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盯著邵淩霄,端詳良久,恨聲道:“致一真人此言,有意包庇戎承瑾,難道不怕本王上奏朝廷,告你們窩藏罪犯、圖謀不軌嗎?”


    邵淩霄道:“此間有諸位道友見證,貧道雖然身在江湖,但時時不敢忘卻朝綱法紀,事事循規蹈矩,行端坐正,王爺若有官府文書,貧道莫敢不從!”


    宸王見恐嚇無用,不由得惱羞成怒,咬牙切齒,說道:“這麽說,致一真人卻是有意和本王作對。本王倒要看看,你這小小武當今日有誰敢阻擋本王!來人——,隨本王一起直搗逍遙峰,生擒戎承瑾,就地正法!”


    說著,身先士卒,領著一隊人馬,直奔逍遙峰走去。


    陳玉岩剛欲上前攔住,道:“王爺……”


    宸王更不答話,抬手劈臉便給了個耳刮子,腳下不停,直向前走去。


    邵淩霄喝道:“王爺且住!”


    宸王心下冷笑,並不理會。


    “王爺且住!”邵淩霄又道。


    宸王隻管向前踏去,置若罔聞。


    “王爺且住!”


    宸王充耳不聞。


    “來人,取成祖皇帝禦賜聖旨!”


    致一真人喝命道:“宸王接旨!”


    宸王等人聞言,心下驚駭,想要反抗,又不敢不從,忙屈膝跪地,隻聽邵淩霄朗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武當,天下名山,乃真武大帝修真現化之處曆朝皆有宮觀,元未悉毀於兵,至吾朝,真武闡揚靈化陰佑國家,福被生民,十分顯應,朕自奉天靖難之處,神明顯助,言說不盡,朕發誠心,北建宮殿,南修武當,報答神惠。上資薦揚皇考皇妣在天之靈,下為天下生靈祈福。而今建成,神明屢顯休應,圓光煜燁,五色燦爛,種象昭彰,見於光內,觀者數十萬人,戚加感歎。朕今告誡:凡吾子民,今後不得有誹僧謗道之言,當誠心虔拜。若有王宮貴胄毀亂武當者,則嚴懲不貸!欽此!”


    宸王聽罷,叩首謝恩!站起身來,威嚴掃地,顏麵盡失,定性良久,心下不甘。喝道:“眾人聽令!自今日起著你等留守武當,起有擒獲戎承瑾者,無論生死,皆賞金千兩,加官進爵!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得令!”


    宸王轉身向邵淩霄等人冷笑道:“致一真人,本王倒要看看你能保戎承瑾多久!”言畢,怒道:“起駕,回府!”


    邵淩霄稽首道:“王爺慢走!恭送王爺!”


    邵淩霄等人見宸王帶兵去了,方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韓淩珵滿心慚愧,稽首向眾人說道:“祥兒之事,讓掌門人費心了!愚兄在此謝過掌門和各位師弟!”


    邵淩霄擺擺手道:“師兄何出此言,祥兒乃是我武當派弟子,身為掌門,身有保護宮觀和後輩弟子職責,此乃我分內之事,理所當然,何以言謝!隻是宸王此去不甘,從今往後承瑾師侄身邊要嚴加防範!”


    兩人正說著,隻見李玉軒氣喘噓噓地跑了過來,氣急敗壞地說道:“啟稟……掌門,不……不好了,戎……承瑾……,戎……承瑾……揭開屋瓦……私自潛逃……找宸王報仇了,這是……他留下來的……”


    韓淩珵聽了,心裏吃了一驚,忙接過來匆忙看了一眼,頓時怒火中燒,罵道:“這孽障!”


    邵淩霄歎道:“隻怕此時他已遇見宸王報仇,交上手了……”


    藺然鬆嘀咕道:“這小畜生!我們為了他一個人跟宸王鬧翻,付出了多大代價,沒想到他卻這般恣意妄為,自作孽,不可活!”


    “不行!我絕不能讓他落到宸王的手裏!還需救他一救!”韓淩珵雖然心裏氣惱萬分,但念及金尚武往日與自己的情誼,終究不忍,說著,一閃身去了。


    宸王灰頭土臉等人悻悻離去,走下山來,一路上口中咒罵不絕,:“這批老雜毛,狗道士,終有一天,本王要將你們碎屍萬段,方能解我心頭之恨!”正嘀咕著,隻聽一人喝道:“朱宸濠,你這狗賊,還我父母命來!”一語未了,隻見戎承瑾仗劍從樹上躍下,擋在麵前。


    宸王心下吃了一驚,定睛看時,冷笑道:“小畜生!沒想到你躲在這裏,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來的正好,給我拿下!”


