偷殮葬了,不要樹碑,不要讓外人知道。我害怕官府會掘屍毀墓,傷害你母親的遺體。”


    戎承瑾點頭道:“我知道!”


    “我和你母親的房間裏床頭下藏了箱平日積攢了一箱的珠寶,夠你一輩子花銷,你和你嚴爺在一起,能走多遠走多遠,從此以後隱姓埋名,相依為命,早些娶房妻子,為我們戎家傳宗接代,寄情桑梓、男耕女織,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永遠不要過問,不要為你娘報仇,不要涉足江湖是非,沾染上這勾心鬥角、打打殺殺的事情。”


    “爹!”


    戎誌武怒斥道:“你若不來,你母親就不會深遭不幸,你還嫌闖的禍不夠大嗎?這是命令,你一定要牢記在心,不得違抗!”


    戎承瑾聞言,心中泣血,不甘的問:“為什麽?”


    戎誌武自知剛才一不小心把話說的有點重了,望著戎承瑾滿臉悲痛自責的表情,心知他心裏的痛何嚐亞於自己。忙歉然道:“對不起,瑾兒,為父錯怪你了!”


    戎誌武理了理思緒,諄諄告誡,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為父知道你聰慧,這其中的關節一看便知。說實話,為父何嚐不想給你母親報仇!所以這個仇,隻有我能報,你不能!爹爹雖然教過你些拳腳,但那隻不過是些粗淺的基本功,不及你母親十分之一。以你母親的身手,尚且不敵,更何況你!瑾兒,為父什麽都不盼,就隻盼著你這一輩子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活著,你知道嗎?”


    戎誌武說到這裏,眼睛裏泛著淚花,雙拳緊握,指節裏麵發出“咯咯”的聲音。


    戎承瑾咬牙切齒道:“我知道了,孩兒從今日起,刻苦習武,求爹爹教我武功。我相信有朝一日,孩兒定能夠親手殺了劉妍姝這妖女,為母親報仇雪恨!”


    戎誌武道:“這正是我所擔心的,你知道什麽是江湖,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事,爹爹都不允許你涉足江湖!爹隻求你能夠放下心中的執念,一輩子做個農家翁,平平安安的!瑾兒,你怎麽還不肯聽我的話啊?!”


    戎誌武說完,注視著戎承瑾的眼睛,逼問道:“瑾兒,你聽爹爹的話嗎?”


    “為什麽?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戎誌武聽了,不由得將聲音提高了幾分,壓抑著心頭怒火,嗬斥:“你難道非要和那妖女走一樣的路嗎?整日提心吊膽,不是別人殺你,就是你殺別人,算計來算計去,把大好的光陰都浪費在仇恨中,一輩子活的像個行屍走肉嗎?!”


    戎誌武說完,頓了頓,看著戎承瑾,眼睛裏滿是愛憐:“瑾兒你一定要聽話,爹爹真的想看著你長大成家立業,可惜以後不能再陪你了,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凡事不要太過,要常與人留路,不要與人爭強鬥狠;你一定要記住,這個世界上,除了親生父母之外,別人誰也沒有責任對你好,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你一定要冷靜,學會思考,你知道嗎?”


    戎承瑾沉吟半晌,道:“爹爹,你可不可以不去洪都,咱們父子倆一起隱姓埋名,憑您的武功,那兩個爪牙不是您的對手,您為什麽......”


    戎誌武搖頭道:“不要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爹爹不能逃。如今鏢已丟失,於情於理,我都要給宸王一個交待。人無信不立,爹爹一世清白,如果這一走,正應了‘監守自盜’的罪名,不僅會連累你一輩子無法抬頭做人,也斷了吃這一行飯人的生計,連累他人,做人不能這麽自私。”


    “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就算宸王真的要將爹爹收監下獄,爹也不能畏罪潛逃。瑾兒,爹爹希望你以後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不要讓爹爹失望。”


    戎承瑾聽了,隻得含淚答應。


    鬥轉星移,不知不覺間東方天已發白。陸陽、賀吉兩人走過來催促道:“戎大鏢頭,時辰已到,咱們該上路了。”


    戎誌武答應著,戀戀不舍地將手移開柳氏的棺木,心裏默念道:“夫人,等等我,我很快就來陪你了!”站起身來,逐一看了眼眾鏢師道:“諸位兄弟,一路上瑾兒就有勞眾位了!”