    朱岩雖說跟司馬南習得一身武藝,卻從未經曆過實戰。從小生活在王府中養尊處優,縱然有人陪練,也已經膩的發慌,聞言,急忙縱身躍出,道:“父王,讓我來!看劍!”口中說著,以挺劍向戎承瑾刺去。


    戎承瑾冷冷地道:“好,先殺了你,再殺朱宸濠好!”


    宸王大驚,叫道:“朱岩,快退下!”


    司馬南有意想讓朱岩出風頭,既能展現出自己武藝高強,又能顯示自己將朱岩調教的出色,為宸王贏回下顏麵,忙出言安慰道:“王爺放心,都在學生身上,保管郡主平安無事!”


    宸王見如此說,方才放下心來,凝神觀戰。


    但見朱岩出手如電,招式精奇,一招連著一招,一件快似一劍,數十個回合後,便占了先機,宸王等人見狀,紛忙吆喝叫好。


    戎承瑾前後將太極劍法使了個遍,卻依然難越雷池一步。朱岩見自己穩占上風,心下不免得意起來,飄飄然,劍招愈加灑脫,忽然一聲嬌吒,手腕一顫,挽出一朵劍花當胸向戎承瑾襲刺去,“嗤”的一聲,將戎承瑾肋下劃開了一道口子,總算朱岩至不在殺人,戎承瑾方能幸免於難。


    宸王大喜過望,高聲喝彩:“好!”眾人也都忙附和,一時間稱讚諷刺挖苦之聲不絕於耳。


    戎承瑾看宸王等人喜笑顏開、指手畫腳,內心氣苦。見太極劍法已無法與朱岩抗衡,忽地劍招一變,一洗剛柔互補、動靜結合的路子,變成了大開大闔、淩厲霸道的招式。


    此時的戎承瑾已然不是三個月的戎承瑾,經藺然鬆指點後,戎承瑾已經將武功招式的精妙融會貫通,此刻使出六合伏魔刀法,已經比第一次使時強了數倍。


    司馬南見多識廣,一見之下,便知戎承瑾使得是“六合伏魔刀法”,不禁吃了一驚。司馬南深知此刀法的厲害,怕朱岩抵擋不住,待要出手幹涉,又擔心朱岩脾氣倔強,違背不得,當下五指往地下一伸悄然虛空抓起了幾粒石子,握在掌中,臉上一如往常,凝神觀戰。


    這路刀法戎承瑾自小便熟識,近來又拜入武當門下,學習了武功進退演變的技巧,加之之前便曾使過一次,輕車熟路,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語。


    數十個回合後便扭轉了局勢,漸漸地領了先機。


    朱岩往日中與王府眾幕僚刀客比試雖然很多,但眾人都心知肚明,誰敢贏郡主,往往不上幾個回合便落敗,真槍實戰今日卻是頭一次。忽見戎承瑾架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勢,霎時間眼前劍影閃動不斷,卻似刀法的路數,冷氣森森,不離自己身畔,心下不禁害怕起來。


    心神一亂,破綻便紛紛呈現出來。戎承瑾看得親切,更不留情,長劍疾挺,向朱岩心口刺去。


    宸王見了,大驚失色,怒喝道:“住手!”眼見離胸不過數寸,堪堪便欲中,隻聽“鐺”的一聲,一顆石子撞在了戎承瑾劍尖之上,將長劍蕩開了數尺,從朱岩身畔擦肩而過,宸王等人見狀,不禁都長籲了一口氣,慶幸道:“好險!”


    戎承瑾隻覺得這力道大的出奇,隻震得的自己半邊身體發麻,險些把持不住。心知是宸王府中人所為,把心一橫,複折過身來,揮劍向朱岩斜劈過去。


    司馬南見自己彈出的這顆石子上附著的兩層內力居然被戎承瑾接了下來,心下不禁歎服:“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我這一彈之力恐怕一個二流好手都無法抵擋,沒想到他初出茅廬一兩個月竟然能接了下來。良材玉質,可惜了!”心念未了,見朱岩有遇險招,兩指一搭,又一顆石子淩空向戎承瑾射去,擊在戎承瑾的劍柄之上。


    戎承瑾隻覺得如遭電擊,登時全身酥麻。隻聽一陣“叮當”的聲響,戎承瑾手中的長劍已斷成了數截,隻留了一個劍柄在手裏。


    眾人見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更加肆無忌憚地嘲笑著。


    戎承瑾沒了長劍,已非朱岩的對手,自保尚且不足,更不必說殺宸王了。霎時間傷心、悲憤、絕望、萬念俱滅,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般,吼道:“好!大家一塊死吧,我和你同歸於盡!”口中說著,向朱岩急竄而至,猛撲了上來,一把抱住朱岩向山下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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