    眾鏢師皆抱拳還禮道:“大鏢頭放心,願大鏢頭平安無事、早日歸來!”


    戎誌武含笑道:“多謝!諸位兄弟的深情厚誼戎某當銘刻在心,多有麻煩,請受戎某一拜!”說著一揖到底。眾鏢師慌忙抱拳回禮。


    陸陽見了又過來催促道:“時候不早了,戎大鏢頭,咱們上路吧!”


    戎誌武點點頭,轉身隨兩人翻身上馬路朝洪都馳去。


    戎承瑾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撲通”一聲跪倒地上,淚如雨下,喊道:“爹爹........”


    戎誌武狠命抽打幾馬鞭,頭也不回,隻剩下路上騰起一道塵煙。


    三人騎了一段路後,陸陽、賀吉到祁門後,在縣衙縣要了一輛囚車和一副枷鎖,將戎誌武手腳上都拷上了拇指粗的鐵鏈,放在囚車裏,少餐無飯,也不給水喝,沒幾日便把戎誌武折磨的蓬頭垢麵、狼狽不堪,快馬出太平府後,不一日便來到洪都,戎誌武在囚車中見青磚鋪道,兩旁酒肆高館林立,心裏盤算著自己的死期漸至,不禁心中暗歎。


    陸陽、賀吉兩人無心賞玩,口中吆喝開道,長驅直奔宸王府趕去。尚未翻身下馬,早有人報告宸王:“王爺,派去江蘇幹事的陸陽、賀吉已回來了,現在側門外。”


    宸王聽了喜出望外,忙吩咐:“快傳!”


    侍衛答應一聲,返身出去。旁邊的李士實奉承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爺夢寐以求的寶物到了,稍刻也攜帶臣等一飽眼福、大開眼界!”


    宸王捊須笑道:“七年前自從司馬先生告知本王劉健老匹夫家中藏有此物,孤緣渴一見,幾次三番索要,劉健那老匹夫竟百般推諉,死活不肯,今日還得歸屬我手!哈哈!”


    眾人忙附和道:“這是王爺洪福齊天,誰人能擋,隻怪劉健那老匹夫有眼不識泰山,冥頑不靈,簡直罪該萬死,倒便宜了他!”


    正說著,隻見陸陽、賀吉兩人已神色慌張的趕來,見了宸王心裏更加懼栗,忙屈膝跪倒,磕頭道:“王爺千歲,屬下陸陽、賀吉,參見王爺,朱王爺聖體龍安!千歲千歲千千歲!”


    宸王嗬嗬笑道:“起來吧,你們二人護送雷音傳法回來一路上辛苦了,待會本王要好好獎賞你們!雷音傳法呢?”


    二人見問,頓時額頭汗如雨下。


    李士實心眼通透,看一眼,便察覺到異樣。說落二人道:“混賬匹夫,草莽慣了嗎?王爺問你二人話,如何不回!”


    陸陽挨了李士實一頓罵,不敢隱瞞,隻得回道:“啟稟王爺,卑職無能,雷音傳法丟失了!”


    宸王不聽則已,聽了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作一塊,心中怒氣上衝,氣炸胸膛,暴喝道:“什麽?”


    陸陽、賀吉兩人駭然欲死,忍不住全身哆嗦不止,忙磕頭如搗蒜,道:“王爺饒命,不幹小人的事,這一切都是那順通的鏢主戎誌武幹的,他暗中和劉瑞之女劉姝妍蛇鼠一窩,勾結在一起。又將消息透露給樊家凹的土匪弄虛作假,將雷音傳法藏匿。奴才二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主謀戎誌武擒住押給王爺審訊,現在大門外的囚車中,請王爺明察!”


    司馬南冷哼一聲,沉聲道:“將他帶進來!”


    侍衛忙答應著,齊出外麵將戎誌武橫拉倒拽、推推攘攘地帶到宸王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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